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劉文是徹徹底底的沮喪了,若是摯友失蹤尚且有一絲希望,如今卻是身已死,骨已寒,當真是毫無希望,得知此事的劉文也去請了個假,打算用幾天來借酒消愁。
張恆這院長也沒多說什麼,批了他的假。
而和劉文差不多情緒的,還有小哈,他這一次是真正的經歷了什麼叫做生與死之間的距離。
新交的朋友仿佛還在昨日,音容相貌猶在,如今已天人永隔。
「小哈...」李果摸了摸小哈毛茸茸的腦袋,隨後看着劉文說道:「你也帶上小哈吧,你們兩人都需要酒精麻醉一下。」
劉文自然是了解到了自己摯友和眼前這會說話的哈士奇之間的友誼,最後勉強笑道。
「沒想到景天那只有我一個朋友的孤僻貨,在臨死前居然還能交到新朋友...也算不錯了,等下咱倆難兄難弟去喝一杯。」
此時,李果才緩慢收斂起笑容,對着眼前的張恆院長詢問情況。
「你知道王景天生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那麼多年行醫,他得罪的人可不少,比如那些死者家屬...前些日子就有一個病人家屬相當過分,明明是自己的疏忽讓孩子錯過黃金搶救期的,卻還來醫院鬧騰,還聲稱要把王醫生給砍死。」
張恆的言下之意是病人家屬——而他本身也是這麼認為的,認為兇手就是病人家屬。
不然一個每天生活就是上班下班兩點一線的人能夠得罪什麼人?
作為醫院的院長,他是看多了蠻不講理的家屬,自然也是帶着一層有色眼鏡。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自殺的...」
張恆淡淡的補充道:「我們這一行,壓力挺大的。」
李果只能在內心默默的覺得醫療工作者的壓力現在不是一般的大,繼續問道。
「那麼他以往的感情經歷又是如何?」
「沒什麼感情經歷...至少我知道的沒有,他這人性格木訥,醫院開的聯誼會他也不去,朋友也只有學生時代一起跟來的劉文一人。」張恆回憶道:「總之他從各方面看起來都十分的平凡,長相普通,行為普通,性格普通的木訥...」
就是這麼個『普通』的人,卻懂得妖這個概念,知道小哈什麼時候能化形,怎麼看都不『普通』。
李果在詢問片刻後,打算先從那死者家屬調查起,目前來看,他的確是有作案動機的。
言罷,李果便來到院長辦公室床前,打開那窗門。
這一幕看的張恆下意識的動了身子,想要飛撲——上一次有人在他面前這麼開窗是準備跳樓來着。
李果也注意到了張恆下意識的微小動作,隨後笑道,聲音用上了『傳道者』稱號的響心之音。
「張院長,還是現在的你比較像醫生。」
之前那個一出事就想掩蓋子的張院長。
如今這個看到李果想要『跳樓』就打算飛撲救人的張院長。
張院長猛地一驚。
種種回憶想起,當年出校門時誦讀希波拉底宣言的青蔥少年,如今這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院長...
好似兩世為人,恍若隔世。
此時,在張院長面前,李果輕輕一躍出窗外。
乘踏流光飛劍遁去,只留下點點火光,還有剛剛的問心之言。
張院長好久才恍然過來,看着那朱雀飛劍留下的火痕,驚駭之餘呢喃道。
「他到底是什麼人...是神仙?」
真仙御劍乘風去。
只留問心在人間...
...
吵吵嚷嚷的麻將館裏,煙味,酒味,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極度嗆鼻的味兒。
李果眉頭緊皺,這人的家裏怎麼如此烏煙瘴氣。
「哈哈!我糊啦!賠錢賠錢賠錢...」
「真特娘的晦氣。」一個中年男子陰沉沉的將錢交出來,晦氣道:「這一次欠着,下一次還你。」
這大嬸看着中年男子,眉眼一挑說道。
「我說老葉啊,我可是知道,您最近可是發了一筆橫財呢,怎麼可能沒錢呢?快給錢哦,你這老賴賴每次都這樣...」
「醫院的賠款還沒到呢,等一下等一下。」這中年男子陳悶悶的喝了一口酒,紅着臉說道:「不會欠你的,老葉我的人品你還信不過?」
「呵,就是信不過你老葉的人品啊,在場可沒人比你老葉人品更差咯。」
麻將台上充滿了快活的空氣,讓這名叫老葉的中年男子是一陣窘迫,又無法反駁。
正當他還想反駁之時,一旁的青衫道人卻是靠近他身旁。
這老葉看着靠近的青衫道士,下意識的說道。
「你什麼人,怎麼在我家...」
「王醫生身死之事,是不是與你有關。」李果面無表情的問道,屬於築基期的威壓盡數綻放,壓得老葉是喘不過氣來,旁邊他的三個牌友也是如此,被壓得不敢動彈。
酗酒,身體虛浮,沒有任何實力在身的老葉一下子就嚇得懵圈了,下意識的說道。
「沒...他...他死了?和我有什麼關係啊!醫院的錢都賠了我找他麻煩幹嘛喲...」
李果眯着眼說道。
「真不是你乾的?」
「我冤枉啊,打麻將的時間都沒有哪有時間去打人。」
老葉鼻涕和眼淚橫流,看起來醜陋無比。
他沒殺人的心,沒殺人的膽。
李果盯了一陣子後,便轉身離去,同時給他身旁的鬼魂上了一個生命之泉。
在李果離去後,老葉如獲大赦,滿頭大汗的站起來,勉強笑道。
「我...我們繼續打麻將。」
他絲毫沒有在意剛剛有一個陌生人闖入了他的家裏,他只想賭,只想打麻將。
然而在他面前的三個牌友用一種很詭異的聲音盯着老葉,其中那個大嬸更是大叫一聲,手腳並用,頭也不回的跑掉了,連錢都不要了。
「奇怪,這死要錢不要命的老太婆怎麼...」
而老葉卻覺得頭腳突然冰涼,開始出汗,身後宛如芒刺在背。
北風吹,南風凜。
老葉面色一僵,心中撲騰撲騰跳,艱難的轉過身去。
一個通體湛藍的藍色孩童正站在他的身後,用一種能說話的眼神看着他。
為什麼——要害死我...
