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本為尊 第六百二十一章 再遇羅煞子

    啄仙鳥載着蕭聰等人,並沒有飛多長時間,約莫算來,也就兩個時辰。

    在一個對蕭聰他們來說足夠安全的地方,啄仙鳥將眾人放下來,簡單作別,而後再次振翅而去,星流人等幾個年輕人看着那迅速消失於天際的身影,眼神略有失落,可讓人詫異的是,蕭聰也像星流雲他們那樣靜靜地看着天邊,只是眼裏的感情色彩微乎其微,但若仔細看,還是能發現其中端倪,此時的他應該是十分糾結的——既想讓啄仙鳥直接將他們送到禁忌之林邊緣,可又不能以這樣的修為回玄真東界去,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只有權衡利弊,然後繼續煎熬了。

    時光荏苒,春去秋來,流年逝逝,物換星移,轟轟烈烈的,又是兩載喜怒哀樂。

    從啄仙鳥將他們放下的地方,蕭聰他們開始邊戰邊走,將之前來時見識過的,沒見識過的,統統經歷了一遍,雖然沒有完全按之前的路線走,但一些特殊地域卻沒有錯過,古戰場、溺龍淵、孤峰舊址,自由民的聚集地還不忘拜會那幾個值得推心置腹的老朋友。

    這一路險象環生死去活來,比他們往十方絕地走時還要刺激,對於挑戰強大古種這件事,已經不值一提,不幸遭遇羅煞子那種事情倒是值得說一嘴,但相比之下好像也不是特別必要,真仙大戰、羅煞子和葬厭的糾纏、還有之前某個老頭偶爾提起過的窮魅現世,他們都有參與其中,用歐陽尋得話說,他們這才叫真正的曾經滄海難為水!

    這些事情一次次地挑戰着蕭聰他們對於大荒的認知, 而意外總是在人毫無防範時突然降臨!

    與啄仙鳥分開僅僅兩個月後,蕭聰他們就遭到了兩個羅煞子的追殺,三年之後的羅煞子早已不是小鬼般的模樣,現在的他們已經是大鬼了——身姿偉岸,全身上下覆蓋着一層貌似是從皮肉里生長出來的鎧甲,青面獠牙,頭上還有一對像老山羊那樣的彎角,褪去所有討厭,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恐怖。

    以當時蕭聰他們的整體實力,即使只有一個羅煞子都能讓他們全軍覆沒,更別說有兩個了,所以眾人別無它選,只能使出渾身解數,玩命逃竄!

    可面對已經成長到極致形態的羅煞子,蕭聰一行人連逃命都成了難比登天的事情,不過好在羅煞子因為體內元氣飽和,已經失去了那種詭異而可怕的捕捉之力,這才讓蕭聰等人有了一線生機。

    本來蕭聰還心存僥倖,希望憑藉九諦鶴和二十八匹承法駒的逆天神通逃出生天,可事實卻證明他這是痴人說夢異想天開,在兩個羅煞子堪堪追上他們時,年輕人終於下定決心,反手往後扔了一枚由蕭鳳哲親手煉製的法陣石刻,饒是兩個羅煞子靠的夠近,這才沒讓蕭聰再扔出第二枚法陣石刻,但就算是只有一枚,卻依舊讓他心疼得要死,畢竟那法陣石刻上承載的是代表了蕭鳳哲最高陣法造詣的頂級殺陣,即使他手上掌握着蕭家有史以來的所有族蘊,可也真的沒有幾顆,這種級別的殺陣,即使是遇上古仙,想要讓其灰飛煙滅都跟玩兒似的,不過也只有這般駭人的絕世殺陣,才能解了蕭聰他們當時的燃眉之急。

    第一次遇上羅煞子時,蕭聰他們只認為是出於倒霉催的,並沒有在這這件事情多做深究,危機解除之後,還是按着原來那一套繼續往回走,卻不料時間僅僅只過了半個月,怪事再次發生!

