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本為尊 第二百三十三章 茶道

    熊熊烈焰,久久不滅,這沙漠裏的木材就是好,燃力持久熱量又高,就那麼十幾棵樹,竟足足燒了近半個時辰,可蕭聰卻並沒急着帶鴻翔離去,而是在這兒靜靜地等着,期間為了節約時間,還特地施了幾次御風術,鴻翔睜着滴溜溜的大眼睛,也不問,就那麼乖乖的陪着蕭聰一直等,直至火焰熄滅,濃煙散去。想-免-費-看-完-整-版-請-百-度-搜-

    蕭聰站在原地,抬手摸着鼻子又沉吟半晌,道:

    「鴻翔,你先在這兒等一會,我去去就來。」

    說完,也不等鴻翔答話,取出誅仙往枯木殘燼那邊走去。

    鴻翔在其身後張了張嘴,撅着小嘴咽了口唾沫,而後大喊道:

    「哥哥小心啊。」

    可蕭聰卻像是沒有聽見,連腳步都未有絲毫停頓。

    走進殘燼,蕭聰瞥了眼斜插在沙子裏依舊寒光閃耀的短劍,這周圍除了幾縷白煙裊裊而起外,其他皆一動不動,甚至連一絲風也沒有,可在靜默片刻後,蕭聰卻將誅仙緊握並橫起,做出一副戒備之勢。

    鴻翔在不遠處看着好奇,忍不住又往上抻了抻腦袋,抿着小嘴,神情略顯緊張。

    半晌之後,周圍還是靜的可怕,蕭聰搖了搖頭,一記橫劈間罡氣洶湧,如海浪般將身前的黃沙盪走厚厚一層,從而露出之前掩在沙子裏未被燒盡的老根,畢竟鴻翔的火是凡火,有沙子的阻擋,燒不到沙下的老根。

    蕭聰冷冷一笑,輕蔑道:

    「你不是不出來嗎?好,我看你出不出來!」

    說着,左手抬起,彈指一揮間幾縷紫色的火苗輕然自指尖飛出並落在老根上,火苗剛一落上,那老根就「嗖」的一聲鑽進了沙子裏。

    蕭聰得意一笑,慢慢往回走,走到鴻翔身邊轉過身來與鴻翔並肩而立,鴻翔仰起小臉看了蕭聰一眼,滿臉儘是崇拜之色,大概也已經知道了身旁這個一臉含笑的人兒在搞什麼名堂。

    不多時,殘燼處的沙層開始慢慢隆起,越漲越高,終於在一縷紫色的火苗竄出沙層之後,黃沙迅速漫流而下,一個全身着火看不出形態的東西陡然而現,並向蕭聰這邊呼嘯而來。

    這一刻,蕭聰臉上也出現了幾分驚異之色,失聲道:

    「這麼大!」

    然後一把摟住身邊的鴻翔,輕然一躍飛到天上。

    一條火繩直竄而來,在兩人身後緊追不捨,可終究沒能奈何得了蕭聰的摘星翼,還沒觸到蕭聰的衣角便在半空中燒淨了,這天地萬物生生相剋,公孫家「紫炎七迭」的名聲可不是吹出來,對上這木屬性的怪物,正合適。

    蕭聰一手摟着鴻翔懸在半空中看着下邊的一團紫色的火焰,鴻翔亦是神情專注,大眼圓睜,似乎想要從中看出點什麼來,約莫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紫炎盡數消失,只留下鋪在黃沙上一層黑色的灰燼。

    兩人來到之前生長着枯木林的地方。

    鴻翔小聲問道:

    「哥哥,我們來這兒幹什麼,不是應該去看看紫火將那東西燒盡了沒有嗎?」

    蕭聰笑着搖搖頭,回答道:

    「它不重要,這沙子底下的東西才重要。」

    鴻翔臉上的疑惑更甚,騷騷腦袋,

    「沙子底下,有東西?哥哥怎麼知道沙子底下有東西?」

    蕭聰笑了笑,略顯得意道:

    「之前你在林子裏時,本是沒有這麼容易取勝的,他們可以縮小包圍圈將你困死,可他們的位置竟一動也沒動,你說這蹊蹺不蹊蹺?」

    鴻翔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蹊蹺,然後呢?」

    「然後我就稍加試探,將那怪物引出來了呀,那怪物那麼大一坨,明顯是那片枯木林的根纏結在一起的,這就是他們不挪窩的原因,你想啊,纏得那麼亂,稍有不慎就要將根扯斷了,可如果這沒有什麼好處,他們還為什麼這樣做呢?估計是想共用什麼,所以」

