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單間病房,房間號是323,醫生一出去,房間門就被關上了。隔着門上的玻璃,我看到房間裏有兩個人正在說話,病床上躺着一個人,奇怪的是,這個人的頭部被人用白布蓋了起來。
死了?難道輕輕踢一下下面會死人嗎?
裏面忽然傳出一個不高興的說話聲:不是安排好了嗎?怎麼還有醫生過來?
說的有點晚,這幾個醫生應該是還沒有得到消息,我再給院長打個電話。一個人說着撥通了電話:喂,高院長,你趕緊給內科的醫生說說,別讓他們來查房看病人之類的,最好護士都不用來。對,就是這樣。
我越聽越是奇怪了,在醫院看病,還有不想讓醫生進病房的?還連護士都不用。
我越想越是覺得不對,決定冒一下險。
先跑到醫院門口買了點高價水果,帶着水果就上樓敲門。
一個人把門開了一條縫,露出半個臉問:你誰呀?沒要緊事別進來了。
我趕緊在臉上堆笑容,說:我是天元的初中同學,在這個醫院上班,剛才在病歷表上恰巧看到了天元的名字,就順便過來看一眼。
那人看了看我,一臉厭惡的說:不是,沒這個人。說着砰的一下使勁關上了,而且還拉上了玻璃上的帘子。
我很鬱悶的往回走,阿竹說:我進去看了,那個人是死的,而且很久了,已經過了七七四十九天。連一點殘魂都沒了。就是身體不知道怎麼保存的,還是完好無損。
我停下了腳步,大腦急速運轉。難道不是這個病房?再去護士站問了一下,結果護士站已經查不到蘇天元這個名字了,護士直接就說沒有這個人。
事情越來越詭異了,整個事情就像一個大石頭重重的壓在我心上。我找到英姐,問她:是不是昨天踢的?
昨天晚上。
時間上對不起來,阿竹說房間裏的那個死人是死了不知道多久了,可是英姐說是昨天晚上才踢的他,那也就是說,昨晚還活蹦亂踢的想要非禮女人?
唉,不用去了,我剛才試了試,蘇天元住了個單間,敲門人家都不讓進。
英姐舒了口氣,拍拍胸口說:那就回去吧,我才不想去。
可是還沒走到醫院門口,伯父又打過電話來:小卓你怎麼還沒去?人家點名讓你去看看。就是三樓病房最裏面的一個單間,是323號房間。
知道了爸,我正在三樓,這就進去。
又讓去了?搞什麼鬼,323,的確是剛才我想進的那個單間。英姐一臉的難色,說:走吧,點名讓我去。大不了一死!
再次敲響了323的房門,英姐站在前面,裏面的人開門看了一眼就說:進來吧。
我跟在後腳要進去,那人狠狠瞪了我一眼,說:你不能進。
這次我可不能妥協,用腳頂住門,說:不行,我姐在裏面,我不放心。
哼哼,將來你別後悔!那人敞開門讓我進去。進去之後,我才發現,擋門的這個人長的好奇怪,一個瘦瘦的光頭。連眉毛都很淡,讓我想起來剛剛出生的粉紅色豬寶寶,沒毛還瘦。另一個陪床的是老頭,也不知道是蘇天元家的什麼親戚。
讓我驚愕的是,病床上的死人掀開了被單,好好的躺坐在那裏吃東西,難道他們換了人?
一看到英姐,躺在床上的年輕人立刻誇張的叫嚷起來:啊,蛋蛋疼!聲音裏帶着一種非常造作的語氣。
英姐突然發起飆來:蘇天元你個無賴!要不是你非禮我我會踢你?還假裝受傷,真能夠做的出來!政法委的兒子就可以這樣做嗎?官二代了不起呀!
房間裏兩個陪床的愕然,瘦光頭生氣的說:嚷什麼嚷,踢了人你還有理了。剛才醫生檢查了,說以後很可能絕後了。蘇家三代單傳,就這麼一個兒子,你說怎麼辦吧?
絕後?醫生會這麼說?