    那天,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在鴻翔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一處感覺上沒有任何問題,但看上去卻滿是問題的地方,這地方的最大問題就是太和諧了,也太美了,美得讓人不敢相信這是在大荒,可以鴻翔敏銳的靈識感應,卻又沒能發現任何危險,這便讓眾人心裏面更加忐忑。

    古書上說,臨水者,多險。

    方圓僅有百來丈的湖泊,近旁生着一圈繁花似錦,五顏六色爭奇鬥豔,花叢中除了有成群的蜂蝶,還有很多古種的幼崽,毛茸茸,胖嘟嘟,一個個看上去憨態可掬,他們有的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有的撲蜂蝶打鬧嬉戲,笨拙中帶着滿滿的可愛,讓人忍不住想上去抱在懷裏逗引一番。

    湖水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雪絨花」——只是看着像,但就算是歐陽尋,這不知道這東西的真正名字,他們那樣蓬鬆,顏色好像是精心調配得那樣恰到好處,落在蕭聰等人心裏,不知怎麼的就化成了希望,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最享受的感覺。

    沁香撲鼻,讓人聞之飄飄欲仙。

    眾人雖然心有陶醉,但還不到完全沉溺的地步,這景色確實引人入勝,卻不帶有半分誘惑,所以他們還是像以前一樣機警,即使很想看這自然而然地美好風光,卻一直在自我克制儘量不轉移自己的目光。

    星流雲頭也不轉地問鴻翔,

    「鴻翔,這裏真的沒有任何問題?」

    鴻翔聲音輕輕的,

    「沒問題?鬼都不信,但在我的神識探查中確實是什麼都沒發現。」

    歐陽尋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氣,

    「要不,我們趕緊繞過去吧,連鴻翔都發現不了貓膩的地方估計不是什麼好地方」

    蕭聰莞爾一笑,

    「大才子,自信點,把估計去掉,咱們這些人怎麼會有那麼好的運氣。」

    眾人:「」

    星流雲皺起眉頭,有點氣急敗壞,

    「我說哥幾個,要麼進,要麼退,傻站在這兒幹嗎!」

    歐陽尋低聲淺叱,

    「急什麼!萬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就算要退,也得找對方向不是!」

    星流雲不服氣,

    「你們站在這兒就能找對方向了?哪兒來回哪兒去不就完了!要我看,再呆下去,肯定得出事兒!」

    「星流雲,趕緊閉上你的臭嘴!」幽女一個眼神剜過來,星流雲張張嘴,沒再說話。

    少頃,蕭聰微微偏頭,

    「鴻翔,有什麼發現嗎?」

    鴻翔抿着小嘴,搖搖頭,

    「沒有。」

    蕭聰臉上出現幾分玩味兒,

    「嘿,邪了門了,咱倆這種境界的人,竟然全都一點發現都沒有,還真是頭一回出現這種情況,難不成這裏比溺龍淵還可怕?」

    「哥哥,」鴻翔一臉凝重,「不管怎樣,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不管往哪兒走,肯定都比呆在這兒強。」

    星流雲這邊聞聽此言,又開腔了,

    「我早說了嘛,你們還不信!」

    蕭聰微微一笑,

    「那好,就按原路返回,找個適當的地方轉彎繞過去。」

    「嗯嗯。」

    眾人相繼點頭,不敢輕舉妄動,顧不得騎上坐騎,甚至沒有轉身,就這樣一步步地往回退去。

    筆直往後推了幾十丈之後,目光所及再看不到那和諧的景色,蕭聰他們才敢騎上各自的坐騎,扭頭急速逃去,一路無虞,他們本以為這僅僅是個偶然的插曲,故而誰也沒有在意,殊不知,因果早已結成,宿命也已經註定。

