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着連綿起伏的雪山山脈盤旋數千里,山巒上覆蓋着厚厚的白雪,狂風夾雜着碎石冰雪怒號呼嘯,滿眼都是狂風暴雪。遠遠望去,一行人正冒着風雪在夜色中艱難前行,走過的雪地上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很快又被大雪掩蓋住,看不出一絲痕跡,冰刃雪屑貼着臉頰飛過,刺骨的疼痛。
最前面的那人停下腳步,厚厚的大麾遮掩住修長的身段,他放下絨帽抬頭,絕世妖美的臉上莫名看不清神情,昔日紅艷動人的薄唇如今也失了幾分血色,他隔着滿眼風雪望向雪山巔峰,還有一段距離。
忽然胸口翻起一陣咸腥,他猛然捂住唇,劇烈咳嗽起來。
旁邊的人立即將他扶住,「師兄,沒事吧?」
鳳連城蒼白着臉搖頭,淡淡的目光掃過七海擔憂的臉龐,纖細五指不動聲色地收起來,將手中血跡盡數掩去。
一邊的歸隱沒發現他咳出來的血,只是擔心着道:「不妨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息一宿吧,看這樣子馬上就有暴風雪來臨,今晚怕是上不去了。」
眾人應和,他卻是固執地搖頭,「能走一段是一段,我沒多少時間了,得要儘快找到長樂才行。」他低頭看看手中的青銅羅盤,龍頭直指雪山之巔,眉目間也難得多了一分焦慮。
上次瓊海大戰,西王母那一掌直接震碎了他的元嬰內丹,長樂從墨竹那裏拿到石香才聯繫到七海,用九璃珠調養了幾個月才醒過來,只是一身修為散去大半,身子也大不如前。
而長樂冒險前來地心之谷,自然也是為了替他療傷,就在他傷重之際,蓬萊亂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西王母已經離開了西崑侖,利用九璃盞打開了地心之谷的通道。
雖然不明白西王母究竟想做什麼,但是要徹底治好自己的傷,絕不能缺了九璃盞,長樂也就不得不冒險一試了。
只是他終究放心不下,執意要來地心之谷找長樂,七海拗不過他,只好陪他一同前來。
七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色,他不自覺地握緊雙手,低喝道:「長樂正是為了你才冒險前來此處的,你若不好好照顧自己,豈不是辜負了他一番苦心?」
鳳連城面上不由得帶了一絲自嘲,忍不住苦笑連連,想不到他要這樣才能得到那人的關心,只是那個孩子太固執了,怎麼也不肯欠他分毫,欠了他的東西,拼了命地也要還清。
他知道長樂能為他做任何事,但他又怎能放心讓他涉半分險。
他苦笑了下,看了看二人擔憂的神色,再看看已經越下越大的雪,微嘆了口氣,終於還是點了頭。
一行人找了個山洞,狂風暴雪在洞外呼嘯作亂,歸隱在外面雪地里尋了些枯木樹枝架成火堆,又在洞中找到些乾草鋪在上面,拿出火摺子吹燃扔在乾草上,明亮的火焰「撲」地一聲燃起,照亮了整個山洞。
眾人圍坐在火堆邊取暖,鳳連城一聲不響地走到山洞最裏面,整衣就地而坐。
七海見狀連忙跟過來,「師兄,這裡冷,去那邊烤火吧。」
「不必,我想休息一會。」
七海拿他沒辦法,只好解下身上的狐裘給他蓋上,這才無奈地回去火堆邊上,答應帶他來這裏,真不知是對還是錯。
「你們看!這有一個山洞!」
他正想着,洞外忽然傳來一女子的聲音,眾人紛紛驚覺,正欲拔劍出鞘,七海一眼掃過去,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幾人剛到洞口,鳳連城立即便認出來了,那些都是魔界的人,而且看來來頭還不小。
那些人看見他們也愣住了,古逍遙愕然出聲,「什麼啊……這裏竟然有人。」
「既然知道,你們還不快走?」歸隱面色不善道,這些人都披着厚厚的大麾,看不清長相,卻也知道這些人身上魔氣濃烈,只怕是魔道中人。
其中一名身形嬌小的女孩聞言卻是笑了,懷中抱着麒麟自顧自地走進來,「這山洞又不是你們的,憑什麼要我們走。」
「放肆!」見她走上前來,歸隱怒極,長劍出鞘,凜凜劍鋒直指紫凝面首。
「歸隱!」殷若歌等人還未出手,七海已經出聲喝止,「不過一個小姑娘,何必為難人家,這冰天雪地的,讓他們去哪裏再找地方歇息?」
他不是沒看出來這些人的來歷,只是沒必要為此打一架,不過是分點地方歇息罷了,何必非要鬧得劍拔弩張。
紫凝頗有些感興趣地多看了他一眼,湊到歸隱面前,紫色帽沿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了邪邪笑着的薄唇,「若不是楚哥哥交代我不要惹事,我定教你瞧瞧我的厲害。」
歸隱皺眉瞪着她,只見她放下帽子,轉頭朝洞口的幾人甜甜道:「我們今晚就在這裏歇息吧。」
殷若歌等人走了進來,紛紛放下帽子,鳳連城的臉色頓時變了變,雖然沒見過他們,但那眉間的印記卻是獨一無二,正是魔界令人聞風喪膽的八位魔將,只是人數好像有些不夠。
歸隱驚駭之餘不免有些後怕,所幸方才被七海制止,不然只怕現在惹禍上身。
紫凝卻是打定主意要找他們的麻煩,目光落到就地而坐的鳳連城身上,冷笑刺道:「我還道是什麼人如此目中無人,你們蓬萊的醜事如今可是傳得天下皆知,為了一個男子險些搭上自己的命,原來所謂的仙界,也有這等齷齪之事。」
「紫凝!」她話語傷人,連殷若歌都忍不住皺眉喝止。
七海也沉下臉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紫凝冷冷一笑,「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怎麼,敢做還會怕人說嗎?」
鳳連城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刷白,忽然洞中狂風大作,他長袖一甩捲住紫凝到自己面前,用力掐住她的脖子雙目赤紅道:「我做了什麼?我不過喜歡上的恰好是一個男人,我有什麼錯!」
「你沒錯。」
淡淡平靜的聲音響起,鳳連城猛然回頭,只見那群人中間,宛然站着一位白衣女子,膚白勝雪,墨染長發,衣裙白得幾近透明,洞外寒風吹得她衣角輕揚,纖纖無骨,弱柳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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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這才發現竟然有親們在送紅包,嚇得偶趕緊趁着凌晨又碼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