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隊伍已由四人變成五人,但儘管多了一張嘴,氣氛卻與方才四人時沒什麼兩樣,彎彎曲曲的林間小路上,似乎只能聽見沙沙的腳步聲,還有偶爾出現一兩聲鶯啼。
星流雲走在最前邊,一言不發,宇文豐都本就是一塊木頭,歐陽尋一向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但面對這個找不到半點導火索的場景,他興趣全失,幸災樂禍和火上澆油的本事全然派不上用場,而至於蕭聰,他與幾個人相處的時間不常,所以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冷大小姐一個人靜靜的走在最後,不時抬起頭來看看走在最前邊的星流雲,眼神中包含着怨毒。
一行人就這樣子走了好長時間,終於來到一片藍色的樹林前,沁人心脾的香氣摻在微微有些濕潤的空氣幽幽傳來,如絲如縷般飄進幾人的鼻腔,幾人聞之皆意猶未盡,不禁同時深深吸了一口。
「好香,這應該是幽蘭花開了吧。」
冷筱鳳一邊用力吸着,一邊驚喜道,她閉着眼睛,看上去貌似是很享受。
「不錯,小妮子看來還有點記性。」
「那是,本小姐是誰啊!」冷筱鳳掐着小蠻腰,得意道。
「呦,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星流雲的目光悠悠飄來,滿臉儘是佯裝出的鄙夷。
「咦,這林子怎麼是藍色的啊,不會是裏面出什麼事了吧。」
歐陽尋衣服憂心忡忡的樣子,皺起的眉頭是他的臉看上去更丑了幾分。
「我呸,歐陽尋,你給我閉上你那張臭嘴,這是幽蘭花開的徵兆,你丫的在龜府呆了這麼些年,那些老烏龜沒教過你嗎!再亂說,小心老子揍你!「
聽了星流雲的詈罵,歐陽尋倒也不氣,他若有所思的騷了騷腦袋,皺眉道:
「嗯,好像真的有說起過啊。」
冷筱鳳在一旁「咯咯」地笑着,宇文豐都一言不發,依舊是那副冷冷的樣子,蕭聰強忍住了笑意,他知道歐陽尋一直看自己不順眼,所以不想給他機會將此時的「一腔怒火」都發泄在自己身上。
蕭聰指着一棵泛着滄桑古意的老樹說道:
「老大,這應該就是谷地的入口了吧。」
「對,沒錯,還是小聰聰明,比那笨蛋強多了!」
說着,星流雲有意無意地瞟了歐陽尋一眼,緊接着,歐陽尋便把殺人般的目光射向了蕭聰,蕭聰人畜無害的看着歐陽尋,笑笑,然後猛的將臉扭向了另一邊。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進去呢?」
「是啊是啊,好像見一見號稱玄真界第一美人的幽女姐姐哦。」
歐陽尋一臉的痴迷之色讓眾人感覺胃裏一陣翻湧——這死胖子,太噁心了!
