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約之刃 第四十一章 隱晦的真意

    維琴將領不知道琺瑪人抽了什麼風，幾個月毫無動靜的他們突然糾集了五萬大軍開出哈瑪爾海軍要塞，與之同行的還有十幾部巨大的馬車，那上面裝載了一種怪裏怪氣的魔像，它們類似螃蟹的短腿足有六條之多，且寬闊的肩膀處連接着奇怪的桶裝物；從外形上看，這種新型魔像的主要作用不在近身格鬥上，一如繼承了奧萊莫斯的風格，這古怪的東西應該是某種遠程火炮。

    琺瑪大軍一直向東而行，直穿過佈滿烙晶的荒地，來到一座雄偉的堡壘前——貝爾格萊德軍事要塞，始建於人類紀元2755年，傳說瑞納德斯的國王唐德利不堪海盜所擾，毅然決定在門峽山脈建立一所雄關，可這對於國力衰微的瑞納德斯不是小事，據說為了建此要塞，光是累死的人就達到五六萬，為此民間怨聲載道，於是貝爾格萊德就這樣斷斷續續，足足花了兩代人時間才最終落成。

    顯而易見的是，該城有效阻擋了來自西方的敵對勢力，自此以後，瑞納德斯人過上了安居樂業的生活；直到近代，無盡神教迅速並統一了維琴大陸，貝爾格萊德城則搖身一變，成為繼哈馬爾海軍要塞之後，扼守維琴內陸的橋頭堡，然而這座屹立百年不倒的雄關即將要面對最為黑暗的時刻，高牆厚瓦再也保護不了駐紮在裏面的人，從另一個大陸來的戰爭機器輕易擊碎了維琴老爺們的美夢和古舊的磚石防禦體系。

    視線迴轉到琺瑪聯合軍，他們已經來到了貝爾格萊德雄關之下，但埃爾德隆並沒下令讓部隊壓上，而是部署起那種奇怪的魔像，這東西的名字叫破城者一型，它由鍊金術士設計研發，通過奧萊莫斯的軍工廠生產出來後統一裝箱，又度過了三個月的航程才到達哈瑪爾要塞，接着它又在黑暗的密室里等待了一個月，這期間，技師和工人不斷檢查其性能，以確保它的狀態達到最佳，以便在未來的戰爭里發揮作用。

    12月17號這天，統帥部突然下令出擊，等待許久的破城者走出密室，來到沙場上；大家好奇的想看着這些鐵傢伙能做什麼的，只見魔像的六隻腳分開站立，足下伸出兩排鐵釺深深插進黃沙中，確保了穩定性後，僕從撤去了肩膀兩邊的防沙網，裏面的桶裝物竟是三聯裝大炮，駕駛員開始矯正射擊角度，然後按下發射按鈕；隨着震耳欲聾的怒吼聲，六發拖着深紫色尾焰的彈頭撲向貝爾格萊德城樓，一陣耀目的光華閃過，該地點變成了火海，鋼鐵如同糖水一般從高處滴落！

    是魔晶炮，也只有魔晶彈頭能有這麼大的威力，十八台破城者的齊射，竟將整整小半面牆的守軍燒成飛灰，琺瑪人見破城者的兇猛不由得大為振奮，然而指揮官仍然沒有下令前進，而是繼續轟擊着貝爾格萊德城。

    眾所周知，魔晶炮以它的破壞力著稱，同時，難以冷卻也是一大特點，從破城者發紅的三聯裝炮管就能看出，那威力強大的一擊恐怕要等很久才能再次發射了，不過破城者就是為了打破這一癥結而誕生的，只見魔像與炮管的連接處發出一陣響聲，僕從們搬來炮架和巨大的扳手，通過擰動螺絲讓炮管脫離魔像，同時，另一批人從馬車上搬出新的炮管並用吊機安裝在魔像的身體上，如此一來，破城者就可以發動新一輪彈雨了。

    這種可拆裝的新式武器讓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埃爾德隆，她深知高傷害、超長射程和快速裝彈的移動火力意味着什麼，這可以讓部隊在一定程度上脫離血腥的攻城戰，甚至可以改變未來的戰爭形態！

