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盡頭,在快要進入墓室的地方,一人一獸駐足遠視。
宏偉的墓室中,雕龍畫鳳栩栩如生,奇藥珍寶不勝枚舉,還有一群乾屍般的獸兵列隊守護,穹頂上雕着一幅巨大的太極陰陽圖,陰眼與陽眼之下各有一副巨大的棺槨,陰沉厚重,漆黑如磨,共同構建着一片陰森詭異的氛圍。
小傢伙放下蕭聰,用神識對他道: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說」完便退到了一邊。
蕭聰領意,無盡的殷勤之情油然而起,趕緊取出幻離司空,將心神進入到幻離空間中,於棋盤之上將百來顆黑白子一番擺弄,棋譜牢記在心,然後退了出來。
以劍作筆,在石板上畫出一個巨大的奇怪的圖案,對着圖案觀摩半響,然後從彌芥中取出一應建陣物品,開始認認真真地擺弄起來。
小傢伙慢慢踱過來,「道」:
「你為什麼總要這麼麻煩,你只要告訴我法陣的蟻穴在哪兒,我分分鐘就能給你破開!」
蕭聰俯首一笑,回應道:
「蟻穴就在墓室西南角往東北方偏三尺三寸高九尺二寸處,你如果覺得不是太難的話,就試試吧。」
小傢伙往前一步,抬起一隻前抓歪着腦袋比劃了半晌,然後,抬起的前爪於虛空輕輕一點,一道細若髮絲電流狀的能量波剎那間將其與幾丈開外的虛空連接,卻未能再往前延伸半寸,當然也還夠不到所謂的蟻穴。
這一幕讓蕭聰也傻了眼,那電流狀的能量波似乎在那片虛空中被某一種莫名的力量悄然吞噬了,沉吟半晌,他恍然大悟,如此奇效,也就是那能夠傳送任何攻擊的特殊傳送陣虛逝能夠做到,合着自己又被那位不成器的先人擺了一道!
「停下吧,你打不開的。」他提醒着。
小傢伙收功放下前爪,歪着腦袋滿眼疑惑地看着蕭聰,問道:
「又怎麼了?」
蕭聰笑着解釋道:
「墓室中確實覆蓋着一座五行大陣,你的攻擊若能擊潰蟻穴也確實能夠破掉它,但是這五行大陣周遭整整一圈的特別傳送陣是我方才沒能感應到的,它能吞噬你所有的攻擊,直至你力竭,也不會被撼動分毫,所以這件事還是讓我來吧。」
小傢伙這次竟破天荒地向蕭聰傳了一道用神識加載的嘆息。
蕭聰搖頭一笑,低眉垂首,開始全神貫注地佈置起來,雖然對於一個馭陣師來說,破陣總比佈陣來得容易一些,況且那佈陣之人又是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傢伙,陣法造詣平平,也真不知道他當年是如何佈置出這「虛逝」來的,莫不是既想貪得苟安又不想全心為那大刀螳螂所役,前期敷衍了事到後期不得不吐出來的乾貨?孰此孰彼尚不得知,但將一圈「虛逝」佈置在這兒,且不
說逐一攻破之難度,就怕在此之間存在着什麼特別的機制相輔相成。
而他最怕的,是裏面的五行大陣和外邊的傳送陣之間亦有聯繫,五行元素可生萬物,若佈置得當或許可以與外邊的「虛逝」相依相生,衍創不絕,就像一個沒有盡頭的循環,除非將之一舉全毀,若想逐一攻破那是不可能的。
用了近三個多時辰的時間才將破陣之陣建好,蕭聰搓搓手,定了定心,隨即將誅仙劍嵌入其中。
不時,法陣光華大放,前方幾丈開外的「虛空」中如若有所共鳴般亦是閃爍不絕,五彩繽紛,像一圈排得工工整整後綻放後的煙花,璀璨奪目。
蕭聰閉目存思,仔細感應,眉頭微微皺起,慢慢擰成一個疙瘩,他睜開雙眼,摸着鼻子長嘆一聲,
「果然不出所料」
心裏漸漸有了一種分外悲哀而又可笑的感覺,原本以為是那佈陣之人班門弄斧自不量力,到現在才發現原是自己自作聰明貽笑了大方,這難言的醒悟來得猝不及防,直把他心裏的防線打擊得潰不成軍。
回頭看,見退路已被無聲無息間移轉而來的金剛岩封死,不用說,這定是諸葛家的傑作。
他自嘲一笑,
「看來,這是個套兒啊。」
小傢伙循着蕭聰的目光望向金剛岩質的封牆,目色呆滯,想來也已是看出了這其中的端倪,它用神識問道:
「現在怎麼辦?」
蕭聰還是怔怔地杵在那兒,沒有答話。
一邊的煙花還在不停地熱烈綻放,另一邊的聳立着寂靜如斯的封牆,而夾在這躁動與安寧之間的,是一片不知該何去何從的無望。
蕭聰還是像一個石雕般杵在那兒,眉頭緊鎖一動不動,他實在想不通,身為一個蕭家人,是怎樣成長為這般腌臢之輩,家族榮耀是可以用這一隅苟安能夠交換的嗎?貪生怕死,不應該由蕭家人為之。
可真正的蕭家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他突然感覺自己有點想不通了,真正的蕭家人真的是他想得這般樣子的嗎?抑或說,他所認為的苟且真的是苟且嗎?蕭家人是怎麼於千萬年玄真界的風雨飄搖中屹立不倒的,那靠的是一種信仰,一種實實在在的對於求生的**——相比於死亡而言,一切都是不足為道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才是真正的蕭家人!
與天斗,與地斗,與命斗,這才是真正的蕭家人!
他忽然間懂了,原來自己之前所戀戀不捨的那些美德與風骨都是無關緊要的累贅,不,那是鐐銬!將他囚禁在了一方他自認為的世界裏,三人成虎,自欺欺人!
於是,那個與天斗與地斗其樂無窮的蕭家人又回來了,熠熠生輝的是那一股子與生俱來的犟勁,是他那衝出
了牢籠的神魂,孑然如一。
他突然一聲淺喝,
「活下去!」
身旁耷拉着腦袋的小傢伙豁然抬頭,怔怔地看着如發了癔症般的蕭聰,半晌,眼神里漸漸有了光亮,它慢慢踱過來,用神識對蕭聰道:
「有什麼需要的,我可以幫你。」
蕭聰搖搖頭,
「且讓我再好好想想。」
說着,他自顧自地取出幻離司空,心神沉浸其中,盤坐在石制的棋盤前,一手托腮,一手捏子,眉頭緊皺着冥思苦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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