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濛濛的,看不見一點死氣!
作為靈雲大陸上空的天下第一峰,峰上第一殿――九霄凌雲寶殿。
遠遠沒有往日的仙雲繚繞的妙景,代之的是戰火留下的焦黑與血腥。
呼呼……
沐雲磊單手扶劍半跪在地上,血從他蒼白的臉上滴在地下的青石板上。
他好像累的連這把青銅古劍都拿不起來,唯一支持他重新站起來的是一隻纖細而溫暖的玉手。
滿是愛意和痛惜,即使有人此刻斬了他們的手也不會放開。
「玉兒,答應給你一個家的,看來是實現不了了!」沐雲磊咳嗽了一聲,嘆氣對着邊上的琳玉心說道。
「沐雲哥,我不怪你,就這樣拉着你的手我就很滿足了,即使死我也不後悔。」
琳玉心深情說道,說完那握着的手更緊了。
「可是……」沐雲磊本是想說,可是今日是我兩大婚的日子啊。
琳玉心不等沐雲磊說完便搶着說道:「只要我的心中是你,你的心裏也是我,那些繁文縟節不要也罷!我也不在乎那名份二字」
沐雲磊呆住了,從來琳玉心就這般懂得自己,就算自己不說她也知道,這世間也只怕只有她一人而已。
過去他一心追求武學大道,心學之術卻沒有一天時間好好陪過她。
沐雲磊暗自下定決心:「若是這次劫難過去,定要拋棄以前的各種心愿配着身邊的佳人云游四海。」
可是,
可是……
這能隨了他的心愿嗎?
今日本是百年天祭,彌族之主彌皇——沐雲磊與靈族聖女——琳玉心婚慶之日,哪知魔族魔皇——天邪,率萬數魔兵魔將前來。
靈雲大陸五族同亂,在這座空中浮峰大戰一場。
……
「彌皇你就這點能奈嗎?
天空一墨衣人手持長戟長發飄動散落在空中,腳下黑雲滾動,猶如末世魔王,正如了他混世魔羅的稱號一般。
他大戟朝下指着地上狂傲的笑道。
「天邪你這般不顧祖訓,發起五族大戰就不怕遭到天譴嗎?」
沐雲磊苦苦和琳玉心站了起來,衝着混世魔君天邪質問道。
「天譴,呵呵,笑話,我天邪就是天,何來的譴,這世道強便是天,弱便只能看着天。」
天邪穩穩的站在空中接着說道。
「你們這四族冥頑不靈,你們信的那個天豈會救你們,你看看這屍橫遍野的血景,你聽聽這哭天喊地的哀嚎,若是有天,在哪?怎會看着你們這些信徒受苦!」
聽聞這話,沐雲磊看向凌雲殿外圍,在數萬魔兵不斷的攻擊下,四族的防禦正在崩潰,各族精英死傷無數,哀嚎慘叫鋪天蓋地。血染紅了殿門和白色的石台。
在看他身後靈族、妖族、人族的強者有的身負重傷,有的有了逃避的意思。
沐雲磊閉上雙眼,不敢再看,他居然開始懷疑天邪所說的話。
他在猶豫,他在低鳴,眼前的亮光漸漸黑了下來。
邊上的琳玉心看到了這變化,水靈的眸子蕩漾出一絲不安。
手心也捏出了汗水。
「這世上真有天嗎?若是有,又在何處,若是沒有,那我們追求的到底所為何?」
此刻沐雲磊心中只有這句話。
他抬頭看向天邊的心點光芒,長嘆一聲:「父親,你在哪?你說的天在哪?」
……
就在沐雲磊因為天邪話迷茫之時,他身後的四族強者中響徹出一聲龍吟。
「你們這些膽小鬼,我們妖族勢與聖殿功存亡。魔皇讓老龍來領教領教你的本事!」
這人乃是妖族龍獸一脈,龍獸一脈作為妖族強者,也最具有代表,骨子裏的傲氣強於任何種族。
「龍火真炎」
只見這紅須的龍族強者大步踏空而去,人形褪去之時大喊一聲化作一條百米紅色巨龍。
口中一股巨大火焰噴涌而出,直朝着空中的天邪射去。
看着那拖着萬千火花而至的龍息,天邪微微一笑,拂袖宛如拍打流水般把它一拍而散。
火花四濺掉落到地上,地下打鬥的人瞬間掩埋在裏面。
「糟糕!」
紅須老龍想去求援已經來不及。只能看着地下一片火海。包括魔族魔兵在內都被化為灰燼。
「魔皇你……」
老龍被氣的紅筋直冒,誰都看得出是魔皇故意而為的。他想不到魔皇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哈哈,火烈老兒你不是本尊對手,我看你這龍息不如去烤紅薯的好!」
被天邪這麼一說,火烈心頭一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今日在場的各位要麼臣服於我,要麼與這座山陪葬!」
