聖劍伏魔錄 二，通途

    次日，林致遠方起床開門，便見趙航嘻笑着沖入寢室，「啵」的一聲，吻上他的臉頰，然後在自己錯愕驚懼的叫聲中，蹬掉鞋子，爬上床去，發出一陣酣暢的笑聲。

    王蕭與李澤迷迷糊糊的醒轉，問道：「怎麼了？」

    林致遠指了指正自傻笑的趙航，說道：「他剛才親我！！！」

    李澤搔首道：「是咱們的春天還沒過，還是老趙的春天來得特別遲？」倒了下去，繼續大夢。

    王蕭聳聳肩，說道：「小林子，幫我答個到，謝謝。」眼睛一閉，沉入夢鄉。

    趙航仍自傻笑道：「小雨，小雨......」

    林致遠抱怨一聲，收拾東西，自行往教室去了。

    東南市，烏木山公墓，9:17am

    烏木山是東南市最大的陵墓山群，自五六十年代起，已有五十餘年的安葬歷史，無數市民皆是埋骨長眠於此。

    此時清明已過，山道之上冷風淒淒，了無人跡。

    「當」的一聲，硬幣旋空之聲倏然響起，一個瘦骨嶙峋的年輕人緩步上得山來，嘴角彎出一個弧度，笑道：「現在遺民死後都喜歡聚在一處埋葬麼？這可真是省了我不少功夫。」身周漸漸溢出朦朦黑霧，沒入墓群當中。

    東南大學，1105室，10:20am

    「來來來，一人一份，看看，都他媽給我好好看看，好好看看啊，誰要是再說柏戈是怪物我跟誰急啊。」朱剛烈擋在教室門口，身旁的凳子之上是一摞關於柏戈英雄事跡的報告，每當見着有人走進教室之時，便跟發傳單似的一人塞了一份。

    不多時，遠遠便見着了一副萎靡不振的王蕭正揉着眼睛走來，他先是一怔，旋即喊道：「喲，王蕭，你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沒死啊？難不成上次學生會搞得募捐活動是詐騙麼？」他聲音說的甚大，過道上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驀然想起此事，心頭各自暗暗生疑，投向王蕭的目光滿含鄙夷反感之意。好在王蕭臉皮頗無良知，當下也不過一笑了之，說道：「運氣，運氣，好歹沒死，哈哈哈哈。」

    朱剛烈抓起一份報告，扔到王蕭手中，說道：「看見沒，英雄，超級英雄，就在我們城市，有沒有覺得很厲害啊？」

    王蕭稍稍瞥了一眼報告，見着諸如「城市英雄」「時代之光」「正義使者」之類的吹捧逢迎、阿諛頌詞真是盈盈滿篇，不堪入目。他在常時素不以柏戈自居，見了這等報道，不免微微一笑，心道：「他們不久前不是還將柏戈比為殺人狂魔、末日禍端、罪惡之源的麼？我洛漪妹子說這世上最不缺見風使舵的傢伙，倒也沒錯。現在他們能將柏戈捧得多高，將來他們便能將他摔得多狠，若是受了他們的讚揚，便必須忍住他們的詆毀，那又是何必？不如只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做好自己的事情罷了。」不過眼見班上眾人議論紛紛，對柏戈頗為敬慕喜愛，心裏也不自禁大是高興。

    朱剛烈見王蕭笑的甚是開心，還道他對柏戈也是與自己一般的崇敬仰慕之情，心頭大悅，也就不去為難於他。王蕭走進教室，見着蘇念雪正百無聊賴的翻着手中的報告冊子，立時賊忒忒的湊了過去，微笑道：「早啊，小雪。」

    蘇念雪指了指窗外，沒有搭理他。

    王蕭瞅了一眼，問道：「怎麼啦？要下雨了？」蘇念雪淡淡道：「我是要你瞧瞧外面的太陽，都幾點了，早你妹啊。」

    王蕭道：「哇，這麼大火氣，誰又惹你生氣了？還是說你親戚來探望你了啊？」蘇念雪咬牙不語，埋下頭去，說道：「我想靜靜，我可警告你，別惹我啊......」

    王蕭笑道：「好嘛，我不惹你就是了。對啦，對啦，老爹今天晚上給我放假，你有時間沒？跟我約會吧？」蘇念雪道：「我拒絕。」王蕭委屈道：「不是吧......就當為了培養以後婚後感情咯，給個機會嘛。」蘇念雪怒不可遏，一把將報告貼到他臉上，低聲惱道：「你......你就不能稍稍有些樣子麼？要是別人知道柏戈是你這種二貨，豈不是大失所望，笑掉大牙？」王蕭奇道：「那他們覺得柏戈該是什麼樣啊？」蘇念雪輕輕嘆氣，說道：「你覺得會有那個英雄會像你這麼舉止輕浮，不三不四，死不正經的？」王蕭正色道：「我對你是認真的！」蘇念雪恨恨道：「你的認真對我就是騷擾！」王蕭問道：「你以後真不準備嫁我啊？」蘇念雪道：「不嫁！」