英姐突然捂着臉哭起來。我突然感覺到一陣暈眩,心說不好,這時刻離魂冰發作?身子一軟,一屁股坐在另一張病床上,還沒想清楚,魂魄就開始離體。這次有了經驗,我就開始從頭到尾在意識中默念口訣,但就像是一隻手拉不住墜落的汽車一樣,魂魄正緩緩的從身體裏抽離,在頭頂浮出。
魂體狀態的我忽然感到自己突然被一雙目光刺痛,病床上的蘇天元眼睛中突然射出來一道邪惡貪婪的視線,正在目不轉睛的看着我。
而就在我的周圍,正有一群光屁股的嬰兒和一個佝僂着背的老頭正爬着,跑着,向我撲過來,張嘴欲啃,撲到了離我兩三米的時候,卻被一道光擋住了。
我看了一眼,發出這道光芒的,是在我小腿位置,我記起起來了,是我綁單刃劍的位置。
這道光似乎有很特殊的作用,那些魂體圍在它的周圍,想要抓破了光芒去捉我,可是卻被光芒照射的越來越小,阿竹在我耳邊瘋狂的念咒語,過了一會兒,我才慢慢沉入身體,醒了過來。
一睜眼,那個蘇天元正在目不轉睛的看着我,看到我看他,才移開眼睛對英姐說:嗯,啊,那個反正你得負責,我要不能生孩子,你就嫁給我吧。
想得美,你別想訛人。
一旁的老頭說:這事雖然是天元不對在先,可是姑娘你也太心狠手辣了。你們兩家父母已經商量好了,就讓陳姑娘先嫁過去照顧天元一段時間,如果以後再有變數再說。
這老頭應該是縣裏的做官的,說話都帶着一種指派的傲氣,說着還從包里拿出來一個手帕,翻了好幾層才翻開,原來是一枚綠玉手鐲。
老頭把綠玉手鐲遞給英姐說:這是蘇家奶奶祖傳的寶貝,答不答應你可以考慮着,不過這手鐲你先拿着,就當我們蘇家的定親禮。
英姐執拗的脾氣仿佛一下子沒有了,我眼睜睜的看着她有些呆愣的連着手帕把手鐲接過來,戴在自己手腕上。
然後轉身對我說:走吧。
瘦光頭沒有再說什麼,我腦袋裏想法萬千,這就完了?難道叫英姐過來就是為了送這個定親禮?道理上好像也說的過去,可是連父母都不在場,就定親?
走出醫院,我問英姐:姐他給你手鐲你就接着了?人家說明白了,這可是定親用的。
英姐仿佛一下子醒過來,詫異的說:我當時就收下了?
是啊!
你怎麼不攔着我!那個老頭不是好人,我當時就覺得老頭說話和藹可親,值得信任,就聽話的接受了。現在再想想,就跟被下了迷藥一樣。
我拉着她的手腕,看了看那手鐲,墨綠墨綠的,閃耀着玉的特有光澤,我雖然不懂,但也知道是好東西,這讓我越發的覺得異常,難道真的是想要提親?
回到家,英姐鐵青着臉把門摔的砰砰響,顯然有些不滿意父母就這麼把自己許出去。我把醫院裏的收人家手鐲的事給伯父說了一遍,他嘆氣說:唉,自古民不與官斗,更何況還被人抓住了藉口?
我沉默着回想整件事情,思考着各種疑點,大伯在一邊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小亢今天太晚了,你就別回家了吧?
我一愣,說:嗯。碰上英姐有事,我本來就沒打算回家。
那個,你也知道,你和你姐是沒有血緣關係的。
我點點頭,聽他繼續說。
當年我和你爹說過一件事,說如果將來你們處的好,就讓你做上門女婿
我差點驚趴下,雖然說小時候沒少對大我三歲的英姐有過幻想,可是隨着大伯家越過越好,搬到城裏,尤其是出國留學之後,我早就沒有再奢望過。更何況從名義上講,她是我堂姐呢?大伯你現在提當年的這事,是想告訴我什麼呢?
那個蘇天元,我早就了解過,不是個東西,我怎麼甘心讓你姐的一生毀在他手上呢?
那大伯您的意思是,我帶着姐姐遠走高飛?
我沒說過,你自己想好了,你在大伯書房睡吧。大伯說完回房間了。
大伯這番話說的我心亂如麻,七上八下。英姐從來都是以親姐姐的姿態來幫助我,而我有些說不清自己對堂姐的感情,是青春荷爾蒙的衝動呢?還是源於自卑而生生把那份感情壓制下來的呢?可是現在有一個選擇,讓她和我成為可能,我的心貪婪的跳動了起來。
可是程小楊呢?狼潑下來一盆冷水。雖然她已經離我而去,可是還有約定呢?
不,還是先要幫英姐解決這個燃眉之急,哪怕將來我名譽掃地,哪怕將來上不了大學,也絕對不能讓英姐落入那幫詭異的人手中。
電話響起來,我接通,是毛樂意打過來的:陳亢,你今天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麼事?田師兄說了,如果有什麼急事,就讓我和高興倆幫你處理。
我忽然覺得毛樂意簡直就是救星啊,田德庸在警界地位好像不低,那毛樂意至少能辦不少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