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暖坐了一會,起身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水,又拿了點水果和一些乾貨,擺在茶几上。
上門是客,她這個主人家,還是要好好招待一下。
進來到現在,她沒有仔細的打量過他,不過想來他能夠到這裏,出現在她面前,當下的形勢,應當是他所能掌控。
她打了個哈欠,拿過旁邊的抱枕,揣在懷裏,歪着頭,眼睛半眯着。
岑鏡淮看出來她倦了,一張臉上都寫着我想睡覺,但他仍然說不出口,讓她進房間去睡,她要是進去了,他估計也得跟着進去。還是寸步不離的那種,就是現在這氣氛,他也想得寸進尺一回。
如此想着,他也就如此做了。
林溫暖迷迷糊糊間,覺得周圍一下變得很擠,好似空間瞬間縮小,讓她很不舒服。
她皺眉,左右動了動,依然不能緩解那種擁擠的感覺。
她掀了下眼皮,目之所及,全是岑鏡淮。
可她現在半夢半醒,就直接把人當成了陸政慎,猛地揮起拳頭,衝着他的臉,狠狠的砸了過去。
她的動作不快,勁倒是挺大。
岑鏡淮溫柔的將她的拳頭裹在了掌心裏,輕輕壓下,人也靠了過去,在她眉目間,親了下,說:「是我啊。」
&蛋……」她聲音微弱,在他懷裏撲騰了一下。
弄着弄着,人就清醒過來,再次睜眼,周圍一切明了,岑鏡淮近在咫尺,那雙眼睛裏充滿了遮蓋不住的情感。
她雙手壓在他的肩膀上,咳了一聲,>
他雙手收緊,將她抱的更緊,額頭在她頭上輕輕的蹭了一下,說:「我就抱抱你,不做別的,你……你就忍一忍吧。你說什麼,我也不會放開,你怎麼反抗,也掙脫不掉。從現在開始,到天亮,也不過五六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你就當做是報答……隨便吧,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就是強行了。你就是不能拿我怎樣。」他說着,又抱的更緊,連腿都用上了,雙手雙腳把她纏死了。
林溫暖被他抱的都要喘不過氣,瞪他一眼,說:「那你能稍微鬆開一點點麼?你這樣我有點疼。」
他露出笑,「不掙扎?」
&她敷衍的應了聲,別開了視線,不想去看他傻兮兮的笑。
&逃跑?」
&不不不不,你有完沒完?你都說了不鬆手,我做那些有用麼?」
她撇撇嘴,提議道:「能換個地方麼?這邊好擠。」
&啊。」他欣然答應,雙手沒有放開,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來,坐在了長沙發上,這樣就寬敞了,他把她放在腿上,不讓她下去。
林溫暖不喜歡這彆扭的姿勢,奈何他很喜歡,所以沒有駁回的餘地,現在是他喜歡如何就如何,不是他的地盤,他也要做主,明明是強勢的人,還學會撒嬌了,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
可能是跟盛佳學的。
&要是困,可以睡。」
她眼睛動了動,沒回應。
他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裏,手指摩挲,指腹掃過她的掌心,有點癢。她皺皺眉,一下捏緊了拳頭,「你有完沒完?」
他只是笑,「指甲要剪了。」
&自己會剪的。」
&也可以給你剪。」
&用。」她的拳頭攥的緊緊的,全身抵抗。
他自然也不強求,把她的手指都掰開,「別攥那麼緊,小心傷到自己。」
她不說話,憋着一股氣。視線也不知道該往這裏,所幸就閉上了眼,「你別動,也不要說話,我要睡覺了。」
&
十分鐘後,耳邊響起岑鏡淮的聲音,「那個男的,你認識多久了?叫什麼名字?」
她眼珠子動了下,眼皮沒有睜開,側開頭,別向一側,沒有回答他的話。
岑鏡淮繼續自顧自的說:「我看着有點一般,長得也不高,是不是有一點駝背?不都說醫生這個職業,出軌率很高麼,兩個都是醫生,這日子不好過吧。」
林溫暖的眉頭皺了起來。
&以,你正要找對象的話……」
她睜開眼,「醫生不好麼?」
兩人的視線對上,他反倒笑的很開心,「好啊,僅限於你,是好的。」
&醫生也很好,哪有你說的那麼一般,他一米八,還不高?你哪裏看出人家駝背了?他就是跟我說話的時候,禮貌彎腰,你當人家駝背?還有,誰告訴你說醫生出軌率高?你是在罵我麼?」
&個都是醫生,日子才好過,工資不算很高,但勝在穩定,日子不要太好過。你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幹什麼?你想當醫生,你還當不上。」
她叭叭叭的說,把他的嫌棄全部都還給他。
結果說到一半,下巴被拿住,然後嘴巴也給堵上了。
她的腦袋瓜子被抱的很緊,嘴唇被他惡意的咬了一口,有點疼。
她嘶了一聲,「幹嘛!」
他沒說話,只是又溫柔的在她唇上碰了碰,「現在不准說別的男人。」
到底是誰提的?!