    三天後,一向謹慎小心的歐陽尋在自己的頭髮上發現了一粒冰渣,而那時,頭頂上的正是炎炎烈日,所以他反應有點激烈,本來特別擅長在心裏藏事的龜府少節主這一次卻將心裏的恐懼表現在了臉上,那一聲輕輕的驚詫,清晰地落在了蕭聰的耳朵里。

    自從離開那處他和鴻翔都沒能發現異常的和諧之地後,蕭聰和其他人一樣,表面上雖然沒將其當回事兒,但潛意識裏卻多了點東西,就是這點東西,讓他們變得有些不自知的神經微微繃緊,所以此時聽見歐陽尋那聲驚詫,蕭聰的我反應也比平常大的多,

    「怎麼了?」

    歐陽尋不說話,只是伸手並將手掌展開,其中躺着的,正是那枚從其頭髮上取下來的冰渣。

    眾人見之,面色不出意外地都變得十分難看。

    蕭聰眉頭緊皺,

    「哪兒來的?」

    歐陽尋聲音又低又沉,

    「頭髮上的。」

    星流雲等人趕緊摸摸自己的頭髮,竟無一例外地也找到了跟歐陽尋手裏差不多的東西,就在他們面面相覷之時,眉頭已經擰成一個大疙瘩的蕭聰也摸了摸頭髮,敏感的指尖觸到一個涼涼的存在,不用看,他知道那是什麼。

    星流雲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

    「這是什麼東西?」

    他環視四周,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

    大家心照不宣,多餘的話自不必多說,炎炎烈日之下出現在他們頭髮上的冰渣,這一看就不正常,既然這東西連追遲他們身上都有,那就說明是近段時間才中的招兒。

    蕭聰努力保持鎮定,問道:

    「這段時間,你們有發現過什麼異常之處卻沒有說出來嗎?」

    「如果說有,只有那個地方了。」鴻翔輕聲回答,顯得怯生生的。

    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鴻翔說的是哪裏。

    一行人又沉默了半晌,星流雲重重呼出一口氣,帶着點破罐子破摔的口吻說道:

    「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一步看一步吧。」

    歐陽尋眼珠子轉了半圈,輕聲開口,

    「是福是禍,現在說好像還為時過早。」

    如果在謊言和絕望兩者之間選其一,絕大多數人肯定都會選擇前者,尤其是在瀕臨溺死的時候,就算是一根浮在水面上的稻草,落水者也會死命抓住。

    蕭聰他們面對的情景雖然遠遠沒有那麼嚴重,但歐陽尋說的有道理,危機僅僅是來自於他們由恐懼而衍生出來的懷疑,無根無據,亦無定論,倘若被一個假想敵嚇到,那豈不是太過可笑!

    與天斗與地斗,其樂無窮,不管遇上的是什麼,總是要斗上一斗,全力以赴不一定能博得一線生機,但坐以待斃肯定是死路一條,還是那句話,事在人為!

    於是,一行人在無言中心有靈犀般定了定心,而後像往常那樣繼續往回走。

    又是漣漪不斷卻毫無波瀾的幾天,對於蕭聰他們來說,早就已經習慣了沒日沒夜的打打殺殺,現在,就算是面對六十七重天的偽仙,他們也能從容面對,廝殺之後全身而退,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日子好象越來越沒有激情,只可惜,過了那村也就沒了那店兒,他們所處的這片區域,已經碰不上扎堆的偽仙了。

    可戰鬥還得繼續,不然這日子將變得毫無意義,若想人前顯貴,必得人後受罪,大抵就是如此。

    冰渣還在源源不斷地在眾人的頭髮上產生,取下一茬,又「生」一茬,但其實自始至終還是那一塊,因為歐陽尋後來悄悄地做過實驗,他將從頭髮上取下來的冰碴放進彌芥,等頭髮上再結出冰碴的時候,之前放進彌芥的那一塊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不見了,這隻有一種解釋——兩者是同一塊。

