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畏懼誕生於孤峰灰燼的詭異生靈,往後一段時間,蕭聰他們一直躲在地窖中不敢出去,那些小鬼兒的可怕,蕭聰深有體會,知道這裏面干係甚大絲毫餘地都沒有,一個不小心指不定身邊的誰就突然沒了,所以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那枚神秘符文搞懂,等有了一定對抗的能力再起程。
地下六十丈。
靈石在石畏中燃燒,壺中水還未沸騰,卻已經有氤氳白氣從壺嘴飄出,不遠處還有一隻嵌着寶珠的燈台,珠光和火光將這約莫兩丈見方的空間照亮,一干眾人圍在燈台四周,燈台放在桌子上,再仔細看,下面還壓着兩張紙,紙上的內容,分別是蕭聰之前從孤峰掌心的球狀物上臨摹下來圖案和之後他們從蛛網中總結出來的神秘符文。
這一次研究是全員參與,就連蕭家將和冥烏族兄弟也要結合自身所學冥思苦想,不管怎樣,能想出一點是一點,這不但是為了節省時間,也是為了汲百家之所長以求沒有落網之魚攪了大事,這些人的腦子雖然不如歐陽尋他們伶俐,但老話說聖人千慮必有一失,愚人千慮必有一得,誰敢說他們想到的就一定沒用?還是那句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離桌子最近的自然還是蕭聰和歐陽尋,他們倆像以前那樣依循一定的道理期望順藤摸瓜,但糾結了整整三天之後卻始終一頭霧水,感覺是在鑽牛角尖,沒有半點頭緒,後來歐陽尋說這條路子是錯的,建議不要跟學習尋常功法那樣等着將秘籍領悟透後再着手練習,這一次他們直接學,有的沒的練了再說,說不定就瞎貓碰上死耗子,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這個建議遭到了鴻翔的強烈反對,因為這有近八九成走火入魔的危險,地窖中的大部分人都站到了鴻翔這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在這樣狹窄的空間裏,在這種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情況下,若是走火入魔的是星流雲他們幾個天境強者還好,因為情況還可控,但若是蕭聰這樣的摘星境高手,那就是大麻煩,因為修者在走火入魔的狀態下,以燃燒生命為代價,其真實實力將會比當下修為該有的實力最少高出半個大境,也就是說,像冥烏族兄弟這樣的摘星境高手,其實力將毫無疑問地躥至渡河境初期,而像蕭聰這種本就能以摘星境實力打敗渡河境高手的怪胎,到時候真實實力很有可能觸到渡河境巔峰的壁障,到時候別說二十八名渡河境高手聯合將其鎮壓,恐怕大家在這樣的危險下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畢竟咱蕭大族長手上的殺招兒太多了,鍾離秋的玄器,姜采君的丹藥,蕭家的法陣,但凡是點兜底的東西,就能讓他們屍骨無存,至於那二十八名渡河境高手走火入魔,其危險程度其實跟蕭聰走火入魔差不了多少,他們走火入魔後雖然不能像蕭聰那樣憑一己之力滅了整個隊伍,但動靜勢必要傳到外面,到時候驚動上面古獸甚至是詭異生靈,那他們的下場也就差不多一樣了。
所以不少人心中納罕——怎麼一向聰明絕頂的歐陽尋這一次竟然出了這麼荒唐的餿主意,最後他們暗地裏心照不宣地得出同一個答案——大概是這個神秘符文太難解,把歐陽尋整的有點神經錯亂了。
此事一時陷入僵局,蕭聰心中好奇,忍不住按着歐陽尋所說的法子萬分小心地試了試,結果還是差點走火入魔,當他結合生平所學跟着心裏的感覺運行體內真氣時,沒過多久精神就開始變得昏聵,真氣一下子變成脫韁野馬就要往不知名處竄,幸虧他在此之前用天道寶典給自己上了道保險,再加上精神力強大及時醒轉才沒有鑄成大錯,這一試將他試出了一身的冷汗,在這群人裏面,連他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都這麼容易走火入魔,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於是在驚嚇之餘他鬼使神差地告誡說:
