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本奏摺唰的朝着許景玹飛了過來,許景玹本能的往旁邊一躲。
本能,真的是完全出自本能,因為他小時候頑皮,沒少被父皇拿奏摺飛過。
然後,第二本,第三本接踵而來,跟下奏摺雨似的。
許景玹一邊東竄西躲,一邊叫道:「父皇,你做什麼拿奏摺撒氣啊!這些奏摺你都批閱過了嗎?萬一撕損了可怎麼辦?那可都是大臣們的一片心啊!啊!啊!父皇,別扔啦,別扔啦!」
許景玹雖是伸手矯捷,奈何還是少不了要比一兩本給砸中,便誇張的哇哇大叫。
周海秉着呼吸低着頭沒敢說話,也沒敢笑。
許景玧的神色卻越來越不好:難道,即便是這樣,父皇還是要無條件的縱容他嗎?
他恨得咬牙切齒,卻也不敢出聲找死,只能瞪着頗有彩衣娛親之效的許景玹。
這便是出生的不同,一個是父皇深愛的女兒所出,因此,即便他犯了多大罪過,在父皇眼中,或許不過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
但若是他們其他的任何一個皇子,得到的怕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這個不孝子,大逆不道的逆子,居然還敢躲!你有本事站在原地不動看看!」許瑞祥一邊怒罵,一邊不停手,直到手邊的奏摺全部扔完了,正要拿起桌案上的金縷鏤空香爐來扔。
周海眼明手快的趕緊撲過來一把按住了,賠笑着對許瑞祥道:「皇上,這香爐扔不得啊,萬一燒着了奏摺就不好了!」
許瑞祥看了滿地的奏摺一眼,又瞪着周海道:「燒了便燒了,燒了乾淨,省得看的朕心煩!」
說完,推開周海,拿起香爐就要扔。
「等等!」許景玹此時卻立定大叫一聲道,「父皇。您能聽完我說話,再朝我扔香爐嗎?」
一個香爐而已,他當然避得開,但是玩笑也要適可而止。不然鬧大了就不好收場了。
「你個逆子,還有什麼好說的!」許瑞祥氣哼哼的吹鬍子瞪眼,但手下卻停止了動作,顯然是要給自己最寵愛的兒子一個辯白的機會。
「有有!當然有!」許景玹一邊防備許瑞祥朝他扔香爐,一邊跨步走到御案前。指着那個被周海不小心合上的錦盒道,「還請父皇看清楚裏面的東西,再定孩兒的罪不遲!」
「有什麼好看的!朕方才已經看見了!」提到這個,許瑞祥就氣得手都在顫抖了。
這個臭小子,明明自己明里暗裏都暗示過他,只要他好好的跟着自己學習朝務,自己便會將皇位傳給他。
可他平日裏不學無術,放浪紈絝也就罷了,現如今居然學那些大逆不道之徒,竟然暗中私制龍袍。真真是氣得他心肝疼。
所幸,今兒老三為了立功,半夜就進宮來告發,他稍後好生安撫一下,說不定還能將這件事情給揭了過去。
若是換到明日早朝,那他就不得不依照國朝律法,直接將這個不孝子打進天牢受審了。
「那您一定是沒看清楚!再看一眼!」許景玹嬉皮笑臉的打開了錦盒,然後,將裏面的龍袍取了出來,唰的一下子打了開來。道,「父皇,你仔細看看!還有,周海。你這個瞎眼的狗奴才,也趕緊過來看看清楚,免得又嚇得狗蛋都沒了!」
許景玹雖然是在罵着周海,但是眼睛卻是斜看着許景玧的。
只看得後者覺得頭皮發麻,後脊背升上一陣陣的寒意:他是上當了嗎?不,不可能的。那明黃色的龍袍的確只有皇上的規制才能穿。而且,龍袍上的金龍也是五爪,不是太子規制的四爪,更不是尋常皇子在重大祭奠上穿的三爪。
那麼,他究竟憑什麼這樣胸有成竹?
「哎呦!皇上!這是什麼?」忽然,周海驚叫了一聲,指着金龍爪下,以及袖袍衣袂上的祥雲圖案,誇張的道。
「什麼?」許瑞祥跟許景玧一樣,光顧着看龍爪是否有異常了,但是數來數去就是五爪金龍,正要對不知好歹的愛子發火呢。
「皇上您看,這哪裏是祥雲,這明明是一個一個的壽字按照祥雲的模樣繡出來的呢!」周海驚喜交集的道,「皇上,您下個月不就是五十大壽了嗎?九皇子殿下這龍袍一定是送給皇上您的賀禮啊!」
周海這老東西是最會看皇上臉色的,知道皇上最想聽的是什麼,因此,一臉的感動涕零,竟然是要比皇帝還感動幾分的樣子。
許瑞祥仔細朝着諸多祥雲仔細的看了一遍,可不是麼,每一朵每一片祥雲都是用純白的絲線繡成了一個個的壽字,連接在一起的。
由於形態各異,又呈流雲狀,因此若不經過點明的話,一般是不可能發現其中的亮點的。
如此一來,就沒有許景玹私制龍袍的謀逆之罪了。
許瑞祥感動之後,看向許景玧的臉色可不如對待許景玹時那樣了,只見他眼睛裏幾乎能噴出怒火來,順手就將方才放下的香爐朝着許景玧砸了過去。
所幸,許瑞祥盛怒一下,也清楚每個兒子的性情,許景玹敢在他面前東藏西躲的,但是許景玧卻是不敢的,因此,這香爐不是朝着許景玧的腦袋砸去,而是只扔在了許景玧的腳邊。
但饒是如此,還是將許景玧嚇得差點從地上蹦起啦,下意識的便重重的磕頭請罪:「父皇,父皇,兒臣也是被人蠱惑,以為九弟有不臣之心,兒臣一心為了九弟,不想九弟就此鑄下大錯,毀了與父皇的父子情分,才會如此激進,還請父皇明察!」
「你此時倒是知道將責任推給旁人了,若不是你當初本就不安好心想要監視你自己的親弟弟,你會將侍書安排在你親弟弟的身邊?然後,一有個風吹草動的,就立即將你親弟弟給押了來告發他,你居然還說只是被人蠱惑,一切都是為了玹兒,你這話說出來誰會相信,你以為朕老眼昏花,不分是非了不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