    反過來說，除了製造者外，誰也沒想到破城者魔像會如此強大，駐守在貝爾格萊德中的維琴人已經被超遠程魔晶炮打懵了，軍人的面色如死灰，他們空有高大的城牆和被動防禦設施，但敵人並未強沖，而是遠遠的把一切都毀了，在劍與魔法的時代，除去攻擊和防禦外，射程決定了勝與敗，然而敵人佔據了其中的兩項，這場仗，他們必敗無疑。

    守軍指揮官還在徒勞的呼叫着支援，他心裏也明白撐不久已，但仍然不想就這麼放敵人進來，因為他還不知道為什麼會失敗，那些破壞城牆的怪物長成什麼樣子還沒看見，如果能用此城的代價弄明白敵軍殺手鐧是怎麼回事，那就不算失敗，可是對方顯然不想讓他們知道，在第二輪魔晶彈頭髮射過後，琺瑪聯軍發動了總攻，破城者魔像則被寬大的防沙絲網罩住，重新放回到馬車上。

    貝爾格萊德的西部城牆已經被熔開一個大洞，崩碎的石塊撒得遍地都是，琺瑪聯軍由辛德爾四型魔像開道，步兵緊隨其後，一群人衝過破口與裏面的敵軍展開巷戰，嘶吼與哀嚎聲從未間斷過，這場戰鬥原始而血腥，直到第四天黎明，收到貝爾格萊德求援信息的援軍才匆匆趕到，可是那座高大的城樓之上已經在飄揚琺瑪聯軍的旗幟了。

    此役，琺瑪人憑藉着科技優勢拿下軍事要塞貝爾格萊德，由於城防器械被癱瘓，讓進攻部隊直接沖入城內，在血腥的巷戰過後，加上改編過來的維琴奴隸戰士，聯軍總共付出了兩千五百多人死亡，近四千人重傷的代價拿下此城。琺瑪聯軍總指揮，艾倫·埃爾德隆親自在每一個烈士的墳墓前送上一束鮮花，又在敵人的墓地前致以崇高的敬意。

    不得不承認，貝爾格萊德是一座堅城，它屹立在西進的路線上，是扼守維琴內陸的一道屏障，駐紮在其中的戰士被全大陸寄予厚望，這種使命給了他們沉重的壓力以及特別的榮耀，而他們亦十分珍惜，在與琺瑪聯軍展開巷戰之時就可見一斑，貝爾格萊德被佔領後，軍部發現城中守軍竟無一人投降，最終全都戰死在城中。

    維琴人受到了邪魔的誘惑，維琴人策劃了戰爭的陰謀，但真正與他們打過交道後，你才會發現這是一個不屈的民族，他們傲慢，他們殘忍，但他們也熱愛自己的土地，直至犧牲生命，艾倫對這樣的敵人恨不起來，留給她的只有敬畏。貝爾格萊德的堅守也讓全體遠征軍感受非常，雖然是敵人，但卻對其肅然起敬，他們將城市攻佔後的第一個任務並非是接管重要部門，而是收斂屍首，為那些死者舉辦了一個隆重的葬禮，一個屬於維琴勇士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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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6日，貝爾格萊德陷落的消息傳遍了維琴大陸，聯邦的高層無不大駭，要知道此城有高達三十米的城牆和數不清的防禦器械，五支精銳軍團防守其中，戶與戶之間又有暗道無數，該地可謂牢不可破，可敵人僅僅花了三天半就打下來了，各成員國剛聽到消息後還以為是指揮不利導致的，但五大軍團全部殉城讓他們明白貝爾格萊德是被強攻所致。

    想想看，如此堅壘都撐不過一星期，甚至其他地方都來不及救援！琺瑪人的破壞力到底有多大？從攻破海軍要塞開始，一直到今天的貝爾格萊德，對方僅僅發動了兩次攻擊就攻克了兩座傳奇堡壘，這已經不能用常理來解釋了，維琴聯邦必須重新審視他們的敵人。

    12月29日，以無盡神教發起的無盡之聲向信徒們傳播琺瑪人的殘暴，播報聲稱貝爾格萊德里的士兵與居民均已被敵人殺害，超過75000條生命因此而消失，加上哈瑪爾要塞中的那筆血債，琺瑪侵略者總共犯下數十萬餘條人命的罪惡。