    「哥哥覺得這下面有東西。」鴻翔插話道。

    「嗯嗯。」蕭聰點點頭。

    「可就算沙子下面有東西,那也是埋的很深吧,我們又沒有根,怎麼下去呢?」

    蕭聰眉頭微皺,沒有答話,鴻翔提到的,確實是個問題,他自言自語道:

    「是啊,怎麼把他挖出來呢?」

    這可真是讓蕭聰犯了難,看之前根團出現前所隆起的沙丘的高度,這東西埋在地下至少得有百丈深,而沙子又易於流動,想把這玩意挖出來,這得挖多大的坑啊,至少得方圓一里左右。就算蕭聰現在是摘星境的強者,但若想將裏面的東西在不損壞的前提下挖出來,怎麼着也得不眠不休地十天半個月才成。

    半晌,蕭聰猛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

    「哎呀,竟然差點把老本行給忘了!」

    他身為馭陣師,值此之際,怎麼能不將法陣拿出來秀一番呢,包羅萬象無所不能的陣法可是一個蕭家人的拿手好戲啊。

    他扭頭對鴻翔講道:

    「鴻翔,我要思索一番,你要先等一會並時刻注意周圍的動靜,發現一點異樣立刻叫醒我,知道了嗎?」

    鴻翔重重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哥哥。」

    蕭聰笑笑,盤膝而坐,神思探進彌芥里,他彌芥里關於陣法的古籍浩如煙海,自從知道蕭家覆滅的事情之後,他嚴重懷疑父親他老人家是不是將蕭家現有所有的典籍珍藏都裝到他這隻彌芥里來了,雖然書籍較多,但自從他練成分神多用的本事後,找某一類物品對他來說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少傾,蕭聰從彌芥中回來,右手一番,一副捲軸憑空而現。

    他將捲軸在沙地上鋪展開來,鴻翔面帶好奇,像個小狗半蹲下身子湊到近前,輕聲問道:

    「哥哥,這是什麼?」

    「這是陣圖。」

    「哦,」鴻翔點着頭,瞭然道:

    「這就是陣圖啊。」

    自此默不作聲。

    蕭聰聚精會神,目光投在陣圖之上,身子一動不動,恍若一支栩栩如生的木雕,一刀一痕,細緻入微。

    此陣喚名「掘淵」,傳說佈於陣法造詣高者可有移山填海之效,是早年間蕭家先祖為建造絕世大陣所創的輔助陣法,目的是將那些人力所不可及的天材地寶移挪到法陣的指定位置之用,可惜近萬年來能有這般陣法造詣的蕭家人再沒出現過一個,所以這輔助之陣也就漸漸被人遺忘了,因為它除了能搬東西外,實在是沒有什麼其他用處。

    如此又過了近兩個時辰,蕭聰緩緩抬起頭來,長舒了口氣,

    「哥哥,怎麼樣?」鴻翔關切道。

    蕭聰扭頭展顏一笑,信心十足道:

    「放心吧,沒問題!」

    他站起身來,伸胳膊扭腰歪脖子,舒緩了下筋骨,呻吟着道:

    「這參研陣法竟然比打一架都累,反正也不急這一時,我先歇會,待會兒再弄。」

    滿月高懸之時,蕭聰才將法陣「掘淵」布好,可時間緊急,片刻不得停息,待法陣工事隱去之後,他又忙不迭取出羊皮帳篷,並在帳篷外布下匿影藏息陣,這才算了事。

    靜靜地半躺在帳篷里,蕭聰面帶微笑神態怡然,手裏把玩着一把沙子,左右手間不停地倒騰,卻一粒未漏,鴻翔安靜地坐在一邊,雙臂抱腿,下巴抵在膝蓋上,目色呆滯地望着前方,也不知道那小腦袋裏在想些什麼。一顆成人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嵌在一座造型古樸的鐵質台座上,柔和的白光將帳篷里兩個人的臉照得纖毫畢現,分外清晰。

    於靜默中,蕭聰突然換了個姿勢,並輕輕呻吟道:

    「唉,累死小爺了,要是能有杯茶喝來解解乏就好了。」

    說着,情不自禁的砸砸嘴,顯得分外回味。

    鴻翔像個夜裏守禁中聽到聲響的小狗般支楞着耳朵抬起頭,興致勃勃道:

    「哥哥想喝茶嗎?我可以為哥哥燒水沏茶的。」

    蕭聰看着滿眼希冀之色的鴻翔,頗為欣慰的笑了笑,道:

    「心意我領了,但燒水沏茶的事兒就算了,大半夜在沙漠裏生火,指不定會招來什麼。」

    鴻翔想了想,道:

    「沒什麼吧,帳篷外哥哥布的法陣不是還有一塊盈餘嗎,我在那裏燒水就好了。」

    蕭聰沉吟片刻,砸砸嘴道:


    「那行,你去吧,小心點,待會兒哥哥教你茶道。」

    「嗯嗯。」

    鴻翔說完,拎起身旁的炊具鑽出了帳篷。

    蕭聰看着鴻翔如猴子般靈巧輕盈的身影,兀自出聲笑了笑,順手取出一應茶具,茶匙、茶漏、茶倉這是他在來瀕陽荒漠的路上陪鴻翔逛街淘來的,雖比不上名家上品,但也總歸算得上精緻,茶倉里放的是他在蕭家時最愛喝的「清梅雪」,大概是蕭天宇放進他彌芥里的。

    他將一應茶具在各自的位置處擺好,恰到好處的分寸使之配合着產生一種神韻,一種說不清道不明但的確直達內心深處的禪意和幽邃之感。

    他先用茶刀將茶葉從茶倉里取出放於茶擂中壓斷進而置於茶則中,然後用茶匙將茶擂中的茶葉撥入頂着茶漏置於茶船的茶壺裏,取下茶漏,蓋上壺蓋,靜等鴻翔送水過來。

    不是片刻,被煙灰搞得灰頭土臉的鴻翔拎着炊具鑽進帳篷,將炊具交給蕭聰,自己則坐在蕭聰的對面,兩人中間隔着一應茶具,打眼一看倒也合乎茶道之儀,但仔細看卻發現風格迥異,蕭聰已經跪直身子,舉手投足間也已經有了那麼幾分韻味,可鴻翔依舊如剛才那樣雙臂抱在蜷曲的雙腿上,咧嘴露牙,活像個小傻子。

    蕭聰微微抬頭看了鴻翔一眼,柔聲道:

    「鴻翔,學習茶道要有學習茶道的姿勢,你應該像我這樣。」

    鴻翔聞言,趕忙像蕭聰那樣跪下並直起身子,雙手在一陣無處安放後被他自然而然地擱在大腿上,神情鄭重,既如臨大敵,又噤若寒蟬。

    蕭聰將壺蓋掀開放在一旁,將炊具里的沸水灌入,迅速倒出,接着又將沸水分三次點進壺內,蓋上壺蓋,最後在壺身上澆一遍,道:

    「這三點叫做『鳳凰三點頭』,用以向客人致敬,水要高出壺口,並用壺蓋拂去茶沫,這叫『春風拂面』,記住了嗎?」

    鴻翔點點頭,

    「記住了。」

    少頃,蕭聰將茶壺裏的茶湯倒入茶海中,邊倒邊說,

    「這叫『玉液回壺』,象徵平等。」

    接着,又用茶夾將聞香杯和品茗杯分組,端起茶海將茶湯倒入聞香杯里,茶斟七分滿,雙手捧起其中一隻奉給鴻翔。

    鴻翔受寵若驚,用雙手捧過蕭聰遞來的聞香杯,端到身前一時不知如何才好。

    蕭聰笑了笑,雙手端起另一隻聞香杯,道:

    「像我這樣。」

    說着,將茶湯倒入身前的品茶杯,將聞香杯移到鼻前,閉着眼睛輕輕嗅了嗅,神色陶醉,頗有幾分忘我之感。

    而後放下聞香杯,分三指拿起品茗杯將杯中茶湯分三口飲下。

    「唉,道具有限,現在能教你的也就這些,不過茶道的深意不再細節,而在其飲茶的感受上,經過前賢體悟,甚至已經形成了一些思想,其中不外乎『坐忘』『無己』『道

    法自然』幾個,這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談,是我教不了你的,你需要自己好好體會,若能覺知其中真諦,將受益無窮。」

    鴻翔將品茗杯放在木製托盤上,詢問道:

    「哥哥已經將這些東西全都領會到了嗎?」

    蕭聰搖搖頭,莞爾一笑,

    「茶道博大精深,哪是我這個年紀就能悟透的,我學習茶道已有十年,所受裨益也只不過是讓心境平和了些,但我的確見過茶道精深者,那種自然而然與天地相和的氣韻,真不是一般人人能比的!」

    「是哥哥的師父嗎?」

    蕭聰又是莞爾一笑,

    「師父他老人家功參造化返璞歸真,已經尋不到那些俗世的痕跡,故而已經不再茶道參研的範圍之內,我說的,另有其人。」

    「誰?」

    「我父親,還有,一個德高望重的前輩。」

    鴻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連哥哥的父親都對茶道如此痴迷,那它對修身養性定是大有裨益了,與哥哥做一遍之後,我確實是感覺心裏舒服了很多,謝謝哥哥。」

    蕭聰面露差異之色,

    「謝我幹什麼。」

    鴻翔抿抿小嘴,一臉鄭重道:

    「謝謝哥哥將我帶在身邊護我周全教我本事,還教我茶道讓我能活得更好,若不是遇到哥哥,可能我要一輩子窮困潦倒,或者以一個乞丐的身份死在某個肅殺的冬夜裏,這些上等人才能接觸到的東西是萬萬不可能享受得到的,所以,我應該謝謝哥哥。」

    說完,半跪着給蕭聰鞠了一躬。

    蕭聰摸摸鼻子,看上去竟有些不好意思,斟酌半晌,道:

    「你兩次捨命救我,真論起來,我做這些也算不得什麼,這大概都是緣分吧。」

    「不,」鴻翔否定堅決,「是哥哥先收留了我才讓我有機會報答,也是我應該做的。」

    蕭聰慢慢低下頭,片刻後復又抬起,鄭重其事道:

    「鴻翔,你記着,你的無畏和赤誠贏得了我的信任,我留你在身邊是因為我相信你,是我一廂情願,你並不欠我什麼,若說這真的是因果的話也對,但我希望這樣的因果循環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也希望在以後的險境中我們因為彼此的扶掖而化險為夷,前路難測凶多吉少,但最好的狀態永遠是在一個平衡之中,我的話,你可明白?」

    鴻翔聞言,黯然垂首,本來挺直的身子也隨之塌了一半,

    「可我就是想要一直跟在哥哥身邊伺候哥哥」

    蕭聰嘆了口氣,略帶嚴厲道:

    「鴻翔,你要知道,為奴者永遠成不了強者,你若想要成為一個強者就必須要有關於平等的尊嚴,你可以對你所瞻仰之人有所崇敬,但這不是盲目的跟隨和信奉,吾愛吾師,但吾更愛真理,你要有你自己的想法,才能有所成就!浩劫將至,這不是說着玩的,除了成為一個強者,你別無選擇!」

    鴻翔微微抬頭,可憐巴巴地看了蕭聰半晌,喃喃道:

    「哥哥,我知道了」

    蕭聰神色略顯尷尬,自然是發覺自己剛才一番話說的稍重了些,但也知道言辭雖然殘酷但道理終歸是一點不差的,他咽了口唾沫,柔聲道:

    「哥哥說的都是為你好,萬事求人不如求己,自身實力強大才是硬道理。」

    說着,端起茶海分別將鴻翔和自己的聞香杯里斟得七分滿,鴻翔依着方才的次序將聞香杯里的茶湯倒進品茗杯里,將聞香杯移到鼻前問了問,後將品茗杯里的茶湯分三次飲下,整個過程神情專注一絲不苟。

    飲完,啟齒道:

    「哥哥,今天在枯木林一戰,我有些感悟,但卻總覺着悟不透,你能給我講講嗎?」

    蕭聰端着茶海微微抬頭,淺笑道:

    「你確定你已經盡全力在悟了?」

    鴻翔皺皺眉,

    「怎麼才算是盡全力悟?」

    蕭聰放下茶海,將兩手自然而然的放在大腿上,正襟危坐道:

    「所謂『悟』,是一種指引,如果你能心無旁騖地接受它的指引,就算是盡全力悟了,但想做到這個,首先你得靜心。」

    鴻翔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忍不住搔騷搔腦袋,若有所思道:

    「那我應該還沒有盡全力悟」

    蕭聰無奈一笑,再次端起茶海,為鴻翔將身前的品茗杯斟得七分滿,道:

    「時候不早了,喝完這一杯就睡覺吧,睡着前自省一下,心別太大,躺下就睡着了。」

    「嗯嗯。」

    鴻翔點點頭,將杯中茶湯三飲而盡,將杯子放在木製托盤上後側身躺下和衣而睡,輕然閉上了眼睛。

    蕭聰將剩下的茶湯斟進自己的聞香杯里,見正好七分滿,不禁會心一笑,他動作輕緩地拾起聞香杯,將杯中茶湯倒進品茗杯里,意猶未盡地嗅過一圈聞香杯的杯沿,放下,分三指拿起品茗杯將其中茶湯分三次飲盡,動作說不上急促也說不上輕緩,似乎之中有一種節奏在與天地相和、共鳴,這意境可真不是方才的鴻翔能比的,畫虎畫皮難畫骨,他那只是模仿,若想小有所成,沒個十年八載肯定是不行的。

    飲完放杯,閉眼回味,少頃,捏起木製托盤上的茶夾將茶壺裏的茶渣撥進渣方里,將一應用過的茶具放進裝滿水的滌方,浸泡片刻,取出並用茶巾一一擦淨,在木製托盤中擺置好,收進彌芥。

    做完這些,他輕舒了口氣,看一眼已經睡熟的了的鴻翔,不禁微微一笑,右手一張,帳篷里陡然陷入黑暗,而他就這樣在這片黑暗裏慢慢地躺了下去。

    (本章完)

    魔本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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