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霖的面前,已經死透了的廂兵,手裏的槍尖還是離自己的喉嚨近在咫尺。
輕輕地捏住槍頭,慢慢地走了出來,這才長舒一口氣。
宋江圓滾滾地從馬背上翻下來,抱着他叫道:「提舉,小人來遲一步,叫提舉陷入險境,小人」
楊霖擺了擺手,制止了他,場上的局勢已經反轉,宋江帶回了半數的萬歲營精兵,還有一群三山五嶽的山東漢子。
本就不是很強的廂兵再難抵擋,扔下武器投降的佔了多數,陸謙恩狠狠地把周洪提溜過來,往地上一扔。
楊霖怒不可遏,上前照着他的臉猛踢幾腳,腳尖都隱隱作痛。
「王八蛋,老子這條命,差點折在你的手裏。」
宋江把人帶到自己身邊,介紹道:「提舉,此乃寶應縣三阿鄉人花榮,是我的至交好友。」
花榮抱拳道:「見過提舉。」
楊霖點了點頭,原來歷史上的花榮並非是清風寨的武知寨,不過諢名確是叫小李廣。剛才的箭法,已經讓楊霖見識了他的武藝。
「這是關勝、張橫、解珍、解寶、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
聽着一個個熟悉的名字,楊霖恍然大悟,怪不得水滸里有人本事一般,卻能入選天罡三十六星,就像這解珍解寶兄弟,原來是有歷史原型的。
「既然是宋公明的弟兄,進了我這萬歲營,好生遵守軍令,早晚有出頭的一天。」
眾人皆面帶喜色,這是免試進了公務員隊伍,跟以前的草民不可同日而語。
永遠不要小看官本位社會的中國古代,一個官職對於這些草根的致命吸引力。
楊霖看着宋江身後,還有一群衣服雜亂的青壯,嗚嗚泱泱的怕不得有兩三百。
宋江臉色一窘,解釋道:「提舉,這些是」
楊霖擺了擺手,道:「老子用人之際,對你們既往不咎,以後好好跟着我干,不強似山林中討生活,刀口上混飯吃。就是死了也是個體面人,能有清白的身子進祖墳。」
幾百人一片片地跪倒在地,對着楊霖行禮,大宋恕罪悔過才用跪禮,楊霖面色如常地接受了,算是給他們一個新生。
「隨我殺回濟州,除了這群鳥人,給死傷的弟兄們報仇。」
一行人押着周洪開道,詐開濟州府門,楊霖馬上派人守住各處城門,來個瓮中捉鱉。
他自己提着刀,帶着宋江、呂望、陸謙等幾個心腹,直奔李崇文的府上。
李崇文府上,聚集了濟州的大小官員,他們這個團伙的骨幹心腹正好都在等消息,來了個一網打盡。
至於下面的小魚小蝦,楊霖並不打算深追究,凡事不可能做到完美,真的在這裏反腐,來個三四年都肅不清。
李崇文再不復往日的文雅,一柄雪亮的鋼刀已架在他的頸上,雙腿不住的抖動。
楊霖赤着上身,身上的衣服都被火烤焦了,早讓他丟在城外。
借着火把,遠遠看見楊霖走來,李崇文尖着嗓子求饒:「欽差,我」
話還沒說完,楊霖已經怒氣沖沖奔了過來,一拳捶在他的臉上。
李崇文疼得蹲伏在地,楊霖還不解氣,一腳將他踹了個四仰八叉。
抬腳就往他兩腿之間猛踹,邊踹邊罵:
「我讓你放火烤我!」
「我讓你拿槍戳我!」
「我讓你謀殺欽差!」
宋江一陣惡寒,下身一緊,在一旁低聲道:「提舉,再踹就死了,他是朝廷命官,要押到汴梁處置的。」
宋江在衙門任職,當然知道大宋的規程,這種級別的官吏須得刑部量刑。
楊霖拿腳尖踩着他的脖子,啐了一口道:「今夜先抄家。」
李府這麼大,內院的女眷都已經被集中起來,淒悽惶惶地好不可憐。
不久之後,她們就看見一個光着膀子的少年,帶着幾個魁梧漢子,舉着火把往內院闖去。
「誰是都管?」
一群人推着一個白皮老叟出來,楊霖上前扇了他一巴掌,據何濤說,這黑心管家是最壞的,負責給自家老爺助紂為虐,甚至很多惡事都是他安排下的。
管家被扇的七葷八素,眼冒金星,楊霖在他耳邊喊道:「帶老子去狗官的金庫,不然一刀戳死你。」
宋江再次惡寒,這是什麼狀元這是什麼欽差。
不過萬歲營的幾個人卻很淡定,楊鹽王的兒子不就該這樣麼。若是文縐縐的讀書郎,大家倒要懷疑這是不是楊通的種了。
今夜楊霖在鬼門關走了一圈,是徹底激發了他心裏的戾氣,人誰不怕死,死亡是最大的恐懼,恐懼到了極點,就是無邊的憤怒。
老管家尿了褲子,倆滾帶爬帶着他們來到一處別院,這裏一般只有他和李崇文能進,就算是李崇文的夫人小妾都不行。
院中的假山上,撥開雜草,是一個把手,使勁一轉,竟有一道暗門被打開。
火光一照,金珠滿堂,恍神奪魄。
「這裏都是誰知道?」楊霖幽幽問道。
「只有老爺和小人知道。」管家諂媚着說道,希望可以通過這個大功勞,免去罪責。
在場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驚嘆,楊霖轉動把手將門一關,一巴掌扇在管家腦袋上,罵道:「大半夜帶我們來這裏作甚,這裏什麼都沒有,耍你爺爺呢?」
「欽差爺爺明鑑,老爺的財產確實都在此地了,再有就是一些散碎銀兩和地契田產。」
楊霖抽出刀來,捅到老管家肚子上,罵道:「還敢嘴硬。」
老管家口吐黑血,被陸謙揪住衣領,往人工池中一扔,撲通一聲不見了蹤影。
呂望道:「提舉,我這就叫人來,把我們的傷員拉出去。」
宋江到這裏徹底麻木了,今夜他算是見識到了大宋新科狀元郎,是個什麼貨色。
怪不得他能接受自己帶來的嘯聚山林的強人,原來他和他的手下比那些人黑十倍、百倍。
濟州府的夏夜,燥熱還未散去,漫天的星月昭示着明天還是個晴天,照樣是灼人的日頭。
不過此刻在院中乘涼入睡的百姓不知道,濟州明日可就變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