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憑什麼老太太一句話就要讓咱們搬出去,當初這宅子可是拿我的陪嫁換的!」白姚氏氣怒的瞪着白張氏道,「這話,可還是你大嫂親自跟我說的,短短十四年的時光,大嫂你不會全部忘記了吧?」
「哼,笑話,隔了這麼多難,我幹嘛要將一句話放在心上記十幾年?」白張氏嘲諷的冷笑道,「而且,如今這命令也是老太太下的,你要覺得不公平,大可去跟老太太理論去,我不過就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來收房子的而已!再說了,當年你嫁到白家的那些東西,按照這十幾年的花銷,再加上這邊的宅子要是租出去的話,早就也能相抵消了。」
白張氏口口聲聲將老太太掛在最邊上,就是知道白姚氏不會真的去找老太太當面評說,二也是篤定她連白府的門都進不了,因此才如此囂張。
「你們別欺人太甚!」遇到耍賴又皮厚的,白姚氏覺得哭訴無門。
「誰欺負你了,誰又敢欺負你,老二家的,這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講啊!當初可是你們自己非要搬出來,老太太看着你們可憐,所以就舍了這房子給你們容聲身。如今,你們能耐了,賺錢了,沒有一點感恩之情,反而還去壽宴上丟了白家的面子,如此忘恩負義,只收了你們的房子還算是寬待你們的了!這若是上告道衙門去,你們少不得是要吃上個幾年牢飯呢!」白張氏的表情說有多囂張就有多囂張,感覺這樣數落白姚氏,讓她的心裏快活多了,「啐,以為送張破畫就能重新回到白府去,還真是異想天開白日做夢呢!」
畫!
這個字忽然像是一道閃電一樣划過白張氏的心頭,完全是吃了一驚的不由看向白楊氏,後者垂首斂目,壓根就不看她一眼。
至於白清玉,小孩子家家不過是被她拉來噁心白姚氏和白楊氏的,她並不知道今天她們來的真正目的。
於是,視線最後落在自己兒媳婦身上,後者是給了她一個很無奈的眼神。
「你這個死坯子,怎麼不早點提醒我?」白張氏快速的在白黃氏的手臂上掐了一把,憤恨不已。
白黃氏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總不能說我方才就想提醒婆婆的,只是婆婆你光顧着生氣了,還訓斥了我嗎?
「那個,老二家的啊,其實,這房子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幸好她臉皮永遠能夠拉的下來,這時候,一見場面太過僵持了,立即又堆起滿臉的笑容,肥厚的團臉上一雙小眼睛都眯成了縫的道。
而白姚氏和白清霜都是聰明人,白張氏一提到畫,她們就猜想肯定是那張價值連城的畫上出問題了。
她們不知道的是,那幅畫被許景玹給蒙了去了,白老爺子捶胸頓足了好幾日,連飯都沒吃上幾口,神情一直抑鬱至今呢。
「大嫂,想要如何商量?」白姚氏的心已經徹底的涼了。
難道他們蛇心不足,還想要他們送上一副價值不菲的字畫嗎?那簡直就比直接收了他們的房子還要可恥啊!
「那個,老太太的意思呢,是想要你們再想辦法弄一張前朝大家的畫或是字來,當然,老太太也是知道徐楊兩大家合作一副字畫的幾率是不多的,因此,要求也不高,只要他們其中的隨意的一張字畫便可了!」白張氏厚着臉皮道,「老二家的,你也知道,老爺子愛畫成痴,惜字如命,你們若是還藏着有字畫什麼,就直接給了老爺子吧!」
「藏?呵呵!大嫂說得倒是輕巧,那你倒也是藏幾張名人字畫給我瞧瞧啊!」果然如此,就為了一幅畫,他們白家就想要將他們一家人給逼上絕路,若說當年他們的絕情還情有可原,那如今的這份絕心就真的是徹底絕望了他們還曾經渴求着溫暖的心了。
白張氏嘖了嘖嘴,表情悻悻,心想着,她要是懂要是有,那絕對會拿出來討好老爺子老太太的,可她從小就沒識過字,沒看過書,哪裏能懂字畫的好壞值錢與否呢?