她瞪他一下,伸手撐住他的臉,想把他推開,結果只是把他逗笑,並且逗的非常開心。
林溫暖不知道笑點在哪裏,並不想與他如此親密下去。
&
然而,她是說不了話,一說話,就給堵上,沒完沒了。她就不說話了,不說話也不行。
總歸,這人沒有誠信,說好了不動,但還是動了嘴。
他親了一會,來了個中場休息,「在這邊住的還習慣麼?有沒有什麼讓你不舒服的地方,如果有,可以讓陳學易給你換。」
她捂着嘴巴,說:「沒有,這裏很好。」
&後別隨便讓人進屋,特別是男人。」
又來了,剛才還說不提男人,結果自己三句離不開男人這兩個字。
他說:「你剛才開門很警惕,不要覺得自己醫院的醫生就可以不用防備,既然要防備,那誰都該防備。亂七八糟的人,不要隨便帶進門。」
&你算不算亂七八糟的人?」
他拉下她擋在臉上的手,「我不算。「
&你比人家過分很多。」
&不一樣,我是你的人,是你的男人。」
&麼?什麼時候的事兒,我竟然不知道。」
&得讓你知道知道。」
黑蓮花岑鏡淮上身,他控制不住了,只要想到她帶着別的男人回家,他就不舒服,不爽,白蓮花倒了,黑蓮花大獲全勝。
他起身,抱着她入了房間。
林溫暖不敢大喊大叫,怕把孩子都吵醒。
&不要亂來!」
&你腦子裏就只有那點事兒麼!」
&鏡淮,你做個人!」
&
……
他也想做個人,但不行,做不了,沒法做。
他覺得當個畜牲也不錯,什麼仁義道德,他都不顧,他只想顧着眼前,顧着他想念很久的女人。
情感鋪天而來,洶湧而至。
他想把一切都掏出來給她,一切的一切,他能給的不能給的,全部都給她。
他想長長久久的活下去,他想看她慢慢變老的樣子,想的太多,便成了貪戀。可卻是抓不住的東西,就越想要抓住,不都說麼,失去才知道珍惜,得不到就越想要得到。
即便放棄了,也依舊心心念念,到死都念念不忘。
林溫暖睡過去的時候,滿眼都是岑鏡淮深切的眼神,在訴說衷腸,即便沒有一句言語,她似乎也能聽到他在說我愛你。
她睡着了,難得沒有做夢,睡的很熟,很沉。
但她也醒的很巧妙,在岑鏡淮動身準備要走的時候,她睜開了眼睛,像是有感應一般。
他穿好了衣服,坐在床邊,本不想再看她,因為怕多看一眼,就走不了了。
結果身後有了動靜,他轉頭,林溫暖坐了起來,套上了衣服,臉還是冷的,沒有表情,她看了眼外面,窗簾留着一條縫,能看到外頭的天,蒙蒙亮了。
&走了。」
&
他應了聲,聲音有點澀。
&那你一路順風。」
她沒打算起來,就是醒了,就跟他說一聲。
岑鏡淮的腳抬不動,又坐下來,「怎麼醒了?我吵醒你了?」
&有,自然醒。家裏多個外人,我總不至於睡的太深,不習慣。」
她垂了眼帘。
岑鏡淮:「我可以再看看孩子麼?」
她想了一下,別了他一眼,冷冷的說:「起不來。」
她自我感覺說的很冷漠,可到了岑鏡淮的耳朵里,這是撒嬌一樣,是要抱抱。
他繞到她的那一側,「那我抱着你過去?」
&你個頭。」
她伸手一掌搭在他的臉上,把他推開,掀被子下床。還沒站起來,腿就發軟,差點坐回去,還是岑鏡淮動作快,把她抱進懷裏。
然後像抱孩子一樣,把她抱起來,說:「突然覺得,我可以死而無憾了。」
&什麼鬼話!」她打了下他的嘴。
他笑的開懷,而後,又正經起來,問:「我要是死了,你難過麼?」
&難過。」她沒去想,死不死這個問題,「幸好,知南和昱霖也沒見過你,也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誰,這樣的話,我給他們找後爸,就沒什麼負擔,挺好的。」
他在她的腰上用力掐了一把,「故意氣我?」
&說是故意的?我是認真的。」
&真的氣我?」
她推開他,「再折騰一會,天就大亮了,天太亮,我怕你走不掉。」
&我就不走了,留下來陪你,好不好?」
她抿了唇,這一次沒有回懟,她抬眼,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片刻以後,嘁了一聲,笑道:「不需要,現在的日子,我身邊多一個人和少一個人,沒有太大區別,今時今日,我的心裏眼裏只有孩子。」