    王蕭未及答話，忽聽得輔導員在門口喊道：「王蕭，你出來一下。」他微微一怔，出了教室，見劉振野正身着警服立於一旁。

    王蕭奇道：「警察先生？！」輔導員解釋道：「劉警官特意來學校再向你了解一些情況，你要據實回答，別惹什麼亂子。」劉振野客氣道：「謝謝你們學校對我們工作的配合，那這孩子我就暫時帶走了。」微一致意，領着王蕭而去。

    班裏頓時一片譁然，竟相嚷嚷，除蘇念雪外，眾人皆不知王蕭為何被警察所帶走。

    劉振野帶着王蕭出了教學樓，來到一輛警車之旁，眼觀周遭無人，這才問道：「王蕭，柏戈？」王蕭點頭道：「是的，警察先生。」劉振野脫帽為禮，說道：「首先為你在陵谷大道英勇無畏的表現，致以最高的感謝。」

    王蕭忙擺手道：「啊，不不，警察先生，這是我該做的。」劉振野又道：「再者，我為我們警方的無能為力，以致你以一個普通市民的身份去犯險而深感歉意。」此話淡淡說來，神色中卻深有恨意。

    王蕭道：「警察先生......對付那些東西，原本就是柏戈的責任，你不用太過自責，相信就算是別人拾到厄特拉，也會跟我一樣做的。」

    劉振野道：「年輕人，此事非同尋常，我也就跟你照實直說了吧。現在tadl層出不窮，也不知何時才是盡頭，面對他們，光是我們警方的力量可能尚顯不足，根據葬戟區遺蹟石棺上的文字來看，還得倚靠厄特拉才行。所以現在我謹以我個人的名義，希望你能以從厄特拉中得來的力量，對我們的工作給予幫助。我也承諾在不影響你個人生活與私隱的情況下，對你提供最大的保護。你願意麼？」

    王蕭笑道：「警察先生，我早前就說過了吧，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劉振野原也料到他定會答應下來，但見他說得如此爽快，仍不免頗感驚訝，拍了拍他的肩膀，嘆道：「像你這麼大的年輕人，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作為警察，我本不該將你推向如此危險的境地的......但事有特殊，以後可就有累你了。」王蕭雙指一併，掃過眉間，笑道：「沒問題的，警察先生，就交給我吧。」

    劉振野頗受這年輕人不知所謂的樂觀所染，心裏的鬱郁陰霾散了不少，說道：「有你協助的話，說不定......」話未說完，忽聽得警車內無線電響起：「總隊向全車聯絡，有疑似tadl的兇手出現於烏木山公墓並持續作案中，目前已造成數人傷亡，請接到通知的警員速速馳援。」兩人相視一眼，速即上車，趕往烏木山公墓。

    東南市，烏木山公墓，10:45am

    公墓之內，墳空碑毀，骸骨灰粉散落漫天，山路大道之上，率先趕到的警員正與無數具被黑息所環系的生生枯骨苦苦戰鬥着。這些枯骨本身也並不如何強大，只是勝在數量太多，漫山遍野，幾無窮盡，骨節摩擦發出的「喀喀」之聲震山動地，着着迫近，已令眾警疲於應付。

    而操控這骷髏大軍的幕後人，正是那日與被達涅古之息吞噬的王蕭激鬥過的涅古魯——莫努。此時，他正於山道之上，望着腳下森森白骨如浪前涌，心道：「沒有，沒有......數量如此之多，卻沒一具「百怨骸骨」，僅靠這些廢物，又怎麼敵得過柏戈？」正思忖間，忽見遠方山道之上一道漆黑如焰的人影，貫穿重重枯骨，直奔上來。莫努盯着那黑影，自語道：「你終於來了，柏戈。」

    王蕭到了山腳下，便即下了警車，右手揚處，念道：「劍。」只見黑焰奔繞而生，劍光如電閃出，於劉振野面前變為柏戈。劉振野雖已不是第一次見着柏戈，但見一秒前還是常人的王蕭變為如怪物一般的形狀，饒是他屢經風浪，心性毅乎常人，也不免稍感訝異。王蕭朝他點頭為意，自行奔躍上山。

    行至山間，觸目皆是空蕩的墳堆與奔走行兇的駭然白骨，不禁吃了一驚，忽聽得遠處一聲慘叫，已有一名警員遭了毒手。他左右四顧，只見山道四處警員扎堆，「砰砰」槍響中，與奔涌而近的枯骨斗得正急，只是白骨大軍源源不盡，而人力有窮，片刻之間，眾警已是大有損傷，險象環生。

    情危勢急，王蕭無暇多想，疾沖而前，閃到東首警員之前，厄特拉自上揮下，斬出一道氣勁，逼退了包圍而來的枯骨。眾警見狀，紛紛呼喊到：「你們瞧，是柏戈，柏戈來了。」那前頭的枯骨為勁風所激，摔倒於地，被後至的枯骨踏在腳下，喀拉拉聲中，被踩得粉碎。王蕭又是一斬，趁着枯骨退步之機，忙對眾警說道：「警察先生們，劉警官就在山腳之下，勞煩你們立刻收隊去見他，這裏交給我好了。」眾警知他本事，當下虛開幾槍，抽出空來，在王蕭的掩護之下，轉而去相助苦鬥的其餘警員。過不多時，大多數警員已有序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