「千萬別按歐陽尋說的那個法子做!千萬別!」
其他人詫異的目光紛紛投在失態的蕭聰的臉上,那少見的慌亂已經說明了一切,眾人也就不再多言,只是鄭重點頭,隨即收回目光。
一籌莫展的半個多月過去,眾人一直躲在地窖中,誰也沒出去過,在絞盡腦汁的探究中,都快被憋瘋了,可一直都是原地踏步走的境況讓人感覺更加抓狂,關於神秘符文和孤峰掌心處圓球上圖案的研究一點眉目都沒有。
蕭聰越發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浪費時間事小,消磨信心事大,再這麼下去,他們真的有可能再也走不出去,變成一具被恐懼支配的傀儡,這是他寧死也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覺得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不管是什麼,只要能改變現狀就行,哪怕僅僅是一點點的影響,於是他心裏慢慢冒出一個念頭——到孤峰舊址看看,興許有什麼別樣的發現。
當蕭聰終於鼓起了勇氣將這個想法告知眾人的時候,毫無疑問地遭到了星流雲等人的強烈反對,他們只是從蕭大口中聽過對詭異生靈的描述,並沒有真正見識過詭異生靈的厲害,而現在表現如此篤定,便讓蕭聰越發擔心起來,因為在蕭聰看來,這樣不由自主而強烈的反應,恰恰表現了來自於詭異生靈的恐懼已經在他們心裏留下了種子,並隱隱有生根發芽的跡象,這樣下去對行程不利,對他們的修行不利,對蕭聰心裏正在描繪的藍圖不利,所以,他斷不能讓這份恐懼在這些年輕人心裏繼續存在下去。
要想消除恐懼,首先得直面恐懼!
「那些小鬼兒雖然厲害,但還沒有到無所不在的地步,被他們變成縮頭烏龜,實在是不太象話,再說,老是呆在地窖中也不是辦法,這一次我們都出去,權當是透透氣,看看外面是什麼情況,大不了再回來就是了。」蕭聰如此宣佈道,語氣中有點不容置否的味道。
歐陽尋神色躊躇,
「出去也行,不過你選的地方實在是有點不太合適,孤峰舊址那可是詭異生靈誕生的地方,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依我看,那裏肯定還有詭異生靈留守,我們就這麼過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嘛。」
蕭聰微微一笑,
「之所以選擇孤峰舊址,就是因為那一片的特殊性,在別處怕是尋不到有用的線索,至於安全問題,你們也不用怕,之前佈置在那裏的高階傳送陣是我迄今為止布下陣法造詣最高的傳送陣,即使是在這裏,我也能感受到那座傳送陣里現在有沒有生靈盤踞,我想以他們的靈智,還不至於專門呆在傳送陣邊緣處守株待兔,但只要他們在外面一丈開外,以我對那座高階傳送陣的把握,絕對能在他們進入傳送陣之前在兩個地方逛個來回,所以到時候大家只要把罩子放亮點就行了。」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星流雲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狂喜之色,終於按耐不住,撇着怪腔道:
「那還等什麼,趕緊出發吧!」
以星流雲那古靈精怪輕易不能安分的性格,能在地窖中老老實實地呆這麼久,蕭聰本來就覺得是個奇蹟,所以現在看到其這般變現,他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蕭聰笑道:
「老大莫急,在此之前我還得檢查一下那邊的法陣之上有沒有生命,只需一會兒就好。」
大概是「重見天日」的欲望越來越強,讓星流雲愈發心癢難耐,所以讓這廝此時變得有些失態,但見他像個村婦般用力擺擺手,絮叨道:
「我還以為你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呢,害得我白激動一場,你趕緊的吧,再呆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蕭聰笑笑,沒有說話,就地以各種天材地寶擺下一座法陣,而後將鴻翔喚過來一起站在法陣中,大多數人都不理解蕭聰此舉的用意,只有見多識廣神思敏捷的歐陽尋想了想後一語道破其中玄機,
「看來對於這件事情,小聰的精神力根本不夠,所以叫上鴻翔小哥,借着他的精神力才能將那邊的情況探個究竟。」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法陣中的蕭聰和鴻翔先後睜開眼睛,蕭聰的狀態還好些,眼神清亮,神色自然,與之相比鴻翔的狀態就顯得稍稍含糊了些,少年睜開眼睛用的時間比蕭聰整整多了好幾息,不僅如此,還晃了晃身體,雖然後來用力用力甩了幾下腦袋,可眼神看上去還是覺得惺忪了一些。
「我去,哥哥你也太坑了吧,怎麼借用我的精神力量,把我弄得暈暈乎乎,自己反倒一點事兒都沒有,我年紀還小,你這樣會傷害到我的!」鴻翔大聲埋怨道,那撅起的小嘴使他看上去甚是不滿。
蕭聰看似隨便地在鴻翔腦袋上摸了一下,笑罵道:
「德行,讓你說的多嚴重似的,還傷害,傷害你什麼了,這才哪兒到哪兒!」
鴻翔小嘴撅得更高了,
「傷我心了,哥哥你一點都不愛護我!」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無理取鬧,蕭聰無從招架,本來已經準備好的那套「我的精神力還要留着操控法陣」的說辭全然派不上用場,所以只能一笑而過。
剛才那座法陣只是用於探查那邊的情況,雖然另一端連着的是一座傳送陣,卻不能起到跟傳送陣一樣的效果,於是蕭聰將所有建陣材料收起,又重新布下一座高階傳送陣,這一座跟最開始那座傳送陣又不一樣,這一座同樣是他至今為止陣法造詣的最高體現,能夠達到最好的傳送效果和傳送速度,基本上就是專門為今天的事兒佈置的。
法陣佈置完成,眾人站到法陣中,為了保險起見,蕭二十七將站在最外圍,成兩層將裏面的人緊緊圍住,連尹諾都往裏稍了稍,但見五色光華一閃,眾人身影跟着消失不見。
眨眼間的混沌過後,眼前再次出現那熟悉的景象,半個多月前被雷劫破壞的植被還沒有恢復,巨石被撞碎後散落滿地的石塊依舊,也還能清楚地看見那天火盤燃燒留下的白色骨灰,只有中間之前孤峰矗立的位置空空如也露着黑色的泥土,由此可見,詭異生靈的肉身大部分來源於孤峰燃燒後的灰燼,古獸的骨灰可能也有,但絕對不多,不然的話現在絕對不會依舊能看見這麼清晰的痕跡。
周圍靜悄悄的,連一點風聲都聽不見,這樣的氛圍讓本就懸着的心繃得更緊,稍微顯得有點膽小的幽女和鴻翔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蕭聰沉聲對其他人說道:
「這一次因為兩邊都是高階傳送陣,所以不需要着地就能將人送走,範圍必須在法陣之內,高度不能超過七丈,要是真的發生什麼事情,你們千萬不要慌,隨機應變,只要在法陣能影響的範圍內就行,記住,千萬不要慌!」
歐陽尋猛地抓住蕭聰的衣袖,厲聲問道:
「那你呢!你又有什麼鬼主意!」
蕭聰嘿嘿一笑,
「我哪有什麼鬼主意,我就是想到那邊去看看,不想讓你們跟着。」
「那邊」星流雲緩緩轉首,直愣愣地看着不遠處以白色骨灰鋪就的圓環,似是在一瞬間回過神兒來咧着嘴道:「開什麼玩笑!那邊指不定還有什麼貓膩,你這麼過去,那不是找死嘛!」
幽女也極力反對,
「不行,這絕對不行!太冒險了!」