    徹頭徹尾的仇恨宣傳將琺瑪遠征軍比喻作魔鬼，更可怕的是，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有能力推倒他們的城市，也就是說維琴大陸沒有哪一塊地方是安全的，在這場戰鬥停止前，誰都不可能超乎世外，那麼是坐以待斃還是奮力一搏，傻瓜都會選擇後者，無盡神教更是提出了為生存而戰的口號。

    12月31日，維琴聯邦反侵略的呼聲到達頂峰，由『人民』選出的反侵略同盟首領由無盡大主教薩哈辛擔任，他將代表維琴大陸上的每一個國家，每一個人民發聲；站在舉世無雙的通天高塔上，大主教痛斥侵略者的極端罪惡，並用慷慨激昂的演講征服了每一位聽眾，最後他開始動員維琴大陸上的有識之士加入到這場聖戰當中。

    這次宣講通過攝像水晶流傳到大陸的各個城市裏，現在無論是教徒還是非教徒，都對琺瑪侵略者們無比仇恨，農民、工匠、商人和管理者通通拿起武器，宣誓為聖戰犧牲性命。

    浩大的反侵略動員就像黑夜中的燈塔那般耀眼，聯軍情報人員根本不用費勁就能查到人口大量西遷的消息，演算着密密麻麻的攻擊序列，琺瑪聯軍統帥部認為貝爾格萊德與哈瑪爾堡壘兩地至少要抵擋四十到五十波進攻，這絕對算得上人民戰爭，除了你和你的夥伴以外，所有的維琴人都是敵人，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遠征軍將面對難以想像的困境。

    「那麼計劃到這裏已經完成第三步了。」艾倫蓋上筆帽，對手下的指揮官們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每一天都將艱難無比。」看着維琴人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指揮室放置的軍用地圖都好似被血潑過，密密麻麻的全是紅色旗幟，唯有三處藍色旗幟孤零零的扎在地圖上，其中一個還在百里之外的維魯卡城，這配置看起來糟糕到極點，但艾倫·埃爾德隆明白，想贏得最後的勝利就必須把握住兩點，其中之一就是將維琴聯邦拉入戰爭的泥潭。

    早在發起進攻前，將軍們就清楚他們將要和什麼作戰，不是維琴人的白袍和彎刀，也不是單個國家，而是巨大的經濟同盟體，它的存在可以有效阻止外敵入侵，另外還能統領民眾團結一心，給戰爭持續輸血，可以說不破壞這個經濟體，遠征軍就不可能取勝；為此他們才組織了一次快速且致命的襲擊——貝爾格萊德戰役，希望能用它來好好刺激一下敵人。

    軍部原本計劃發起多起進攻，借破城者魔像將震駭效應發揮到最大，然而僅貝爾格萊德之戰就激起了維琴高層的恐懼和仇恨，這群人毫無保留的發起了人民戰爭，看來他們都是急性子，相對於穩紮穩打，對方更喜歡通過簡單暴力的方式將琺瑪人趕出維琴，這對於戰爭雙方來說都是一步險棋。

    如此一來，琺瑪聯合軍就得面對海潮式的衝擊，沒有休息時間，沒有緩和的餘地，補給線隨時可能遭到攻擊，以及格瑞德·巴利的襲擊，以上足以讓聯軍疲於奔命，但這是不得不做的，因為在敵人進攻的同時，維琴大陸正步入冬天，全境動員令會極大傷害今年的收成，恐怕這個時候城市與鄉村只剩下不能參戰的老幼病殘，眼下氣候雖然還不算寒冷，但只要再過幾個星期，肅殺的北風就會凍結大地，到時候無盡神教要如何養活那麼大一支部隊，光是想想就有夠頭疼的。

    以上的戰略在於攻克維琴人的身體，但對手還有狂熱的精神作為支撐，所以計劃的第二步就是打垮他們的勇氣，這項任務由煉金城接手，他們藏有一個強力武器，如果運用得當，幾十萬維琴軍隊將瞬間變成烏合之眾，以此來奠定獲勝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