    歐陽尋波瀾不興地將這個發現告訴其他人,大家表現平靜,好像在聽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不過自此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理會過出現在頭髮上這像冰一樣的什物。

    於是這東西在他們的頭髮上慢慢長大,並漸漸有了形狀,好像是一個花苞,隨着時間的推移,越發地栩栩如生起來,星流雲得見此景,竟還興致勃勃地跟尹諾打了個賭,星流雲說這花苞有一天肯定要綻放,那花朵一定跟合諧之地湖裏的雪絨花一個樣兒,尹諾說事情不會那麼巧。

    在星流雲殷切的期待中,那花苞終於開放,這個過程很短,僅僅有幾個呼吸的時間,花朵便成了跟湖中雪絨花一般無二的樣子。

    星流雲眉飛色舞地跟尹諾賣弄,

    「怎麼樣,我說的對吧,還跟我犟,這回服氣了吧。」

    大家看星流雲的目光活像看待一個傻子,沒有人誇讚他神機妙算,只有人在心裏暗罵他烏鴉嘴、神經病,也是,在這樣的如山鐵證面前還能表現的如此歡愉,這星流雲的腦子跟常人比起來確實有點不一樣。

    與此同時,合諧之地那邊,以小湖為中心,已經燃起熊熊大火,以森林邊緣為界,所有的花草鳥獸全被吞沒其中,未聞慘叫,亦不見混亂,動態全部體現在那一片如舞女般妖嬈生姿的火焰之上,盡態極研下,蘊涵的悄無聲息的毀滅和新生。

    合諧之地這邊的無名之火燃起之後,沒過多長時間,蕭聰這邊也有了反應,無它,也是那結在頭髮上的雪絨花燃起了無名之火而已。

    不過,與合諧之地那邊不同的是,蕭聰這邊人人方寸大亂,他們手段盡出,天材地寶不知耗費幾何,卻終究沒能奈何這無來由的邪火,最後一個個地被火焰吞沒。

    被無名邪火燃燒的滋味,痛不欲生,蕭聰一向認為自己的意志力足夠強大,卻還是差點在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煎熬下繳械投降,幸虧有鴻翔及時提醒——不要屈服,千萬不能屈服,一旦屈服,就要任人擺佈了,我們就算是抗爭到死,也不能那樣行屍走肉地活着!堅持住,堅持住

    火焰覆蓋了蕭聰的面容,所以看不清此時的他是一副怎樣的表情,但聽得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鍛神訣,用鍛神訣!」

    頓了頓,提起僅剩的精氣神兒,將那《鍛神訣》的經文緩緩念來。

    儘管在此之前早已經將《鍛神訣》傳授給星流雲他們,但蕭聰此時還是要親口念給他們聽,一來是怕某些人意志力不夠堅強,靠自己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將《鍛神訣》順利運行,二來追遲他們並不通曉這部密法,蕭聰不想輕易失去聖麒麟送給他的這份「禮物」。

    但事實是,這一次蕭聰當真小看了他身邊這些一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夥伴們,在他說完第一句話的時候,大家就有條不紊地盤膝而坐,當第一聲經文在耳畔流過之後,還能說話的人便跟着蕭聰一起誦念起來,尹諾、冥烏族兄弟、蕭家將還有星流雲,只可惜,再農和霍鬧只是跟着蕭聰將鍛神訣誦念了兩遍便不能出聲了,而星流雲,大概是因為有濁瀛遺褪相助的緣故,堅持的時間竟然比尹諾還要長!