「我就是過去看看,絕對出不了什麼事兒,這附近我用靈識探查過了,沒有小鬼兒的氣息」蕭聰辯駁着,卻在這時聽見鴻翔憂心忡忡道:
「可是哥哥,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一種不詳的預感」
蕭聰沒有把話說完,而是定定地看着鴻翔,鴻翔的模樣不像是在作假,這自然讓蕭聰更加重視,他跟鴻翔都是接受過老怪物饋贈的人,對靈體一類的東西格外敏感,相比於鴻翔,他的精神力雖然強一些,但不可否認鴻翔在這方面似乎更有天賦,更何況,這小子還正在修行《應魂咒》,他若說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那麼這件事八成得有些道道兒,他一瞬不順地看着鴻翔的眼睛,一字一頓問道:
「你確定?」
鴻翔撇撇嘴,
「哥哥,在這種事情上我是絕對不會跟你開玩笑的好不好,你得相信我。」
蕭聰微微一嘆,轉而勾起嘴角,卻難掩滿眼的失望,
「我當然相信你。」
說着,轉過臉去,靜靜望着那由骨灰鋪就的圓環,目光漸漸失去焦點,他說他相信鴻翔的感覺,是真的相信,但卻還是更加相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他想要找到一點佐證,更進一步證明這個地方的怪異。
精神力量被發揮到最大,靈識全面散開,這一刻,周圍站着的人陰影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威壓,這感覺像是被神的俯視,而那個神,就在他們跟前。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蕭聰終於發現其中的端倪,這片地方的確有些特別的東西,就在骨灰圓環最中間裸露着泥土的空地上,那裏有一絲微不可察的精神波動,虛弱到連他都要將精神力量全面調用才能發現。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一個隱藏極深卻非常重要的問題——孤峰燃盡後那個地方為什麼是裸露的平地而不是個大坑或者是巨木截面,它沒有根嗎?
「難不成是有人想要掩蓋什麼?」
他心中如是想到,緊接着將靈識收起而把紫目開啟到最大化,他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又過了好半晌,才捕捉到一副一閃而逝的影響,是那頭在雷劫中吞噬雷力的惡鬼,他竟然沒有完全消失!
起初他還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直到在之後好久的一段時間內又看見了幾次,他才確認自己是真的看見了,不是幻覺,至於是不是幻象,那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有了新的發現,卻讓他對這件事情愈發地疑惑,這件事的中心到底是在哪兒,這頭惡鬼扮演的又是何種角色?如果他是主角,在雷劫中那樣凝實的狀態下為何沒有重返人間而是成全了一眾小鬼兒?而他若是配角,為什麼又被如此精心地佈置在這裏?
但毫無疑問的是,這頭惡鬼對於這件事來說有重大意義!
蕭聰將眼中所見和心中疑惑說與歐陽尋聽,歐陽尋聽了思忖好久,給了蕭聰一個難以置信的回答,
「可能,孤峰跟那晚發生的事兒真的沒有關係?」
「為何?」
「你不覺得這件事非常符合大道規律嗎?」
蕭聰皺眉,搖搖頭,
「這次我是真的想不通了,你說具體點。」
歐陽尋平靜說道:
「知道螞蟻窩吧,那裏面有各種分工的螞蟻 ,卻只有一隻蟻后,蟻后不能離開蟻巢,全靠其他螞蟻供養,喏,就跟這個似的,」
歐陽尋沖灰燼圓環努努嘴,接着說道:
「那頭惡鬼就是蟻后,那些小鬼兒就是各種分工的螞蟻,蟻后產卵,那是職責所在,產卵後的蟻后變得虛弱,就像它現在的這副樣子,如果我們能在這兒多呆一段時間,說不定能看見小鬼們回來反哺惡鬼的場景,我之所以說這件事與大道相合,是因為我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是跟大荒中的某個平衡有關,孤峰的自燃是一種轉化,而且,這樣的事情應該每隔一段時間就發生一次。」
「只不過這一次正好跟聖麒麟的出現撞上了,所以讓我們產生了誤解?」蕭聰接着歐陽尋的話茬問道。
歐陽尋點點頭,
「就目前來看,應該是這樣。」
蕭聰跟着點點頭,莞爾一笑,
「我記得之前你就說過,孤峰跟聖麒麟之間沒有關係,現在事實應驗了,能告訴我們你當是是怎麼想的了吧。」
歐陽尋回憶似的抬抬眼,而後申辯道:
「我那次真的是想多了,沒有隱瞞你們的意思,那就是個巧合而已,再說,今天說的也不一定對,若是大法力者,照樣能在這件事情上從中作梗,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太篤定的好。」
「可歐陽尋還是沒說那上面的土是怎麼回事。」鴻翔突然說道。
「應該是那些小鬼兒添上去的吧。」星流雲不請自答。
鴻翔窘着鼻子微微搖頭,
「我看未必,那些土壤絕不會是尋常土壤,若是小鬼們填上去的,那他們又是從哪裏弄來這些土壤,假若這些土壤十分罕見,那是否說明這些小鬼兒有極高的靈智?還是有更隱蔽的原因?」
尹諾滿臉驚訝之色,
「鴻翔小哥說的這還真是不思則已細思極恐」
相比於其他人臉上的緊張,蕭聰卻顯得很輕鬆,他笑道:
「我覺得這件事吧,倒不完全是件壞事,哦不,對我們來說,應該是件完完全全的好事兒。」
「怎麼說?」還不等蕭聰在醞釀中出下文,星流雲已經急不可耐。
歐陽尋眼珠子轉了兩轉,恍然大悟,
「哦,對啊,咱們進來的雖然不是最好的時候,但也不是最壞的時候啊。」
蕭聰笑容依舊,
「別跟最壞的時候比,這個時間只是比最好的時候差一點而已,對我們來說,還算幸運。」
幽女急得快要跺腳,
「我說你們倆這樣實在是沒意思啊,吊着別人的胃口,自己在那兒故弄玄虛,直接說出來不好嘛,要急死人了!」
星流雲邪意一笑,道:
「姐,我想明白了,我告訴你,他倆的意思其實簡單的很,既然孤峰的蛻變是大荒必不可少的轉化,那無論我們早些時間來還是晚些時間來,都會碰上這些小鬼兒,」
星流雲話沒說完,幽女也在其點化下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你不用說了,我也明白了,這也是一個過程,有發展有衰敗,我們進來的時間正好在兩個過程之間,而現在就算另一個過程已經開始,可相比而言,它的力量依舊是有些薄弱的,若是這這股力量的鼎盛時期進來,將會更加麻煩。」
星流雲打了個響指,
「完全正確!」
鴻翔十分不屑,輕哼一聲,
「終於能顯擺一次了。」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蕭聰等人並沒有在那裏等着看小鬼兒反哺惡鬼的情景,那實在是沒有必要,更沒有意義,看見了又能怎麼樣?不過是驗證了之前的猜想罷了;看不見又能怎麼樣?誰能說那些小鬼兒什麼時候回來,他們就這麼一直等着?時間寶貴,那不是有病麼!
所以在大家在孤峰舊址呆了不過一個時辰,便借着傳送陣回到了地窖。
回到原來的地方,之前的煩惱和雜亂的思緒接踵而至,像是被迅速喚醒的蒼蠅,嗡嗡呀呀地擠滿了整個顱腔,合着出去這一趟,氣兒是透了,但沒啥作用。
看着他們一副副愁眉緊鎖的模樣,蕭聰計上心來,
「想要找到破解當前僵局的出路,可能還得需要一些時間,但現在他們這個樣子,怕是撐不到那個時候就出問題了,別因為這點小事兒再給整抑鬱嘍,不行,得想個辦法,把這些人的心思都拉回來。」
可人心這玩意兒終究是這世間最為複雜的東西,雖然說有很多種方法能夠左右人心,但那皆是衝着把人變成傀儡的方向去的,可能欺騙也能起到相似的效果,但紙終究是保不住火,況且,蕭聰也不會這樣做,他清楚地知道,人生中遇見的所有問題都不能逃避,最明智的生存方式是腳踏實地,如此說來,解決問題就要使用切實可行直擊要害的解決方法,就像現在,他想做的是幫助大家邁過心理的這道坎,而不是暫時繞過它,從而給人生留下不可磨滅的遺憾。