星流雲忍無可忍,他用近乎殺人般的目光盯着歐陽尋,恨恨道:
「歐陽尋,我警告你,最好別打我姐姐的主意,否則,」星流雲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你可以想像得到。」
星流雲作出來的赫赫凶名,在玄真界青年一輩里可是人盡皆知的。
歐陽尋縮了縮脖子,然後猛的挺起胸來,拿出悍不畏死的壯烈姿態振振有詞道:
「力爭真愛,人人有責!」
星流雲淡淡的瞟了歐陽尋一眼,再次冷笑一聲,
「就你,可配?」
說完,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後繼續向前走去,只留一聲長長地嘆息在歐陽尋耳邊慢慢地迴蕩着
冷筱鳳還在一旁「咯咯」笑着,宇文豐都亦是忍俊不禁,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點點揚起的弧度,看似隨意的諷刺最是致命,這不,連宇文豐都都笑了,蕭聰第一次發現,原來宇文豐都也不全是一塊冷冰冰的木頭,可能只是笑點高了一點。
再看向歐陽尋時,這傢伙的臉已被羞成豬肝色,他大叫道:
「星流雲,你聽着,為了幽女,為了我心中的女神,我歐陽尋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就不信,我歐陽少爺做不了你們星家的乘龍快婿,我一定要做你姐夫!」
誰知星流雲並沒有太大反應,他只是停下腳步,回過頭,向歐陽尋投了一個可憐巴巴的眼神,然後轉頭望向蕭聰,眼中飽含着邪魅笑意,蕭聰被看得感覺脊背有點發涼,這被廣大異性所傾迷的流雲式微笑,在他看來,卻更像是無常人生之路上的訃告,似乎總是要預示些什麼,終於,星流雲開口了,
「如果是換做小聰的話,那還差不多。」
歐陽尋殺人般的目光霎時間再次轉到蕭聰臉上,那咬牙切齒的摸樣似是要將蕭聰生吞活剝了一般。
淺淺苦笑凝固在蕭聰臉上,他帶着耐人尋味的神色看着星流雲,半晌,道:
「老大,你這」
「唉,」星流雲嘆了一口氣,補充道:
「只是他太小了,可惜啊。」
他似有萬般無奈般搖了搖頭,演的就跟真的似的。
蕭聰給了星流雲一個大大的白眼,那眼神似乎在說:
「你想害死我啊!」
星流雲看着蕭聰,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看樣子對自己惡作劇的本事頗為得意。然後,他轉過頭,率先進了那片幽藍色的樹林中。
一行五人相繼踏入林中,宛如慢慢融入到一個藍色的奇異空間,這裏雖然從外面看是藍色的,但只由走進林中後才知道,其中景色與其他叢林比起來其實也沒太大差別,同樣是鬱鬱蔥蔥的林木,萋萋的芳草,好鳥相鳴,嚶嚶成韻,不時還可聽見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在這裏永遠都感覺不到嚴寒酷暑,因為有幽蘭古樹的緣故,這裏四季如春。」
星流雲幽幽說道。
「嗯,也只有這種天地孕育的地方,才會出現幼女這樣的絕色吧。」
言者語氣中帶着深深地感慨,思慕之情毫不掩飾,不用說,說這話的定是我們對幽女垂涎已久的歐陽大少爺了。
聽到「絕色」二字時,星流雲不禁皺了皺眉頭,他毫不留情的出演反諷道:
「絕色?歐陽尋,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們什麼啊?」
他的右手撫上下把,故作思忖地自言自語道:
「嗯,我想想,你應該是想告訴我們,你就是個只會用下邊來思考的畜生,嗯,對,應該是這樣。」
「就是!」冷筱鳳憤憤不平道:「幽女姐姐是可以用簡簡單單的絕色就可以形容得了的嗎?」
星流雲轉首緩聲詢問,卻一臉厭色,
「那該用什麼形容?」
「嗯,我想想。」筱鳳的食指抵着嘴唇,做出小女孩嬌嗔的思索之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花容月貌怎麼着也得多加幾個修飾吧!」
歐陽尋縮了縮腦袋,恍然大悟地對冷筱鳳豎起大拇指,由衷贊道:
「嗯,在理!在理!」
星流雲以不可救藥的眼神白了兩人一眼,拋了句「膚淺」後,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口中吟誦:
「百花叢中過,至今寡人君,欲問為何因,從未有真意。」言辭慢慢,似染着些淡淡的憂傷和感慨。
筱鳳聞聲抬首,脈脈含情的望着星流雲遠去的身影,一雙水色的眸子裏盈滿了慧黠的光,一張俏麗的臉上煥着帶有青春意味卻難以言明的色彩,似是不解,又像是淡淡的埋怨,她瑩白貝齒再次咬起櫻桃色的唇,一抹緋紅漫上面頰,然後,她慢慢低下頭去,並埋得很低很低。
宇文豐都低着頭看着懷中抱着的嘯月,眼神意味難明,不忍、糾結、懊悔,或許還有什麼別的東西吧,他讓此時的蕭聰突然產生了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蕭想很想知道那是什麼,但在腦子裏尋找了好久,卻終無所得,就這樣,他看着豐都慢慢抬起頭來,那雙噙滿淚水的眼睛謝謝的望着天空,他努力的眨巴着眼睛,用力擠下就要滿出眼眶的眼淚,然後抿了抿嘴唇,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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