    可修為即使強悍如蕭家將,誦念經文也沒能撐過一刻鐘的時間,當萬籟俱靜,林間空地上,散落着一片燃燒的火焰,它們只是在那裏燃燒着,沒有絲毫蔓延的跡象,仿佛是在另一個世界的投影。

    火焰自始至終都象尋常火焰那樣呈現一種半透明的狀態,只是一開始往裏看是一片混沌,過了好長時間才能從中看出影像,從模糊的人影到分毫畢現的肉身,表面上看,蕭聰他們還是原來的樣子,甚至連衣服都沒被毀去半點。

    與此同時,合諧之地那邊的火焰中也出現些景象來,花叢不再,只剩之前在裏面愜意悠然的古種幼崽們,他們也還是原來的樣子,萌萌憨憨很是可愛,感受着這滿滿的人畜無害,好像他們之前並沒有經歷蕭聰他們那樣的痛苦,也或許是因為,他們在一開始就沒有反抗過。

    兩處火焰燃起的時間雖然略有不同,但熄滅的時間卻近乎一樣,那一刻,火焰悄無聲息地在古種幼崽和蕭聰一行人的身體上消失不見,表面上看風平浪靜,隱約中卻總感覺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好像天上地下被鍍上一層從沒出現過的色彩,讓這片時空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異常尖銳起來。

    良久,蕭聰他們才陸續睜開眼睛。

    鴻翔第一個甦醒,第一眼看到蕭聰還在,憋在心裏那口氣便微微鬆了一點,緩緩轉頭,見大家都在,那口氣這才完全舒出來。

    幾個蕭家將陸續醒來之後,蕭聰終於睜開眼睛,面對眼前的景象,微微有些詫異,低聲道:

    「這麼厲害的火焰,我們竟然毫髮不傷,連衣服都在!」

    星流雲輕哼一聲,聽上去陰陽怪氣,

    「我們也正納悶呢,跟他娘的做夢一樣,真不知道之前發生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鴻翔幾聲燦笑,

    「哥哥,你難道沒有感覺的某些不一樣的感覺嗎?」

    「不一樣的感覺?」蕭聰直眉輕挑,詫異之色更甚,「你感覺到了什麼,說說看。」

    「我感覺到哥哥的修為又漲了一大截,已經到天境後期了呢。」

    此言一出,聞者無不驚訝,蕭聰細查內里,發現自己的修為果真已經提到了天境後期,準確地說,是天境後期大瓶頸,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迎來重入摘星境的天劫!

    星流雲狂喜,拍着大腿笑道:

    「不管那些是不是真的,就沖這點,怎麼着都值了!」

    歐陽尋微微一笑,看待星流雲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個無知的鄉巴佬,

    「值什麼值,瞧你那點出息,之前不是還說即使沒有老桑樹給小聰的贈與,小聰也早該達到摘星境?依我看,小聰短時間內回到摘星境,只是時間問題,根本沒必要受這份罪。」

    星流雲皺起眉頭,指着歐陽尋的鼻子無情數落,

    「我說你這人怎麼那麼不諳風情,大家倒霉了這麼長時間,終於遇着件好事兒,說點好聽的怎麼了?非得把氣氛搞得那麼低落才好?對,你說的不錯,小聰本沒必要受這份兒嘴,但事已至此,還能怎樣?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嘛!事事都那麼較真,還不如趕緊去死!」

    歐陽尋聞言微怔,而後莞爾一笑,不緊不慢地向星流雲作揖行禮,口中振振有詞,

    「閣下說的極是,鄙人受教了。」

    星流雲突然翻書般換了副臉色,老氣橫秋,像模像樣,

    「罷了罷了,年輕人,但凡知錯能改,便是善莫大焉,犯錯,也並非是一件壞事。」

    鴻翔幾聲冷笑,

    「哼哼,給點陽光就燦爛,還擺上了!」

    小打小鬧過後,眾人的注意力回到正題上來——這火焰,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家一致認為,在這件事情上蕭聰最有發言權,因為只有他在這次劫難中得到了修為的提升,但在蕭聰看來,比他還有發言權的人是鴻翔,因為在一開始的時候,是鴻翔提醒大家一定要堅持住,千萬不能屈服,現在回過頭來想想,他覺得鴻翔當時的提醒很重要也很有道理,所以他很納悶,鴻翔為什麼能對此「未卜先知」。

