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藍袍老者二人離去,坐在椅子上的陳嘯林,心中怒火騰騰的往上冒。
他是真的沒想到,就高老三那等貨色,也敢背着他做巧取豪奪的事情。
他陳嘯林陳二爺,堂堂錦衣衛千戶的兄弟,都沒幹過這種遭人戳脊梁骨的事。
「啪」的一聲,陳嘯林把茶杯摔得稀碎,引得外面候着的婢女們探頭觀看。
「滾出去!」陳嘯林怒斥道。
而此刻,其妻王玉燕循着聲音從後堂出來,看到地上摔碎的茶杯不由說道:「好好的談生意,怎麼還生這麼大的氣?」
「莫非是方才那些人不識抬舉?」
一邊說着,王玉燕一邊走到陳嘯林身旁,小心翼翼給他捏起了肩膀。
「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讓你好生養胎嗎?」陳嘯林皺眉道。
「你還知道擔心我肚子裏孩子!」王玉燕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陳嘯林嘆了口氣,才道:「你是不知道,高遠那傢伙,居然干起了強買強賣,欺行霸市的行當!」
王玉燕卻提醒丈夫道:「夫君,人家畢竟是你兄長,這樣直呼其名也不不太好,爹娘他們聽到了也會不高興!」
聽到這話,陳嘯林心頭怒火更是上涌。
「兄長?我大哥在京城做錦衣衛千戶,可不是高遠這等貨色!」
說到這裏,陳嘯林徑直起身道:「這等敗壞門庭的混賬,今日我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言罷,陳嘯林邁步便往大廳外走去,眼神中可謂殺氣騰騰。
王玉燕有些不放心,便對不遠處的丫鬟招了招手,隨即讓丫鬟攙扶着她跟了出去。
從大廳里出去之後,陳嘯林心中是越想越氣。
陳立誠的家人即便再落魄,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官宦之家,在官場上也有那麼些香火情在。
此事已經鬧到廣德府衙去了,那些當官兒的要是借題發揮,高遠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高遠自找麻煩沒什麼,可他在外面打的是陳家的大旗,那就與陳嘯林有關了。
雖然家裏大哥是錦衣衛的千戶,但若任由高遠這樣樹敵,或許現在沒什麼,但若日後陳嘯庭從錦衣衛位置上退下來呢?
所以,為了家門平安順遂,高遠這種人必須要收拾,也算是給陳家其他親戚們立個榜樣。
「見過老爺!」
正當陳嘯林想着事,迎面走來了一個小廝,正勾着腰向他行禮。
「給我找根棍子來!」陳嘯林冷聲道。
小廝雖不明就裏,但老爺說的話便是聖旨,於是他趕緊轉身就找去了。
陳嘯林步伐急促,很快就來到了陳府後院,此刻院子裏正響起二老爽朗的笑聲。
「老爺……」
門口侍奉小廝的話,讓院子裏的笑聲打住,陳大用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門口。
只見高遠當即氣盛,陪着笑臉迎出來道:「嘯林,你可算來了,咱們兄弟好久沒說話了!」
此刻陳嘯林表情冷淡,隨即繼續往院子裏走去:「是啊,才個把月沒見,你的本事就大漲了!」
說完這話,陳嘯林來到了高遠面前三步處,但也就此停下了步伐。
雖然他這話味道有些怪,但高遠卻沒放在心上,而是主動上前攬住陳嘯林的肩膀,同時笑着說道:「嘯林,我哪有什麼本事,還不是全靠了你的面子過活!」
見到這兄弟二人關係密切,陳大用夫婦不由點頭,兄弟齊心才能其利斷金不是。
然而就在這時,陳嘯林直接將高遠推開,語氣變得嚴厲道:「高老三,那你可真給我長臉了!」