&都是我的孩子。」
他臉上掛着笑,林溫暖看他一眼,不再說話。
反正不管怎麼說,他都能得逞。
說不過。
&還看不看了?」
&他點頭。
隨後,林溫暖先過去,季思來也起的早,她穿好衣服就去了衛生間,而後岑鏡淮進去。
孩子還在睡,這會睡相與之前就大不相同了,橫七豎八的,知南的小腳直接壓在了昱霖的身上,整個人彎曲,頭抵着昱霖的頭,很可愛。
越發的可愛。
他的心柔軟成棉,低頭在孩子的臉上親了親,沒有久留。
&走了。」
&吧。」門口,岑鏡淮駐足不去,說了三次走了,還沒有走。
兩人這樣站在門口也有一會了,季思來早飯都做好了,眼看着兩個孩子也都快要醒了,他依舊不動彈。林溫暖也沒有說一句要留他的話,就等着他真的走。
季思來想了下,走過來,說:「要不,吃了早飯再走吧?我都做好了,也做了岑先生的份。」
林溫暖代替岑鏡淮拒絕了季思來的好意,「不用了,他很趕時間,天亮就要走,再亮一點的話,他就走不了。」
說的他好像是鬼一樣。
岑鏡淮笑說:「沒事,既然做了,那我就吃了再走,也不差這一點時候。」
&差?我以為你很趕。」
&好。」
隨後,他就自顧自的去了餐廳,順勢坐了下來。
早餐還挺豐盛,季思來還去樓下買,當然,這是個藉口,僅僅只是不想當兩個人的電燈泡。
林溫暖坐下來,開始吃早餐。
&位,是陳學易的人?」
&吧,他的高中同學,還挺勤快,做事很利落,也很好相處。」她垂着眼,一邊說,一邊吃。
&着是挺聰明的。」
&你快點吃吧,過會孩子要醒了,你最好在他們醒來之前走。」她看他一眼,「你跟陸政慎長得太像,我怕他們看到你,會害怕,會想到之前的事兒。」
&他默了一會,才應了一聲。
不過現在還很早,他們起來起碼要九點,現在也不過六點半的樣子。
總歸還是要走,拖一分鐘也要走,拖一個小時也要走。
吃完早餐,季思來也還沒回來。
岑鏡淮說:「我真的要走了。」
&
他走到門口,轉身,再次把她抱進懷裏,「等我吧,等我回來。」
她沒有回應。
他出去,又突然回來,用最快的速度,扣住她的後腦勺,一個吻迅速的落在她的唇上,「不准再跟其他男人搞曖昧,我會看着你的。」
她仍然沒有回應。
最後一眼以後,他迅速的離開了,這一次是真的走了,沒有再回來。
林溫暖站在門內,好一會之後,才往出走了一步,往外看了一眼,他沒有走電梯,走的是樓梯,她走到門口,又慢慢的走到安全樓道前,伸手輕輕推開,裏面沒有人了已經。
黑漆漆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也沒有人影。
林溫暖暗暗吸口氣,嘴角扯了一下。
季思來買了早餐回來時,她還站在那裏,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暖?」
林溫暖回神,轉頭看過去,露出笑,「回來了,怎麼那麼久?你都買了什麼啊。」
她像個沒事人一樣,走過去,挽住她的胳膊,看了看她袋子裏的東西,「燒餅油條啊,還有飯糰,你是把午餐都買了吧。」
&走了?」
兩人進了屋子,季思來問了一句。
&了,早說要走了,結果拖了那麼久,還讓他吃了一頓早餐。他五點鐘就起來說要走的人。」
季思來笑,「他是捨不得唄。」
&捨得的。」林溫暖眼睛盯着紙袋子裏的飯糰,「裏面夾了什麼菜?」
季思來報了一遍,前兩天她說想吃,今天早餐店開門,她就下去買了。
所以裏面自然都是她喜歡吃的。
&是我要吃的。」
&然。」
她捧着飯糰,坐在沙發上,「今天有點累,一會我還要再睡一會,孩子就麻煩你了。」
&事兒,你只管睡。」
她是累,渾身都累,連心也有點累。
吃了半個飯糰,她就拿了歡喜衣服進浴室洗澡。
洗完澡,她就進了房間,躺下來休息。
可是,這床上全是他的氣息,甚至於好像還留有餘溫,真是令人難以入眠。