    鴻翔給出的答案是——感覺。

    這的確是驚掉了一地下巴,歐陽尋等人無不瞠目結舌,只有蕭聰若有所思。

    少頃,蕭聰凝重地問道:

    「是不是感覺有什麼東西想要緊緊抓住你?」

    鴻翔點頭又搖頭,面色分外認真,

    「準確說是一直在暗示我,讓我放棄抵抗,至於這暗示是種什麼樣的形式,我說不上來,所以只能算是一種感覺。」

    「難道,你感覺當時有什麼東西想要緊緊抓住你?」歐陽尋眉頭緊皺,突然問道。

    蕭聰點點頭,

    「是有這種感覺,但明顯跟鴻翔的感覺不一樣,對了,你們當時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星流雲等人面面相覷,

    「我們好像已經不記得有什麼感受了,唯一的感受就是煎熬得生不如死,哪還有什麼思考。」

    「你們都是這樣嗎?」

    蕭聰環視四周,見眾人紛紛點頭,於是眉頭不由得又緊了幾分。

    歐陽尋思忖良久,撓着額頭道:

    「依我看,你跟鴻翔的感受不一樣,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你是蕭家人,伏魔者,有與生俱來的靈威,而鴻翔修習過應魂咒,雖然你們倆在神秘古經上都有很高的造詣,但你們的靈魂依然具有近乎質的差別,這可能就是導致你們感受不同的原因。」

    蕭聰輕輕點頭,

    「說的有些道理。」

    歐陽尋進一步說道:

    「感受怎麼樣,我倒覺得並不是這件事的重點」

    蕭聰緩緩地將歐陽尋的話打斷,

    「不,這很重要,你覺得我跟鴻翔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感受?」

    歐陽尋不解,只是搖頭。

    「如果那些感受真實可靠,那便足以說明,它有意志,只是對我和鴻翔採取了不同的態度,所以我們才有不同的感受。」蕭聰定定地說。

    歐陽尋怔了片刻,而後莞爾一笑,

    「那又能怎樣呢?看不到因果關係,還是找不到事情的源頭,應對的方法也就還是毫無頭緒啊。」

    蕭聰仰頭看天,目色深邃,幽幽來了句,

    「因果,不會僅僅存在於這一件事情之中。」

    聲音不大,但落在眾人心裏,卻分量不輕,大家不由自主地支楞起耳朵,靜靜等待下文。

    但聽得蕭聰像剛才那樣緩緩說道:

    「還記得在進入合諧之地之前我們遇見了什麼嗎?」

    「羅煞子!」星流雲幾人驚呼出聲。

    蕭聰點點頭,

    「為什麼那地方離合諧之地這麼近,我們卻沒在合諧之地附近發現羅煞子的痕跡?」

    眾人不明所以,也就沒有人出聲。

    蕭聰莞爾一笑,

    「因為羅煞子不敢,或者是不願往那兒去!所有這就產生了一個很大的可能,那合諧之地,估計是跟葬厭有關。」

    歐陽尋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我記得南宮家的老輩人曾經跟我們提起過葬厭這麼名字,他們不是存在於因果之外的嗎?怎麼會跟我們扯上關係?」

    蕭聰幾聲輕笑,

    「大才子,沒憑沒據的,你可別瞎說,人家南宮傲老前輩原話說的可是葬厭和羅煞子沒有因果,他們不受因果的限制,但並不代表他們不會成為其他生靈的因果,你仔細品品,是不是這個味兒?」

    歐陽尋眉頭緊皺,想了一會兒,

    「好像,是這麼個意思。」

    「而且當時聖麒麟也說過,葬厭也差不多是時候該出世了,想必,就是現在了吧。」

    眾人面露喜色,星流雲殷切道:

    「是不是護荒古聖們要出手了?」

    誰知蕭聰竟定定搖了搖頭,

    「我看未必。」

    「為什麼?」星流雲不解,「當時南宮家的老頭子們不是說了嘛,護荒古聖一定會幫助他們的?」

    蕭聰鼻子裏一笑,

    「你跟歐陽尋一樣,也會錯意了,護荒古聖出手幫助自由民,可並不代表他們會對付羅煞子,即使是他們,也不願捲入到羅煞子和葬厭之間的爛事兒里,不然的話,早就該出手了,沒必要等羅煞子成長到這般恐怖境地。」

    星流雲恍然大悟,

    「這話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可這些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你就別賣關子了,搞的人心裏七上八下的!」

    蕭聰吹了口輕氣,臉上略略顯出點生無可戀,

    「咱們這些人比較倒霉,聖麒麟都不願沾染的晦氣這下被我們給沾上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接下來葬厭和羅煞子之間的爛事兒,咱們或多或少可能得參與一點,躲不掉的。」

    「咱們該不會就是那傳說中的葬厭吧。」歐陽尋苦笑道。

    星流雲聞言眸子瞪得老大,他艱難咽下一口唾沫,輕聲開口,

    「歐陽尋,你不是認真的吧這話可不能瞎說哈」

    歐陽尋臉上苦澀更甚,

    「這不是沒有可能,你看,厭跟焰是同音,原本指的可能就是那種讓我們生不如死的火焰,這才是葬厭一名的由來,只不過傳着傳着,就傳訛了。」

    鴻翔冷笑,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兒都能被你如此嚴絲合縫地聯繫起來,歐陽尋,你可真會編故事!」

    歐陽尋濃眉輕挑,一臉無辜,

    「怎麼,難道我說的沒有道理嗎?」

    「有,太有道理了,一字一句,全是道理。」

    蕭聰笑笑道:

    「鴻翔,你怎麼看?」

    鴻翔扁扁嘴,

    「我沒什麼看法,就是覺得挺巧的,難道鍛神訣真的就是克服那火焰的方法?羅煞子這麼厲害,葬厭最起碼得跟羅煞子一樣厲害,如果那火焰真的是源於葬厭,豈會這般容易消除?你們不覺得這件事兒有點太兒戲了麼?」

    星流雲臉上重現別樣神采,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跟葬厭無關?」

    鴻翔這邊還沒回答,歐陽尋那邊道:

    「我覺得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麼複雜,咱們這些人能在那火焰之下熬過來,並不只是鍛神訣的功勞,重要的還是堅定的意志,或許,那火焰是一道考驗,對了,你們在意志上都沒有選擇屈服吧!」

    大個子環視四周,見眾人紛紛搖頭,終於鬆了口氣。

    蕭聰忽然莞爾一笑,星流雲急忙問道:

    「小聰,你笑什麼?」

    「我笑我們不明覺厲,忘了最簡單的驗證途徑,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嘛。」

    聰明如鴻翔一點就透,

    「對啊,若想讓我們對付羅煞子,必然得有非常的手段,找一頭羅煞子練練手不就完了!」

    蕭聰聽前半句的時候還是一臉讚賞之色,可一聽後半句,卻直接大驚失色,

    「瞎說,我可沒那意思!找羅煞子練手,你咋想的,活得不耐煩了嗎!」

    鴻翔呲牙傻笑,

    「哥哥,我開玩笑的,不過,都說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哥哥有沒有想過,那非常之手段,只有在遇見羅煞子的時候才能被激發出來呢?」

    看着鴻翔那笑吟吟的模樣,蕭聰無奈地呼出一口濁氣,他知道,自己又被這小子給涮了,可他不死心,於是丟下一句「不試試怎麼知道。」便站起身來,將能施展的手段卻都施展一遍,結果效果還是跟以前一樣。

    探究無果,一行人帶着遺憾和忐忑再度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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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再遇羅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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