天邪狂妄的指着地上四族喊道。
聲音之大居然蓋過了兵戟的交纏聲。
地下的四族精英和長老們有的怒目而視,有的低下了頭,更有的望着湧來的魔兵有了投降的心思。
「哈哈,對,對,就要這個表情,沐雲磊你看看,你建立的天盟便是這個樣子!」
天邪看着大喜,魔族的魔兵更是士氣大爭,四族精英被壓得退守沐雲磊等人所在的場地。
「彌皇……擋不住了,魔族來人太多,全都是精英,不知……什麼時候魔族居然有這麼強大的實力。」
一名身染鮮血,衣衫殘破的彌族大將跑到沐雲磊身前雙手抱拳,喘着大氣說道。
「彌皇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不如投降吧,我們四族不是他們魔族的對手」
「彌皇,我們定為你馬首是瞻,要死便死,死之前定滅了他們魔族」
……
沐雲磊身後的眾人議論非非,全等着他一句話。
然而沐雲磊卻沒有說話,似乎在考慮什麼!
天空之上。
「我等這天等得太長了,你們的天幫不了你們,就讓我來做你們的天,做你們的地!」
混世魔君天邪笑道,接着單手一揮。
「四大魔將何在?」
「青魔在!」
「紅魔在!」
「綠魔在!」
「藍魔在!」
四大魔將應身而出,朝着天邪跪倒在地,分別帶着四色的面具,猙獰無比。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們的願望是什麼?」
「滅天佔地,魔族長存,魔君稱帝」
「好,好,好……那還站着幹嘛?給我殺了這些自以為是的四族蠢貨。」
聽了天邪的話,四魔將飛身從黑雲縱下,開始了殺伐。
「魔影重重,」
「魔影萬千,」
……
「殺……」
四魔將加入後本就弱了的戰勢一邊倒的局面更加明顯,萬千黑氣就像一雙雙魔爪隨便一抓便帶走了多少生命。
「啊!!!!」「不!!!!!」
撕心裂肺的叫喊一聲不絕一聲。
空中一擊不得手反而損傷了自己人的火烈老龍頓時返回地面化做人形來到依舊發呆的沐雲磊身邊,老陳的眼眸看得老大。
冷哼一聲,看着自己的兒郎們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心裏痛心要死,再看天空不可一世的天邪,轉身加入了戰場。
火從外殿蔓延快燒到了內殿,沐雲磊依舊沒動也沒說出一句話。
正當群龍無首之時,
一劍飛來,
劍是玉劍,像尺也像劍,
「犯我天盟者死!!!!擾我聖殿者誅!!!!」
劍身環繞而過帶走大片魔族屍體,接着又回到來人手裏,這是一名極其年輕的人,一頭藍色短髮稚嫩的臉龐和那雄渾的聲音一點不成比例。
這人便是沐雲磊的弟弟——沐雲劍,
殺退了一波敵人,沐雲劍帶領着上百彌族強者來到殿前環視周圍,再看到自己的哥哥寥莫的樣子,眼色更是凌厲。
轉身對着四族強者道:「各位族老和各族宿老,請各位祝我天盟一力,盡誅魔族」
聞得這聲,四族還在奮戰之人,又有了動力。
「嫂嫂,我哥這是?」沐雲劍上前問琳玉心道。
「你來啦!」簡單的一句話卻並沒有說其它。
沐雲劍自小聰慧一看大家臉色便知自己哥哥如何。
「既然如此,那還請嫂嫂照顧哥哥!」
說完提劍便引劍飛上了空中質對天邪。
「你就是我哥常提起的混世魔君——天邪?」
『我哥?』
天邪看到眼前這名有些年輕的人,心裏大大驚奇,他與沐雲磊鬥了數十年卻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弟弟。
但卻並沒感到太大意外,
「正是,你是彌皇的弟弟?」
「不錯,久仰混世魔君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魔君的手段真是大手筆!」
不等天邪開口沐雲劍便再道:「只是不知,為何被我哥壓着打了數十年的人,今日卻又膽子來挑釁我天盟,是不是嫌自己在魔淵老巢待得太久,活的不耐煩了!」
沐雲劍這話句句諷刺,讓天邪努力壓制着內心的怒火。
地下四族組成的天盟聽了這話也是大大舒心。
哈哈大笑!
