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館走出,沐浴在午後溫暖明麗的陽光里沿着大道一路往城外走,途經城門時卻遭守兵相截,兩隻明晃晃的兵戈交叉擋在胸前,鴻翔被嚇得趕緊躲到了蕭聰的身後。
蕭聰微微一笑,
「兩位官爺,這是何意?」
其中一名守兵冷冰冰地回答道:
「外面戰事膠着,形勢危急,出於對公子和城內百姓的安全,現在恐怕不能放公子出城。」
蕭聰瞭然頷首,莞爾一笑,
「可我若是非要出城呢?」
胸前交叉的兵戈「鏗鏘」一聲響,
「若公子真的要強行出城,那就別怪我等不客氣了,來人!」
呼啦啦。
原本站在城牆隧道里的士兵有條不紊地向蕭聰這邊湧來,並將其圍在中間,之前那說話的守兵再次開口,冷冷道:
「我勸公子還是快快回去吧,兄弟們手裏的傢伙什兒不長眼睛,免得一不小心傷了公子的貴體。」
蕭聰冷冷一笑,強壓着心裏的火氣,抬手遙相一指,那緊閉的城門應聲而破,而立於他身前的守城甲士卻毫髮未傷,這一記神來之筆着實將一干守城甲士嚇得夠嗆,一個個面目慘然,瞠目結舌了片刻之後,又是一陣呼啦啦的聲響,自動為小聰讓開了一條道,只是相比於之前,動作可沒那麼穩重了。
索橋緩緩落下,蕭聰冷哼一聲,帶着鴻翔慢慢自橋面上踏過,沿着城牆隧道行出城去。
這是獨孤家與玄真皇家的恩怨,他現在還不想插手,況且,他還想看看那陰謀詭譎的普丘國王皇甫陵要怎樣出奇制勝,此時若貿然出手,就不好玩了,只可惜行程倉促,無法留下來親眼目睹這難得的精彩,只能在事情過後來一番道聽途說來解癮了。
蕭聰特意在這兒附近佈下了一座高階傳送陣,才又抓了一頭腳程較好的古獸,繼續向瀕陽荒漠趕去了。
這一路擇優而選,有合適的傳送陣必然要藉助傳送陣,沒有傳送陣則優選於水路,再其次便抓一頭古獸以代腳程,終於在兩個月後來到瀕陽荒漠的邊緣,與其目的地只差一步之遙。、
舉目遠眺,金黃無際,這一道道渾然天成的溝壑宛若黃金鎏鑄,但因此地溫度太高卻還未凝固,所以不時巧妙變換着景致,毒陽低掛,閉着眼睛隔着眼皮似乎都能看見它的輪廓,隱約中覺着比別處大得多,或許這瀕陽荒漠一名正是由此而來吧。
雖說只差一步之遙,但這一步卻是輕易邁不得的,且不說五塔中的火聖塔到底是站在哪邊,對他又是怎麼個態度,獨孤家的人到沒到此還是個變數,況且這瀕陽荒漠中異獸眾多,神出鬼沒,就算他現在是個摘星境的強者,但自古有言,強龍難壓地頭蛇,初來乍到對此地還沒有多少了解,鬼
知道這茫茫黃沙中哪裏會是難以察覺的險地!
況且瀕陽荒漠生存環境惡劣,生靈難以存活,但能在這鬼地方活下來的,必然是身懷絕技的另類強者,又或者是血脈奇異的種族,這些生靈比外面的其他大多數生靈相對來說要可怕一些,而蕭聰和鴻翔兩個在富碩之地長大的人族修士,想在瀕陽荒漠活下去,定然是不容易的。
鴻翔站在蕭聰身旁,嘴唇乾裂,眉頭緊皺,苦着一張小臉仰頭向蕭聰問道:
「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這樣下去會迷路的。」
蕭聰亦是眉頭微皺,他望着遠方,答非所問道:
「看這樣子,還真沒地兒住啊。」
「也沒東西吃」鴻翔低下頭,可憐巴巴地小聲說道。
蕭聰哀嘆一聲,復又抬頭粲然一笑,
「既來之,則安之,放心吧,活人不會讓尿憋死,總會有辦法的。」
鴻翔舔了下嘴唇,一邊的嘴角慢慢翹高,而後與蕭聰緩步向這片金色海洋走去。
人生在世,最基本的無外乎衣食住行,於他倆而言,即使在這瀕陽荒漠中,有蕭聰在,「衣」和「行」依舊不是問題,至於「吃」和「住」,之前在天道軒時於古書中讀到過,瀕陽荒漠中生存有一種碩大無比的烏龜,名喚「沙龜」,皮繭質厚,甲殼堅硬,就算是死在大漠露天之下,沒個千兒八百年也別想將其龜甲暴曬風蝕掉,若是踩得狗屎運能尋到一方沙龜的棄甲,那他倆住宿的問題就算是解決了,他白天可以龜甲藏在彌芥中,晚上拿出來並在周圍布上法陣,這瀕陽荒漠中生存的異獸雖然強大,但相應的數量應該是不多的,再說,為了生存彼此征殺不斷,所以分佈上也應該較為分散,只要他倆不是太過倒霉,應該是不會在睡夢中被什麼東西給一鍋端掉。
