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白芽的個人端腦收到了一條來自寧毅遠的短消息,詢問是否方便見面。見面的位置被定在塞洛綜合學院的校內西餐廳,時間是午餐之後。大庭廣眾之下,白芽沒理由不去。
寧毅遠坐在餐廳二樓靠窗的位置,遠遠就看到一個穿着斜襟亞麻長裙的女孩從遠處走過來,亞麻長裙上繡着很多規則卻神秘的圖案。秀美的五官在白皙的膚色襯托下,顯出一種很特別的精緻,就像博物館裏陳列的古東方瓷器。二十年前,寧家當代家主確定為他的大伯寧肇中之後,轉化為旁支的他們便離開了西尼星。他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卻在對方出現在視線中時,一下就認了出來。女孩的周身有一種旁人所沒有的氣質,既有着少女的鮮活,又有種特別的沉靜。
而在他注視着對方的時候,對方很敏銳的察覺了他的視線,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他現在相信寧佳佳說的話了,對方可能覺醒為了傳承者。他覺得寧詩詩真心蠢,慫恿自己的丈夫送繼女去做這種手術,就應該讓對方在手術中再也醒不過來。那種死亡率高的離譜的手術,她竟然讓對方活過來了,真不清楚寧家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蠢才。
至於寧忻媛,那些小孩子的把戲,他不想評價。小孩子偶爾會不知道輕重,把自己玩壞掉,所以才需要家長,不是嗎?
白芽走上二樓,餐廳的學生已經不多,繞過幾個下樓的學生,她坐到了寧毅遠的對面。
「媽媽已經幫我放棄了應家的繼承權。」白芽先發制人的開了口。
寧毅遠第一次發現有人開口就能將他堵的沒話,哽了一哽之後,寧毅遠才開口道:「白小姐,我這次來,並不是要說繼承權的事情。」
「所以?」白芽問。
寧毅遠深吸了一口氣:「兩周前我的女兒寧忻媛在學校暈倒了,據說當時,白小姐你也在場。」
白芽心道,可算是找上門來了。應道:「是的。」
「她從那天昏迷之後,就一直沒有醒過來,所以,我今天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寧毅遠看似很禮貌的道。
「當時寧小姐在我身後,我在樓外,她暈倒在實踐課大樓的走廊上。」白芽給了寧毅遠一個溫柔的笑,道:「很抱歉我背後沒有眼睛。」
寧毅遠發現自己又被堵了。
白芽看着從佯裝平和到慢慢開始表現出憤怒的寧毅遠,終於說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當時我面前站着九王子。」
「但是九王子沒有理由要對我女兒做這樣的事。」寧毅遠很可笑的看着白芽在他面前胡扯。
「其實我也是這樣認為。」白芽應得很輕描淡寫:「但是九王子確實出手了。」
白芽認為,這不算撒謊,因為九王子確實出手對付了寧牧。
寧毅遠被氣笑了:「白小姐,我以為你今天願意過來,是帶着誠意而來。」
「那寧先生你呢?帶着什麼?」不平等的力量,就意味着不會有平等的談判,白芽覺得,對面的寧先生大概什麼也沒有準備。
果然,寧毅遠閉着嘴,什麼都沒說,嘴角是微勾的輕視。
「寧小姐針對我做的事情,我就算針對她做任何事都不過分,唯獨要求我去救治她,很過分。」白芽的眼神冷了下來,道:「應小芽寧願站着死,白芽也一樣。」
寧毅遠嗤笑:「所以今天白小姐答應來赴約,實際上是來下戰書的嗎?」
「我以為,我只是來接下你們的戰書。」白芽敢這樣說,是因為這段時間,她將這個世界的基礎知識已經消化的差不多。對於這樣一個以魂力的強弱來決定力量的世界,如果對方還是和現在一樣,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暗殺和小把戲來對付她,她完全不害怕。
白絮的住處附近,她已經佈下了陣法,白絮每天在使用的懸浮車,她也設下了陣法。白絮如今對於精神力的使用,早就不是半個月前的樣子。她現在就想看看,寧家在塞洛星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以你一人之力嗎?」寧毅遠嘲笑般的問,他甚至對於在這裏與一個少女談論這種話題的自己感到好笑。
「加我一個夠不夠?」薛藥的聲音忽然出現在白芽的身後。
看到薛藥出現的寧毅遠,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推開身後的座椅,寧毅遠向薛藥行了個禮:「九王子殿下。」
薛藥傲慢的抬着下巴:「免禮。」
「九王子殿下,您……」寧毅遠以為白芽之前所說的話,是開玩笑的,然而從現在的情況看來顯然不是,但是九王子為什麼會和這個女孩攪合在一起?傳承者的事情,九王子也知道了嗎?
「談戀愛需要理由嗎?」薛藥用一種比寧毅遠更過分的輕視表情看着寧毅遠。
寧毅遠覺得自己的耳朵肯定壞掉了,卻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還在交談的兩個人,或者正在單方面交談的人。
九王子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氣在對白芽發脾氣:「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對你說過什麼,瞳器的導師如果還沒有找到的話,是不是需要我幫你去找?有時間來參加這種毫無意義的約談,還被人家那樣威脅,你是不是中午吃太多閒到需要來消食?」
白芽被突然冒出來的某人給驚了一下,搞清楚狀況之後,她覺得她需要回頭去好好研究下「連心契」是不是有她不知道的什麼作用,不然這個前一次見面還在威脅他的九王子殿下,忽然以一副保護者的姿態冒出來,是什麼見鬼的狀況?她記得在測試室她爭取到了讓對方保護她不回研究部這樣的結果。還有,談戀愛是個什麼鬼?
「閉嘴,我走還不行嗎?」白芽迅速的從座位上站起身。
等一下,她好像有點暴躁!這脾氣顯然不是來自她自己,但是她控制不了!
「你吼我!」薛藥一臉不敢置信。
白芽告訴自己冷靜下來,但是顯然對方的怒意值正在無限上漲,所以她脫口而出:「我為什麼不能吼你?」
下一秒,她和第一次見面一樣,被對方扛起來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