「你這小娃嘴上功夫倒是比你哥厲害,只是不知道手底下的功夫有幾斤?」
天邪一邊壓着怒火一邊用牙尖說出這幾句話。
「你稱稱便是,只是不知你有沒有這大的稱砣。」
沐雲劍說完便一指向前,一手壓劍,憑空划過一條劍弧,呈半圓狀朝着天邪斬去。
「半尺樓台」
劍弧在空中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道劍光衝着天邪的腦袋而去。
「雕蟲小技,不堪入目」
天邪笑着準備用手相抗,才碰到劍弧卻發現不對勁,劍弧中帶有一種特殊的力量。
「這是什麼?」
天邪才法絕不對勁便換了招式。
「天羅」
轟……
一陣轟然之氣把劍弧震飛。
雙眸表現出不可思議的目光,問道:「你這劍中有什麼?」
「想知道?」「再接我一劍」
說完便換了姿勢兩手握劍,邁開腳步在空中行走三步,大叫一聲「一尺開天」
說完一道折線形狀的天雷滾動下來,給了天邪當頭一擊,
「好,好,原來是雷的力量!!哈哈,小娃娃有趣。」
看看我這招如何!
說完把手中的長戟插在黑雲中,兩手成爪,大喝一聲,憑空一撕頓時地動山搖。
沐雲劍只感覺周圍的空氣慢慢在扭曲,張裂,一股無形的壓力擠壓着他讓他寸步難行。
「不好!」
當他發覺已經晚了,
「彌族娃娃,我這招『撕天手』如何?」
沐雲劍想逃卻已經逃不出去,周邊的空氣已經困住了他,他知道如果天邪想的話,方才那一瞬間那定然會被周圍的裂縫撕碎。
「哼,」沐雲劍冷哼一聲卻沒說話。
轟……
嗙……
一隻由雲浪組成的大手瞬間捏碎了沐雲劍的禁制,
只見沐雲磊從小而上躥出接住因瞬間的脫力而滑下的沐雲劍,將他慢慢送回地上。
「你這傢伙怎麼不聽話,不是讓你好好待在族裏練天雷尺嗎?父親失蹤了,難道我說的話你也不聽了?」沐雲磊關切的責備道。
「你還說!有你這麼當哥的嗎?哥哥嫂嫂大喜之日,居然不通知我,要不是我得到消息還怕不知道呢?再看看有你這麼當盟主的嗎?大敵當前你發什麼呆?」
沐雲劍反而捏着鼻子責備起沐雲磊來,被這麼一說,沐雲磊無言以對,擺了擺手,再觀察了戰情,自知自己的失責。
「以後族中大事就交給你了」
揚聲拱手道:「諸位,抱歉了。我族今日定與聖殿共存亡,諸位若是助我便跟我一起殺,若是不助我,我沐雲磊依舊當他是朋友」
說罷,重新躍上空中。
「你來了,」
「來了」
「呵呵,我還以為你要不戰而降呢,甘願給我當副手,一起當這天呢?」
「彌族沒有投降的人,只有戰死的鬼,再說做天,你不配!」
「那只有一戰了」
「我兩打的還少嗎?」
「不過這次你未必打得過我!」
天邪說完取出一顆黃色的圓球,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氣息,既讓人神清氣爽又讓人厭煩。
沐雲磊皺了皺眉頭,仔細盯着這顆球,眼中儘是憤怒。
「你不該拿它。」
「為何不能?」
沐雲磊吸了口氣卻不願意多說什麼,「戰吧!」
……
一口血光飄過,琳玉心飛身上前接住沐雲磊飄落的身體,天邪正想終結此戰之時卻看到了琳玉心的容顏。
「是你?」
……
方年八歲的呂霄雲翻過這本儘是殘缺的古卷,正當看得起興方才發現這裏面全是些殘章讓人火冒三丈,精彩部分和結局什麼都沒有,不由大罵起來。
「什麼破書,我踩,我踩,讓你吊我胃口,讓你殘破,還讓我看得這麼起興,叫你不是東西,哼哼……」