她睜開眼,長長吐了口氣,哼了一聲,自言自語,「你說等就等?當我是個沒有脾氣的人了?!做夢!我不會等的,絕對不會等。」
她心裏對他也是有怨的,而這種怨恨,在他空缺的日子裏,越來越深,不會輕易消散。
……
岑鏡淮坐在車上,嘴角時不時的泛起淺淺的笑,心情很不錯。
陳學易的電話打過來。
&心麼?」
他語氣里透着濃濃的調笑意味。
岑鏡淮咳了一聲,用同樣的語調,說:「那個季思來,是誰啊?」
電話那頭噎住,沒有立刻回答。
像是被戳中了要害,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是你以前說的那個念念不忘的高中女同學?奪走你初吻和初男的那個。」
陳學易在電話那頭罵了句髒話,「岑鏡淮,你記性幹嘛那麼好?你什麼不記得,偏偏記得這種事兒?!我騙你的行不?瞎說的行不?」
岑鏡淮咯咯的笑起來,很久了,他的心情很久都沒有這麼舒暢了。
腦子裏突然就冒出一首歌的歌詞。
愛就像藍天白雲,晴空萬里……
現下真的很應景。
調侃過後,陳學易說:「看到孩子和老婆了?接下去,你抓緊一點,爭取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孩子老婆熱炕頭啊。」
&話音剛落,岑鏡淮的臉色微的變了變。
他的頭又開始劇烈的疼,好似比任何時候都疼。
他咬緊牙關,努力隱忍,可還是忍不住這種疼,好似有什麼在腦袋裏不停的挑着神經,疼的要命,真的像是要他的命。
很快,他就沉受不住,可他身上沒有帶藥。
司機察覺到他出了問題,立刻靠邊停車。
回過身,「怎麼了?什麼情況?」
他咬着牙,沒說話,也說不出話。
司機有點慌,不知所措。
所幸,手機還通着話,陳學易聽到不對勁,大聲道:「什麼事兒?發生什麼事了?!」
司機伸手夠到手機,「喂,我是阿索。」
&麼回事兒?他現在什麼狀況?!」
&知道,好像是頭疼,整個人都不對勁。」
&身上有藥麼?你找找看?實在不行,就送醫院。」
司機依言,下車到了後座,正欲找藥,岑鏡淮扣住他的手腕,手勁很大,仿佛要將他的手腕捏碎。
&用,藥沒在身上,過一會,過一會就會好。」
阿索找了個東西,讓他咬着,不知過了多久,岑鏡淮像是被人刮掉一層皮,滿頭是汗,虛弱的躺在那裏。
電話沒有切斷,阿索將手機放在他的耳側。
&到底什麼情況?發生什麼了?」
&事。」
&說沒事?都這樣了,你還說沒事?!你到底有什麼瞞着我?」
&有。」
他輕微的呼吸,視線看着那蔚藍的天。
默了一會,打斷了陳學易的狂躁,「能不能給我幾天時間?」
盛繼仁的船在海上出事,這件事還未傳到海城。
陳學易默了一會,「幾天?」
&到三天,能更久最好。」
&問一下趙叔,你等我消息吧。」
&我等你。」
掛掉電話,岑鏡淮把手機丟到一旁,坐了起來,對阿索說:「換個地方停車。」
&阿索直接越到前面駕駛室,啟動車子,換了個地方停下來,等着陳學易的回覆。
他虛脫的靠在椅背上,用腳提了提前座,問:「有沒有煙,來一根。」
阿索那了包煙,整個遞了過去,又給了打火機。
岑鏡淮抽出一根,咬在嘴裏,點上,慢吞吞的抽了起來。
車窗降下,風吹進來,將煙霧吹散出去。
&車,兜圈子。」
&
阿索依言啟動車子,開始繞着整個城市兜圈。
這座城市不大,堵車的情況也太有,車子饒進市區,太陽慢慢升起,城市開始甦醒。
還在正月里,街上人不多,門店也大多都關着,沒有營業。
他一根煙抽的很慢,但他把煙放在風口,就顯得抽起來很快,沒一會一根煙就抽完了。
他又拿了一根出來,統共三根煙的時間,陳學易的電話過來。
他接起來,放在耳邊。
陳學易說:「兩天。」
比想像中短很多,他沉默,沒有立刻回應。
陳學易:「沒辦法,再久一點,怕會節外生枝。都到了這一步,你可不能撂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