被推得退了幾步,高遠一副驚愕模樣,他搞不懂陳嘯林為何會生氣。
他還沒說話,後面坐着的陳大用卻開口道:「嘯林,你這是做什麼……好好跟你三哥說話!」
陳大用語氣不善,卻把高遠急得不行,他可不願這父子二人爭執,因為最後倒霉的還是他。
「姑父……想必是有什麼誤會,您可別責怪嘯林!」
聽到高遠這話,陳嘯林肚子裏的火更大了,當即斥責道:「高老三……你還不說實話是吧?」
實際上,高遠此刻還真是一臉懵,於是他苦着臉問道:「嘯林,究竟怎麼了?」
「怎麼了?你在廣德乾的破事兒,都鬧到府衙去了,你還問我怎麼了?」
原以為是什麼大事,聽到陳嘯林這話高遠的心才落了下來,只聽他開口道:「嘯林……原來是這點兒小事,我今天來就是找你幫忙的!」
陳嘯林不由冷笑:「我說你本事見長了嘛……這事兒還是小事!」
這下,高遠即便後知後覺,也大致明白事情出在哪裏了。
於是他為自己分辨道:「嘯林……這可不就是小事麼!」
剛好在此刻,被陳嘯林叫去拿棍子的小廝,也從院子外趕了進來。
「老爺,棍子拿來了!」小廝講棍子遞到了陳嘯林面前。
順手操起棍子,陳嘯林舉棍就往高遠身上砸去,同時罵到:「你這混賬,自己做禽獸不如的事,偏偏要敗壞我陳家的門庭……」
高遠不是木頭,陳嘯林含怒拿着棍子要打,他腳底抹油立刻就溜開了。
「你給我過來!」陳嘯林指着高遠,此刻這廝躲到了陳大用夫婦背後去。
「嘯林,你這是做什麼,把棍子放下!」陳大用慍怒道,站起身對兒子怒目而視。
在這個講究禮法的時代,陳嘯林不敢用棍子指着父親,隨後才把手放了下去。
「爹,你可知道這混賬東西,在廣德幹了些什麼事情?」
「高遠這麼孝順,他能幹什麼壞事?倒是你別忘了,他可是你表哥!」
陳嘯林此刻氣得不行,當即道:「爹……高遠恃強凌弱,把人孤兒寡母都快逼死,如今已鬧到府衙大堂去了!」
陳大用雖有些偏袒高遠,但卻不會是非不分,於是此刻他把目光掃向了身後的高遠。
「姑父……就是件小事兒,嘯林不至於大動干戈!」高遠陪笑說道。
陳大用好歹也在錦衣衛混了這麼多年,從高遠這句話中,他基本可以斷定陳嘯林所言非虛。
「爹你聽到了吧,這廝才多大的氣候,就敢把官宦人家逼上絕路,還不是仗咱們家的勢?」
說到這裏,陳嘯林再度拿起棍子指着高遠道:「要是大哥在家裏,這樣的混賬……打斷腿都不不會收手!」
聽到被提起的陳嘯庭,高遠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對那位大表哥可是怕得很。
此時此刻,高遠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一隻沒開口的高二娘。
「姑姑,您可得救我!」
高二娘嘆了口氣,無奈道:「柱子,你怎麼能幹這種事呢!」
此刻,只聽陳嘯林語氣嚴厲道:「滾過來!」
雖然自己是兄長,但被陳嘯林這樣呵斥,高遠也只能硬着頭皮過去。
「跪下……」
高遠只能跪在陳大用夫婦面前,跪的是長輩,這或許能讓他好受些。
手裏拿緊棍子,陳嘯林冷聲道:「今日就讓你好好長個記性!」
言罷,陳嘯林一點兒都沒客氣,揮起棍子就朝高遠身上招呼。
這可把高遠打得慘叫不已,後面跟來的王玉燕,也被這一幕給嚇到了。
最終,還是高二娘說別驚了王玉燕胎氣,才讓陳嘯林放過了高遠。
在高遠保證,回去後會妥善處置此事後,陳嘯林才讓下人把他抬出了府去。
當高二娘在一旁安撫王玉燕時,陳嘯林把棍子扔到了一邊,才對陳大用道:「爹……大哥捨命掙下的家業,可不能被這廝敗壞了!」
是的,這個家裏無論誰都知道,這個家真正的支柱,是遠在京城的陳嘯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