他把這古卷直接扔在地上用力踩起來,一邊踩一邊罵,後覺得不過癮又拿起來摔在地上。
「還讓我翻了這麼久,我還以為是爺爺的什麼厲害功法,什麼玩意,爛東西。」
發泄完了之後一屁股坐在書上,得意的『呵呵』直笑。
在他得意的時候突然背後出現了一名穿着長袍的老者,老者一進門便看見呂霄雲坐在地上,還以為怎樣,連忙上前問道。
「雲兒,這有凳子你不做,幹嘛做地上?」
聽到爺爺的話,呂霄雲嚇了一跳想要起身卻發覺自己屁股下壓着的那本古書,這可是爺爺壓在大箱子最下面的書,定是十分重要,心想千萬不能給爺爺發現,不然就算爺爺再怎麼疼自己也挨不了一頓打。
於是抬起來的屁股又坐了下去,口裏含糊道:「天熱,地上涼快。」
「放屁,外面的大雪快蓋過你爺爺的膝蓋了,哪裏會熱!」、
老頭被氣的忍不住罵開了口。
呂霄雲才發現這正是臘月,哪裏會熱,聽他爺爺這麼一說頓時覺得地上涼颼颼的,他狠不得打上自己幾十個巴掌。
「你這娃子,連撒謊都不會撒,你起不起來,是不是又幹了什麼禍事?」
邊說邊走上前想拉起呂霄雲。
「沒有……」呂霄雲結結巴巴說道,緊張的連汗水都流了出來。
「起來,我看看,你屁股下面是什麼?」
老頭雖然年邁身子骨和眼神卻特別的好使,一眼便看到了呂霄雲屁股下面的書角。
不等呂霄雲回答便一把從他屁股下面奪過那本古書。
放在手上看到上面亂七八糟的腳印,心疼的小心擦拭着,一邊擦一邊吹氣。
看到爺爺忙着看書,呂霄雲便偷偷摸摸準備溜出去,誰知前腳出門就被喊住。
「站住!!」
呂霄雲站立不穩一個踉蹌跌了下去。
看着這個不爭氣的孫子,老頭白了一眼道:「你要去哪?」
「我見你看書便不打擾爺爺你了,準備去練功。」
「書都快被你糟蹋完了還看什麼書,你說要練功,讓你練的天罡拳如何了?」
「拳是練了,但是罡卻沒出!」
「……」
「那讓你繞場跑一百圈如何了?」
「雪太厚,可不可以等雪停了。」
「………」
老頭差點被氣死,整理好書坐下來。
呂霄雲忙過去給老頭沏茶,一盞茶喝完後,老頭喘出一口熱氣道:「這書好看麼?」
「不好看……哦,我沒看過!」
「當天邪看到琳玉心時,說道『是你?』」老頭照着書里的情節念了一段。
「爺爺,那天邪和彌皇的那個女人有什麼關係?」呂霄雲順嘴就問道。
啪
呂霄雲被敲了腦袋。
「你還說沒看過?」
「爺爺不是我說你,這本破書幹嘛藏得這麼緊,又不是什麼遺憾東西,我們櫻花谷的藏書殿裏面比這好看的書多的是了,怎麼搞不懂你為何要留着這本破書,你看啊,先不說開頭怎樣,就是這裏面的東西都不全,天邪為何要來打四族,天邪說的天是什麼?沐雲磊的老爹去哪了?天邪的那黃色破球是什麼東西?還有那女人和天邪什麼關係?什麼亂七八糟的,還史書呢,我看就是本死書!」
呂霄雲捂着腦袋不滿道。
啪
呂霄雲說完又被敲了一腦袋。
「你懂什麼?出去出去」
「我不懂,你就懂了,不然你回答呀!小氣鬼!」
呂霄雲嘟囔着嘴出了門。
房間裏留下了他爺爺一個人,手裏拿着的依然是那本古卷。
他慢慢翻開最後一頁,看到尾頁邊角寫着的幾行小字:「誅魔史記,前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司馬千留」
合上古卷。
他長嘆一聲:「萬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