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王本人的車架,在進到王府之後,仍被於百石嚴密監視着。
現在是在自己府中,於百石的行為讓朱鋮祁很不爽,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什麼都沒說。
因為隨於百石一道來的,還有章橙等一幹校尉,這些人都是拿了刀的。
王府里的侍衛雖然精銳,但畢竟可靠的人就那麼幾十號人,其他人又不可能隨着他爺倆一同造反。
進了府門,當來到王府深處時,前行的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只見安陽王本人從馬車內下來,此時在他的表情很平靜,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再往裏就是內宅,諸位在此止步吧!」朱琇藻沉聲說道。
聽得這話,於百石卻沒那麼好說話,而是笑呵呵道:「王爺,如今這城裏城外都不安全,按照陳大人的意思,我等還是入府貼身保護為好!」
說到這裏,於百石便對一旁的章橙道:「為防止萬一,在下才出此計策,章百戶以為如何?」
這事兒章橙要是不同意,於百石一個人也做不下來。
不得不說,章橙此時有些為難,事實上直到現在他很多事情都沒弄明白。
可許多事情即便不明白,該怎麼做也是能體會到的,所以章橙便道:「於兄所言有理!」
得到這句話後,於百石底氣就更加足了,再度面向朱琇藻後,笑道:「王爺,請吧!」
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軟禁了,朱鋮祁怒火中燒,當即罵道:「你們放肆!」
「我王府是皇族分支,你們廠衛不過是家奴而已,誰給你這麼大膽子…………敢對主子如此不敬?」
這些話說出來毫無威懾力,因為對於百石二人來說,安陽王府完蛋已經是遲早的事。
「世子,您可別冤枉了小人,我們都是為您和王爺的安危着想!」於百石依舊笑嘻嘻道。
此時他有恃無恐,隨便朱鋮祁說些什麼,他該怎麼應答就會怎麼說。
「把陳嘯庭叫過來,我倒要當面問他!」朱鋮祁瞪着眼說道。
能為自己多爭取一些,哪怕會因此而失了身份,此時朱鋮祁也顧不上了。
可現在於百石又豈會依他,方才那一鞭子打在臉上,現在他還覺着疼呢!
「王爺,請進府吧!」於百石沉聲道,他已經不打算在這裏磨牙了。
朱琇藻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回到了馬車旁邊,命侍女將馬車內的王府攙扶下來。
雖然是裝的急症,但既然都已經演了前半截戲,安陽王妃也會把後面的戲演完。
所以在下了馬車之後,於百石和章橙所見中,王妃本人帶着面紗,被兩名侍女「抬」進了內宅。
朱琇藻跟了則對於百石和章橙道:「此處是王妃修養的別院,王府之內你們那裏都可以去,這裏還是止步吧!」
「王爺,我們還是貼身護衛為好……」
於百石的話還沒說完,只聽朱琇藻冷聲道:「本王是孝宗皇帝之孫,你當真要如此折辱?」
「若是如此,本王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全皇祖顏面!」
安陽王朱琇藻的父親,乃時當今皇帝朱瑜雋的兄長,當年奪嫡失敗才被發配雍西就藩。
朱琇藻是正兒八經的龍子龍孫,他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讓於百石的心也忐忑起來。
於是他回頭看向了章橙,章橙卻把目光轉向了別處,顯然是不想對此發表看法。
「王爺,您可真是折煞我了,小人哪敢折辱於您,在下就此止步便是!」於百石陪着笑臉道。
在廠衛裏面混到高位的人,一個個都圓滑如油,面子這種東西拿得起更放得下。
這也就是朱琇藻本人了,像朱鋮祁那般咋咋呼呼,於百石是不可能給他面子的。
這時,才聽朱琇藻對朱鋮祁道:「先進去看看你母妃!」
冷眼掃視了於百石二人後,朱鋮祁才跟着朱琇藻進了別院中。
別院其實不大,所以於百石在他二人進去之後,立馬便吩咐手下把別院圍了起來。
只要把安陽王本人看住了,其他東西都不重要,對此章橙也沒有意見。
再說另一邊,安陽王妃被扶進臥室之後,便在侍女的服侍下躺到了床上。
隨即便是安陽王和朱鋮祁進來,在揮退了其他人後,房間內就剩他們一家三口。
雖然安陽王有其他子嗣,但嫡長子朱鋮祁才是他的接班人,故而他們三人感情要濃厚得多。
這父子二人進了房間後,王妃本人已經從床上起身,做到了偏廳內的椅子上。
「母親,今天難為你了!」朱鋮祁上前說道。
王妃搖了搖頭,無奈道:「可惜功虧一簣,沒幫上你們!」
見妻子是真自責,朱琇藻靠近後說道:「你也別多想了,總歸是有辦法的!」
聽到這話,朱鋮祁則失落道:「父親,咱們還有辦法嗎?」
今天這次事後,整個王府內外都被監視起來,出城更是毫無可能之事,除了坐以待斃朱鋮祁真想不到其他辦法。
所以他認為,自己老爹的話不過是寬慰之語,當不得真。
「你忘了,這處別院還有什麼?」朱琇藻笑着說道,但卻是看向了王妃。
這話讓朱鋮祁有些懵,這院子裏還能有什麼?
這時,只聽王妃開口道:「當年你爺爺還在的時候,在王府邊上改建了這處別院,以做頤養天年之用……」
「但在改建別院的同時,你爺爺還挖了一條密道,從此地直通王府之外!」
這也就是為什麼,王妃「生病」之後會搬到這裏來修養,完全就是為了將這處密道遮掩住。
畢竟東廠的人偵緝越發深入,一旦此地被暴露,那可什麼都完蛋了。
「父王的意思,咱們藉此可出王府?」朱鋮祁沉聲道。
「可即便出了王府,又能如何?總不能還有密道挖出了城吧?」
這當然是不可能,如今別院裏這條二十多丈長的密道,就花費了王府極大時間和精力,想悄悄挖出城去無疑是痴人說夢。
「等着吧,總是有辦法的!」朱琇藻平靜道,此番臉上再無方才之悲憤無奈,而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莫非父親已經安排妥當?」朱鋮祁不由升起希望。
「等着吧!」朱鋮祁沉聲道,卻是一句話都不願多說,而是深情注視着妻子。
雖然仍是不明就裏,但心裏升起了希望後,朱鋮祁計劃失敗的糟糕心情便消退了不少。
他哪裏會知道,今日他抱以厚望的計劃,對朱琇藻本人來說不過是塊敲門磚而已。
能出城固然是好,可一旦的計劃失敗,也可以轉移廠衛的注意力,到時候才是他真正發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