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此時眾人似乎忘記了該是晚膳的時刻了,誰也不覺得肚子餓的只盯着孟觀霜。
侍燭的丫鬟已經悄無聲息的掌上了油燈,蠟燭,並在快要熄滅的炭盆中再添些銀絲炭。
廳內頓時明亮了許多,也溫暖了幾分。
&蓉!」孟觀霜低喚了一聲,人已經從座位上站起,緩步的踱到了倩蓉的身邊,低頭俯視着她。
跳躍的燭火映照着她面無表情的俏顏,無端的給人一股寒意。
&婢——在!」倩蓉緩緩的撐起自己的身子,帶着絕望面如死灰的迎視孟觀霜清冷的視線,嘴角竟忍不住上揚了起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啞聲道,「郡主,還請您代替奴婢跟夫人說一聲抱歉,不管事實真相如何,終究是奴婢失職連累夫人遭受了這般痛苦!是奴婢對不起夫人!奴婢不敢奢求夫人原諒,只求夫人不要同別人一般誤會奴婢的一片真心!」
&心?哼,說的好聽,你若是有真心,又怎麼會給主子下藥?」不知是誰冷哼了一聲,嘲諷道。
孟觀霜並沒有在意是誰說了話,她心裏知道,此時,在場的所有人,大約都是巴不得倩蓉因此而獲罪,最好便是直接處死,然後扔到亂葬崗餵野狗。
而只要柳茹嬿的身邊沒有了得力而值得信任的下人在,那麼,這柳絮院就真的只是一個空架子,誰都有可能鑽進來了。
&婢……」倩蓉想要辯解,卻只說了兩個字,再也說不下去。
是呢,解釋了如何。不甘心又如何,便是此時對天立誓,也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話的。
孟觀霜依舊面外表情的看着她,卻也沒有讓馮鈺瑤她們如願的直接發落了倩蓉,只是問道:「你仔細的回想一下,從你抓藥回府,保管藥材。以及煎藥。到最後送給我娘服下的整個過程當中,你真的確定是沒有一點紕漏的嗎?」
柳茹嬿的安胎藥,一般都是一周抓七副。一日之中早中晚三頓,不說當時是否守着藥罐子,便是上午至中午這個時間段中,會不會有人趁着倩蓉不注意而事先放了落胎藥在藥罐中。
當然這還不保證。有沒有人直接在藥罐子上做手腳。
她曾看過的某部紅極一時的宮斗劇中,不就有那了藥罐子的蓋子放在有毒的水裏煮了之後。然後再蓋在藥罐子上讓毒慢慢的滲透進湯藥中,變成慢性中毒嗎?
孟觀霜如此一問,便是代表她並沒有完全認定是倩蓉下的毒,當然也不排除她的可疑之處。
倩蓉的眼中似乎閃過一道生機。但僅僅是一瞬間,便又黯淡了下來,黯然道:「這幾日。大夫人覺得自己的身子好了許多,因此昨日大夫就診時。夫人便問了安胎的湯藥可否減少一些,她擔心是藥三分毒,多喝了湯藥反而不利於腹中胎兒。大夫也說大夫人的身子很好,胎相穩定,可將安胎藥逐漸遞減。這一次便只開了午時飯後喝一劑,但須煎熬得濃稠一些的安胎藥。奴婢便在午時趁着大夫人午休的時候去府中藥房抓了藥,直接煎熬着,期間,一刻都不曾離開過!」
正因為她一刻都不曾離開過藥罐子,因此,她在得知大夫人喝下安胎藥不多時便忽然血流不止之後,便知道自己百口莫辯,怎麼也無法洗清自己的罪名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沒有試圖為自己開脫呢!」孟趙氏哼了一聲道。
孟觀霜掃了個冷眼給她,沒跟她計較,轉而問馮鈺瑤道:「二娘確定我娘是誤服了落胎藥,是否說明已經讓大夫檢查過了湯藥的成分了?」
&個自然是,霜兒若是不信的話,那碗放了落胎藥的湯藥還有剩餘的,便是藥罐子裏的藥渣也還在,你大可請太醫檢查辨別一下!」馮鈺瑤沒有說讓駐府大夫查驗給孟觀霜看,也是料定孟觀霜對駐府大夫是誰的人有所領悟了。
&倒不用了!」孟觀霜自然不會再去多此一舉。
既然事情這樣發生了,暗中下手的人自然是將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到位了的,這種一石三鳥之計,不管是射殺了幾鳥,對那個人來說都是只有利而無弊處的。
&實,郡主還真是不用再問這個賤婢什麼問題了,這事情就是明擺着的嗎?她叫冤枉,不過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一條賤命而已,郡主你可不能耳根子軟,心軟就此放過她!那以後,但凡是下人奴才看主子不順眼了,這個下個藥,那個偷個東西的,豈不是令得整個府中烏煙瘴氣,亂成一團了?」孟劉氏嘲諷孟觀霜多此一舉。
孟觀霜卻淡淡一笑,看着孟劉氏道:「二姨娘說的不錯呢!一般來說,只有下人對待主子心存怨恨了,才會暗中對主子做些手腳,那必定也是主子虧待了下人才會引起這樣的事情發生!我看着我娘對待倩蓉可不同於其他的主子對待下人,動則打罵,才會招致怨恨!倩蓉,我且問你,你可遭受過我娘無緣無故的責罰你的?」
&主慧眼,大夫人對待地上的螞蟻都有一顆憐憫之心,又怎會無緣無故責罵我等奴才,這一點柳絮院上下都可作證!」倩蓉感恩的道。
孟觀霜挑了挑眉,一一掃過馮鈺瑤等人的臉,眉目間的意思很明顯:我娘連你們安插進來的下人都不會責罵,又怎麼會苛待最親近的倩蓉呢?
三姨娘孟花氏此時忽然突兀的笑了一聲,成功的便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孟花氏性情素來清冷,孤芳自賞,幾乎從不參與到女人們的明爭暗鬥中,平時,在大集體中,就是一個小透明般的存在。
這這樣緊張的時候,忽然笑出聲了,自然是引人注意了。
&笑什麼笑?」孟徐氏最看不慣年輕貌美的孟花氏了,忍不住瞪眼道,「沒看此時是什麼場合嗎?」
孟花氏並不搭理她,方才的微笑也如同曇花一現,很快便隱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