「娘,這房子他們要收回去便讓她們收回去吧,反正若是賣了這房子也是買不起徐楊大家的一個字的,與其還要負債纍纍,那還不如去住山洞更實際一些!」揣緊了懷裏的房契文書,白清霜暗暗慶幸今日自己的運氣還算是好的,才能不至於一家人真的露宿街頭。
至於那些要修補的地方,等他們住進去了慢慢修也無妨。
只是可惜了,她原本是打算將這房子賣了,可以先還了婉娘的銀子,看來得跟他們打聲招呼,待賺了錢才能還了。
更慶幸剛才沒有得意忘形的先將她買了宅子的事情透露出來,不然看那白張氏的貪婪嘴臉,自己花的那些銀子說不定也會變成他們的私產了。
「你本就只配住山洞!」白清玉忍不住幸災樂禍的道。
「你閉嘴!」白楊氏瞪了她一眼,不讓她點火。
她卻不知道,白清霜看着與白清玉差不多的年紀,但是有着一顆二十幾歲成熟的心,怎麼可能會跟這種不懂事的富二代拌嘴呢。
白張氏看這情形也知道他們當然是不肯再拿什麼字畫出來換房子了,遂不耐的道:「那要搬就趕緊的動手整理,天黑之前,咱們還要回去交差的呢!」
其實是,她怕天黑了就看不清白姚氏他們整理出來的行李中有沒有值錢的字畫,漏了眼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頓臭罵了。
「娘,我們快收拾吧!」白清霜看着神情有些呆木,顯然是真的被傷透了心的白姚氏,推了推她的手,讓她不要太過傷心。
「可是,今後咱們住哪裏?你和你哥才長了幾兩肉,這又要跟着爹娘受苦了!」白姚氏回神之後,鼻尖一酸,好久沒有出現的林妹妹反應又出現了。
「娘,只要跟你和爹,還有哥哥在一起,霜兒就不覺得苦!」白清霜踮着腳尖給她擦擦眼淚,寬慰道,「而且,我們今晚也不一定餐風露宿啊,婉姐姐的大伯出外一直沒有回來,她家的東廂房還有一間耳房是空着的,我們今晚可以先去他們家借宿!」
白清霜的音調是平常的音調,顯然是沒有瞞着白張氏她們的意思。
「那——不好吧!」白姚氏猶豫了一下道,「你雖然與他們一家熟識,但咱們卻是一面都沒有見過的,而且,你哥哥的情形……」
「娘,你放心吧,婉姐姐一家人都是好人,他們才不會狗眼看人低,也不會看不起哥哥的!」白清霜很故意的大聲道,面上毫無被人要趕出家門的戚戚之色,生生的氣得白張氏婆媳倆和白清玉心肝疼。
只有白楊氏所有所思的看着母女二人的背影,心裏有所打算。
「玉兒你看着白清霜收拾,紅玉,你去看着你二嬸!」白張氏說道。
白楊氏一愣,想要讓白清玉不要去做這麼明擺着是監視的事情,白清玉自己就直接回絕了:「我才不要去看那個臭丫頭呢!」
白張氏無奈,又不敢錯過母女二人收拾行李的過程,而她也知道白楊氏是絕對不屑這麼做的,就只有自己親自上陣了。
其實白家真是沒有什麼可收拾的。
特別是白清霜這邊,她賺的銀子除了今日付掉的一些整銀以外,就還只有大約十幾二十兩的碎銀,都存放在空間裏呢。
而換洗的衣服,除了當初婉娘給的兩身改過的久矣裳,也就是白老爺子過壽之前他們一家四口都添置的粗布新衣了。
再有的就是白清風穿下來的打滿了補丁的男童衣服,白清霜自穿了女裝之後就沒有再穿過了,而白清風長了點個子,又長了點肉,自然也不能穿了,白清霜就乾脆不打包了。
至於一個破木箱一張破炕,當然也不需要了,新家那邊的家具雖然成色不新,但至少要比這裏的好了許多了。
至於她的秋衣麼,她決定過兩天奢侈一下給自己做兩套,也給全家都添置兩套。
簡簡單單,乾乾癟癟的一個小包袱往院子中的破木桌上一放,白清霜看了院子裏長得挺好的花草一眼,也沒說話,想着晚上的時候,一個人過來偷偷的挖掘了放在空間裏再帶到新宅子裏種去。
然後,一旋身就進了灶間收拾他們新添置的灶具和碗筷。
看着白清霜可憐巴巴的小包袱,白楊氏的心頭顫了顫,想着她毅然決然的小臉,不由的看向了自己養尊處優的女兒。
這一看她卻嚇了一大跳,因為她居然看見女兒咚咚咚的跑到種滿了花草的那個角落裏,用力的踩踏那些發芽生長的花草去了。
原來,正是白清霜的那一眼,讓那個白清玉想到了白清霜正是靠着賣花才掙了錢,才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
妒忌和不甘讓她的心瘋狂了起來,於是才去踐踏了無辜的花草。
「玉兒!」白楊氏暗暗心驚,這孩子什麼時候瘋魔成了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