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約莫一個時辰後,歐陽尋拿出歸師父給他的地圖,開始用一路所見確定他們現在的坐標。
這地圖在此之前歐陽尋還沒拿出來過,一出現便引得眾人連連稱奇,星流雲更是瞪大了眼睛,
「我去,不是吧,你們龜府已經這麼神通廣大了,連三尊道場的地圖都拿得出來?」
俊美的年輕人湊近了看,卻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圖不對吧,怎麼看着那麼彆扭呢?還有這麼多空白的地方,看來龜府的水平也不怎麼樣嘛。」
星流雲這張嘴,還真是正反的都能使,皇甫翾等人對其前後不一的表現嗤之以鼻,而歐陽尋的心思全在地圖上,對此充耳不聞。
蕭聰亦是看着那張地圖,雙眼微眯,一動不動,星流雲說的沒錯,這張圖看着確實大有古怪,都不用深究,最起碼的景物銜接就太不合理,河流蜿蜒在山腰、草原成圓筒狀、山峰一般粗壯的水柱通天徹地,也不知是從天上傾瀉而下,還是從地里噴涌而出、東倒西歪的樓閣殿宇飄在空中、分別從天空和地面拔起的尖峰如犬牙差互,有的甚至還帶鈎兒
光是看着這張地圖,蕭聰就感覺一陣頭大,以他的智力,竟然沒法完全想像出那是一副怎樣的景色。
歐陽尋找到他們所在的位置,站起身來,伸手往西北方指了指,道:
「走,那邊應該有個大機緣。」
說完就要往前走,卻被星流雲一把抓住了衣袖,
「你確定?」
歐陽尋濃眉輕挑,
「不確定我敢帶着你們去?」
星流雲扁扁嘴,
「你這圖明顯就有問題啊,不再研究研究了?」
歐陽尋用另一隻手拍拍星流雲的肩膀,氣定神閒,還帶了幾分微笑,
「放心吧,我師父不會騙我們,就算沒有機緣,也肯定沒有偽危險,去看看吧,反正我們對這兒又不熟,去哪兒不都一樣?」
「這」星流雲鬆開手,點點頭道:「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哈」
皇甫翾嗤笑起來,
「星流雲,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堂堂狗頭少帥,這會兒怎麼沒主見了?」
星流雲白眼大翻,
「本王爺這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懂個屁!」
皇甫翾掐起小蠻腰,佯裝怒色,
「大膽,星流雲,你竟然敢跟本殿下無禮!」
星流雲一聲冷笑,低聲嘟囔了句「本王爺又不是第一次這麼罵你,要真論起來,早就死八百回了!」同時吊兒郎當地作揖行禮,
「臣下無意語失,還望公主殿下恕罪。」聲音半死不活,敷衍至極。
三皇子見自己妹妹還沒有罷休的樣子,以手扶額悵然嘆息,
「我說差不多就行了,正事要緊,再不走黃花菜都涼了。」
心不在焉的三皇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向一邊,像是在躲着些什麼,其中玄機懂得都懂,更有甚者發出幾聲偷笑,只有湘怡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時間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武王殿下的面子,皇甫翾還是要給的,尤其是在星流雲這個大冤種跟前,可千萬不能讓三哥哥失了面子,不然他會很傷心的,
「既然武王殿下都開口了,本殿下念你是初犯,便姑且給你個機會,下不為例。」
「謝殿下。」星流雲不忘謝恩,卻還是那副流里流氣的作態。
在歐陽尋的帶領下,一行人往西北方走去,繞過寶藍色的湖泊,翻過一片巨嶺和山脈,在這面天然屏障之後,竟然是大海!
歐陽尋拿出地圖仔細端詳,不再開口,蕭聰的目光也定在那塊在湖泊群山和大海之間的空白上,可展現在他們眼前的這兩處地方,卻是連着的,按照龜府的行事風格,這片空白裏面肯定大有文章。
思索良久,蕭聰有所猜測,卻以神識傳意,讓皇甫翾問歐陽尋道:
「大才子,想了那麼久,有眉目嗎?」
因為同修《神秘古經》,他倆之間一直有一種微妙的聯繫,尤其是在交流方面,外人很難察覺,這事兒蕭聰特意拿趙三平試過。
歐陽尋神色暗淡,緩緩搖頭,
「師父說地圖上的空白地帶有無限可能沒法確定,但一般會有提示,可我結合所見所聞卻始終沒找到提示在哪裏。」說着,幽幽一嘆。
皇甫翾微微一笑,
「沒有提示就沒有提示唄,我記得之前賢牧說,贏族人曾在三尊道場裏面像通過傳送陣一樣進入一片奇異之地,我想,這應該就是空白之所在吧。」
「你是說」
「雖然我們看着大海盡在眼前,但其實在這兩處地方之間,可能還存在別的空間,至於這片空間是什麼樣子,龜府也不能確定,所以便用空白來表示,我們若是決定去那個地方逛逛,繼續往前走就是了。」
皇甫翾話說的平靜自然,卻讓歐陽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但聽皇甫翾這口氣,似乎對那個地方很感興趣,而皇甫翾的意思,應該就是蕭聰的意思。
稍微失神兒之後,魁梧青年點點頭,
「好,那就走一趟吧。」
一行人來到海邊,極目眺望,浪花滾滾不見邊際,飛肯定是飛不過去的,看樣子他們需要一條船,但三尊道場裏的見聞經歷肯定不能以常理度之,大家都是聰敏人,所以誰也沒有要去伐木造舟的意思。
蕭聰站在海邊靜默片刻,眸子皺縮,突然道: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些浪花,似乎想要告訴我們什麼?」
眾人倍感驚異,皇甫翾緩緩開口,
「此中玄機,還請都統領細細道來。」
蕭聰這才記起自己的身份,趕忙作揖拜道:
「回殿下,具體的卑職也說不清楚,只是隱隱覺得,此情此景似乎響應着某種天地氣機,若要一探究竟,還請殿下多多感悟才是。」
皇甫翾點點頭,
「多謝都統領不吝指點。」
「殿下言重了,此乃卑職之幸也。」
皇甫翾嫣然一笑,算是將這段對話掛上了句號,而後對其他人道:
「既然都統領說此處有機緣,那我們不如試試能不能將其收入囊中,各位意下如何?」
星流雲一聲怪笑,
「廢話,有便宜不佔,那不是烏龜王八蛋嘛!」
大家已經習慣了星流雲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粗俗,誰也沒說話,也算是默認了星流雲對這件事的態度,遇見了就是緣分,先把能抓住的攥在手裏,其他的以後再說,星流雲確實是話糙理不糙,這不就是他們的心聲嗎?
就這樣,以蕭聰為首的二百多名修士齊刷刷地在沙灘上盤腿而坐,身體放鬆,雙眼平視前方,滾滾浪花映在他們清澈的眸子裏,成了那一張張古井無波的臉上的貓膩,慢慢地,一抹無法言喻的道韻從他們身上瀰漫而出,並在這片沙灘上行成一方與眾不同的空間,忘了之前哪一個前輩說了,他把這種東西叫做「場」。
不知不覺中已是紅霞滿天,金色的夕陽半掛着緩緩下降,並在海面上投下一條延伸到岸邊的柱子,在海浪的作用下,它不停地蠕動着,恍若活物,海浪也被鍍了色兒,只是以光柱為中心,隨着夕陽西下,往兩邊逐漸暗淡,那光柱也在慢慢往回縮,直到太陽終於沉到地平線之下,所有的所有的光彩都消失不見了。
也就是在這一刻,所有人近乎同時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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