......
「不是他啊,那會是誰呢?或者真可能是厭世自殺?」
如果王景天當真是因為厭世自殺的,李果也沒什麼意外,畢竟醫生這份職業承受的是身體和心靈的雙重壓力。如果真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真的能成為崩斷他的那一根弦。
然而李果卻是在想着有些疑點。
如果真的厭世自殺的話,他為什麼還要去當小哈的朋友,引為摯友,要知道連同類朋友都交不上,會去交異類朋友?而且對妖物的知識還那麼了解...
「他的人際關係也十分的簡單,劉文一個朋友,小哈一個朋友,沒有喜歡的女孩子,但應該有女孩子喜歡他...」
李果一邊分析,一邊來到了劉文和小哈所在的燒烤檔。
一人一犬,正在涼酒對飲,以酒訴悲涼。
小哈喝了很多,這是他的第一次感受『失去』是多麼沉重的一件事。
劉文則是和王景天的性格差不多,兩人都是不擅交際的人,所以才能引對方為朋友,而唯一不同的是,劉文有家室...
「別喝了...貧道有些事情要問你。」
「什麼事情。」劉文處於半醉半醒的狀態,此時也正是問問題的好時刻。
「他生前真的除了你以外沒有任何人際關系所在嗎?」李果繼續詢問道。
「真的沒有啊,他爸媽早逝,一個人讀書成長,性格沉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男人...」劉文調侃了一下自己逝去的朋友後好似遲愣了一下,說道:「哦...不對...那個花店的小姑娘...之前老張老是會故意繞遠路去那花店買花,說是送給患者小姑娘,如今看來,好像是有些拙劣的偽裝...」
居然還有全新的線索,這讓李果有些意外,趕緊追問道。
「那花店在哪裏?」
「在...就在醫院出門左轉轉角處。」說完這劉文便趴了下來,徹底醉倒。
然而一旁的小哈卻是蹦了起來,雙目清明,說道。
「汪...到時候我陪你去。」
李果看着他也喝了快一打啤酒,可也沒有像劉文一樣醉倒不醒。
小哈畢竟有不俗修為在身,啤酒可不是那麼簡單能讓他醉倒的。
「先把劉居士送回去吧。」
李果先將劉文送回了醫院,第二天的時候,便隨着劉文的提點來到了這花店,周圍擺滿了各色花朵水榭,看起來頗為艷麗。
花店還在開門,然而,開門的卻是一個看起來約莫有60歲上下,穿着花衫的老婆婆。
這老婆婆顯然和劉文說到的『小姑娘』不是一個種類。
此時小哈嗅了嗅鼻子,沉吟道:「這裏有殘留我的信息素味道,他來找我過後是來過這裏的,而且還停留了一陣子。」
還停留了一段時間...
李果滿心疑惑,沉吟片刻後上前問道。
「無上天尊,貧道有一事相問。」
「有什麼事麼?」這老婆婆一邊裁花一邊疑惑道。
「先前在這花店工作的少女在哪?」李果頓了頓說道:「是一位醫生委託貧道來找她的。」
這老婆婆愣了一愣,然後說道。
「你說小潔?她早就走了啊,把這花店都盤給我了...」
「花店都盤給你了,有沒有說緣由?」李果看這花店規模不小,還背靠醫院,生意應當不錯,這突然把花店給盤掉屬實有些不合理。
「沒有啊,就說要回老家結婚了唄,還能有什麼原因...」
老婆婆的語氣還有些高興,顯然是沒用多少代價就將這花店給盤了下來。
不合理。
「那你知道她如今身在何處?」
「你問她在哪兒啊。」老婆婆有些警惕的看着李果:「我幹嘛要告訴你。」
李果無奈一笑,自己是被當成可疑分子了吧,
在亮出了小哈的調查組證件後,李果也得到了一個地址,那是目前這花店前老闆娘暫時居住的地方...
與此同時,這老婆婆瞬間化身朝陽群眾,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抖出來,說道。
「我跟你說哦,小潔還是有一些和常人不同的地方的...她作為一個女人不喜歡男人,她喜歡女人哦...而且她還是想當男人的那一方呢,她那些膈應人的道具還留下來呢,要不要去看看...」
李果的餘光立刻就瞥到了雜物室內的『膈應道具』,立刻嘴角抽搐,轉身離開,這些道具對於他來說還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