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初緊緊地抱着余笙,眼淚吧嗒吧嗒地掉着。
誰能相信,這位京城第一美男子,竟然會哭地這麼委屈。
終於冷靜下來了。
趙承初拿帕子小心地給余笙擦着眼睛,將他之後去了神女島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我沒有看到屍體,只能猜測是有人將這些屍體都處理了。我在那裏找了你三天三夜,可是結果,也只找到了這枚玉佩。可我不相信你死了,所以,這六年裏,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找尋你。」
「那我回京遇到你,不是巧合?」
趙承初頓了一下,「怎麼說呢?其實我的確是想去找你的。一方面是因為你的名字和年齡,都相符,另一方面,我是想去風華山莊試試運氣。結果不曾想,半路上竟然遭了毒手。」
提起這個,余笙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查到了嗎?到底是什麼人想要對你不利?」
趙承初搖搖頭,「不重要。笙笙,你都想起來了嗎?」
余笙看着他熱切的眼神,微微點了點頭,「是,我都想起來了。所有的一切,那天在神女島發生的事,以及我是如何成為了顧余笙的。」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我知道你針對年家,也是為了神女島。如今六年前的事情被人翻出來,可是你的身分還是不能暴露的。」
「嗯。我明白。」
「笙笙,我還是那句話,有什麼需要我去做的,你就儘管開口,我不會含糊的。」
「我信你,承初哥哥。」
這一聲承初哥哥,真地是將他叫得無比激動。
為了這一句承初哥哥,他等了六年,也找了六年。
眼看着時光流逝,找到她的希望也在一天天地消逝的時候,沒想到,老天垂憐,他竟然真地找到了。
其實,之前他還在想,就算是余笙忘了他也沒關係,只要她能好好的,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就在剛才,親耳聽到她提起了那頂花冠的時候,他就知道,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罷了。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余笙能儘快地恢復記憶,能想起他。
哪怕不是為了師父,不是為了神女島,只是為了他。
「笙笙,這麼多年,我的辛苦也不是白費的。當年師父教我的本事,我也都一直不曾懈怠。我手上的人脈和着資源自然是沒法兒跟風華山莊比的。可也自有一套渠道。所以,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好。」
余笙淡淡地應了一聲之後,兩人便開始了敘舊。
余笙的記憶很好,這一點,她的親人都知道。
一目十行,過目不忘。
這是天分,也是負擔。
不知不覺間,兩人就已經聊了很久。
久到海棠院外的顧明樓,實在是等不下去了,一臉焦慮地沖了進來。
「哥哥?」
顧明樓的腳步一頓,臉上的表情格外和氣,「哦,我來問一下,趙四公子可要留下來用飯?若是不嫌棄,今日我們就小酌幾杯。」
「好呀。」
顧明樓臉上的笑僵了零點零一秒。
他不過就是客氣客氣,這小子怎麼還順杆兒爬了?
余笙自然不會有意見。
這兩個男人,都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
一個在六年前,曾經是她最為信賴的小哥哥。
一個是在之後的六年,是她最為不舍的哥哥。
「哥哥,劉惠,你打算如何處置?」
「此事我正要與妹妹商議,她要害的人是你,一切聽憑你的處置就是。」
余笙微微一笑,「好,待明日,我再去會會她。」
顧明樓總覺得余笙哪裏有些不一樣了。
可是這五官,還是這五官,這眼睛,也還是這雙眼睛,怎麼就感覺她身上的氣質,好像是發生了改變呢?
給人第一眼的感覺,仍然是病嬌。
可是再細看,又總有一種不敢與其對視的感覺。
余笙的身上,好似籠罩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煙霧一般,讓人看不真切的同時,又有意要敬而遠之。
劉惠的腿被打斷之後,連基本的救治也不曾有。
原本就是想直接殺了她的。
又怎麼會讓她好過?
余笙進入地牢,手上提着一隻燈籠。
這裏是顧家的禁地,按道理,余笙這個並非是顧家人的身分,其實是不能進入的。就算她姓顧,可她是女子,亦是不被允準的。
可是顧明樓身為顧家的少主,他允了,誰敢說不?
余笙的腳步很輕。
那暖黃色的光,一點一點地慢慢地接近着劉惠所住的牢房。
劉惠的眼睛亮了。
終於,這是有人來了嗎?
眼看着外面的光亮越來越明顯,劉惠甚至表現出一絲絲的激動。
待看清楚來人之後,劉惠的眼底明顯閃過了一絲驚詫。
再看看她的身後……沒人了。
劉惠有些不死心,又瞪着眼睛在那裏等着。
然後,真地沒有人了。
「你來幹什麼?你這樣的病弱千金,也不怕來這裏走一遭,回去之後就要在床上躺半個月嗎?」
嘖嘖,這嘲諷人的功力,還是很深厚的。
余笙勾唇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劉惠的錯覺。
總覺得余笙剛剛那一笑有那麼一點點的邪魅。
不太正常。
「劉氏,我來這裏,只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若是回答滿意了,我便會跟哥哥說一聲,讓你死地痛快一些。當然,也會給你留一具全屍,還會讓顧明樂來幫你收屍,如何?」
這樣陰森森的話,竟然就被這位臉色蒼白,滿面病容的嬌小姐說出來,簡直就是太可怕了。
「呵,只憑這幾句,就想着嚇唬我?」
劉惠顯然是不將余笙放在眼裏的。
畢竟,她自以為自己年長,也是出去見過世面的。
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
怎麼會懼一個小丫頭片子?
不料,余笙竟然慢慢地半蹲下身子,隔着牢門,看着裏面癱坐着的劉惠。
「是什麼給了你錯覺,以為我只是嚇唬你呢?」
劉惠不由得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總覺得余笙這聲音,這語氣,都有點不太正常。
「你可聽說過,如何將一個活人的皮完整地剝下來?」
劉惠看她笑地十分溫婉地說出這般驚悚的話來,只覺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