可到哪兒去尋找這沙龜的棄甲,現在還真是個問題,不過話說回來,沙龜棄甲只是他的首選,就算沒有沙龜棄甲,他們還有事先購買的羊皮帳篷。
至於食物,蕭聰倒是早有準備,之前在途經依山傍水的古城時,他曾在城中大肆採購,準備了兩人近一年的乾糧,雖然吃起來味道不是多麼可口,但用以充飢總歸是不成問題的,如若遇上「危險」,或許還能打點沙漠野味,這外面的山珍蕭聰自然是吃過,味道大同小異,而大漠裏的生靈,就算他是蕭家四公子,也還真沒享受過這方面的口福。當然還有水,蕭聰在其彌芥中準備了足足有近一百桶。
從早晨走到中午,從中午走到黃昏,從黃昏走到晚上,終於,鴻翔走不動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哥哥,實在是走不動了,歇息一會兒找個地方過夜吧。」
蕭聰亦是停下腳步,取出水囊丟
給做白地上半死不活的鴻翔,抬頭仰望星空,銀河漫漫,星光璀璨,原來不僅是這裏的太陽看起來比別處大得多,連月亮看上去竟也是如此。
「還找什麼地方,在這鬼地方,擱哪兒安營紮寨不一樣。」
一路上蕭聰始終在以靈識探尋地上地下的景物,發現這狗屎運確實是輕易不可求,走了那麼長時間,別說是沙龜棄甲了,就連尋常古獸都未發現一頭,所以,他倆今晚只能睡在羊皮帳篷里吃些尋常乾糧充飢了。
水土不服,一夜難眠,瀕陽荒漠名不虛傳,這鬼地方不僅白天熱得嚇人,連晚上躺在沙子上時亦是感覺灼熱難當,鴻翔修為尚淺,對這從地下侵上來的熱量還不能完全接受,雖嘴上不說,但卻是翻來覆去烙了半晚上的餅,半睡半醒間哼哼唧唧,呼吸時長時短。
蕭聰雖感覺不到酷熱,但照樣睡不着覺,他靜靜聽着帳篷外的動靜,雖然外面佈下了匿影藏息陣,但依舊不能打消他的擔心,不明覺厲,因為對此地知之甚少,所以自認為頭一晚還是小心為妙。
午夜時分,熱度不減,蕭聰看着輾轉反側始終不能完全入夢的鴻翔,覺着這總不是辦法,於是到帳篷外小心翼翼地擺下個汲寒陣,只是這裏的寒性靈氣實在是少的可憐,當他走回帳篷里撤去護體罡氣時依舊感覺帳篷里像個蒸籠,悶熱只是減去了微乎其微的稍稍幾分,於是嘆了口氣,復又走到帳篷外,以手撫額一時不知如何才好,冥思苦想間微微仰頭,得見那正掛於中天的一輪圓月,靈機一動豁然開朗,收起之前擺在帳篷周圍的汲寒陣,轉而布下一座「廣寒宮」,再度回到帳篷里時,覺着溫度果然較之前清爽了不少。
帳篷里的溫度降下來,鴻翔自然已能睡得踏實,身子不動了,也不說胡話了,他將雙手枕在耳後側臥着,那張恬靜謐然的小臉正對着蕭聰,可蕭聰卻依舊難以入眠,他支愣着耳朵聽着帳篷外的動靜,可除了偶爾吹過的風聲外卻什麼也聽不到,越是這樣,他便越是心癢難耐,似乎潛意識裏總覺着應該發生點什麼才算是正常。
忽然,他自嘲一笑,
「或許真的是我想得太多了吧。」
對於他這般修為的人,少睡個十天半個月一點問題都沒有,但這樣干坐着也不是辦法,於是他盤腿而坐抱元歸一,神沉念海地練起功來。
翌日清晨,天還沒亮,他便又準時從冥想中醒來,起身走出帳篷,面對着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他就地盤膝而坐,大漠之上無掩障,到哪兒都是他的心儀之選,不過還是呆在匿影藏息陣的作用範圍內更保險些。
曙光初現之時,蕭聰面朝東方睜開雙眼,這裏的陽光在太陽初升時
就是這樣的毒辣,以至於刺痛了他的眼,讓他一陣皺眉,只不過陰陽逆亂僅有的這一息的時間,好歹是讓他堅持下來了。
他輕揉着雙眼回到羊皮帳篷,鴻翔正好悠悠醒來,他睡眼惺忪的模樣像頭仲夏時節於午間被人吵醒的小狗,炅着瓊鼻,撅嘴的樣子甚是可愛。
「哥哥早。」他打着哈欠沖蕭聰招呼道。
蕭聰點點頭,
「趕緊將自己拾掇一下,吃完飯我們就出發。」
「啊?哦」
鴻翔雙臂支着身子慢慢起身,語氣里似乎有千萬個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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