這一次的問題看似是一個難題,但沒過多長時間蕭聰就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辦法,大概與他的心路歷程有關,雖然能不能成功他還不知道,但這件事情做起來容易,所以他很想試一試。
這件事情他做的並不是多麼刻意,只是快到吃晚飯的時候,隨口提了一句,
「好長時間沒大吃一頓了,要不,今天晚上張羅張羅?」
此舉自然得到了星流雲的強烈贊同,
「早該張羅張羅了,吃餅喝粥加烤肉,天天就是這三樣,小爺早就吃膩了,咱今天晚上來點清新可口的怎麼樣?」
鴻翔鼻子裏一笑,輕蔑道:
「 想喝酒了就直說,還來點清新可口的,說的倒是好聽。」
星流雲一聽這話,就坡下驢,踩着鼻子上臉,驚喜道:
「對啊,鴻翔不說我都忘了,還有酒喝,噯,蕭聰,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讓哥幾個解解饞呢,哥幾個可是有日子沒沾酒了。」
這一招移花接木使得妙,搞得鴻翔無言以對十分鬱悶,於是這傢伙重重一嘆,不說話了。
蕭聰大笑,
「既然說要好好張羅張羅,那就絕對不能含糊,這種場面,怎麼能少的了落仙府的瓊漿玉釀呢,必須走起,今晚上不但得喝,還得喝得盡興,誰都不用端着!」
「好,爽快!」星流雲大讚,江湖豪氣盡顯。
幽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娥眉微蹙,大概是礙於蕭聰參與其中,她不好說什麼,只好將求救似的目光投向歐陽尋。
跟幽女相比,歐陽尋臉上更多是疑惑不解,一向謹慎的蕭聰,這一次怎麼如此大意,這不是勾着星流雲跟着一起瞎胡鬧嘛!是神經錯亂還是受什麼刺激了?難不成這個領頭羊第一個撐不下去了想要放飛自我?對此,他竟百思不得其解。
可無論怎樣,既然是蕭聰提出來的,只要不是什麼大錯,就沒有人反對,有相反的意見就留在心裏,大不了今晚的酒不喝,值一整夜的班兒就是了。
抱有此想法的人不在少數,不用想也能知道是誰,歐陽尋和幽女是沒跑了,蕭二十七將知大體識大義,估計也不會跟着星流雲等同流合污,尹諾這個神經大條的傢伙應該不會想到這麼多,只要是蕭四少爺允許的,那就是可以做的,只要是蕭四少爺提倡的,那就是該積極擁戴的,所以對於這件事,他定是義不容辭的,至於鴻翔和冥烏族兄弟,這一層說不定也想到了,但能不能拒絕美酒的誘惑,那就說不準了——那本就不怎麼堅定的意志在星流雲的攛掇下用不了多久就得土崩瓦解,所以這就得看咱星大少爺今兒晚上的心情。
星流雲說要來點清新可口的,言外之意就是想吃點新鮮蔬菜,可在六十丈土層之下的地窖,別說青色植物,就連樹根末節上的那白鬚鬚,都很難見到一根,但蕭聰不能駁了星流雲的滿心期待不是,所以,今天他還得到地面上去一趟。
這件事意料之中的遭到了某些人的嚴詞否決,比如幽女,比如歐陽尋,比如鴻翔,又比如想說不敢說的蕭家將,星流雲理所當然地受到了池魚之災,沒辦法,誰也不願對蕭聰太不客氣,便只能將氣兒撒在星流雲這個始作俑者身上,星流雲滿心無辜,卻情願為蕭聰擋刀,所以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
其實這個時間蕭聰也不願上去,夜幕就要降臨,這片區域不知隱藏了多少危險,他雖有敏銳的靈識和紫目,但也怕那個萬一,小心使得萬年船,只要能不冒險就絕對不冒險,可思前想後,貌似缺少了這一環節,他的計劃中所要得到的效果就會大打折扣,得不到預期的結果,那他豈不是要白張羅了,這得不償失白費力氣的生意他才不做,況且,他們這群人在這狹小的地窖中估計還得呆一段日子,在上面佈置一座傳送陣也算是個準備,就算不能用來逃命,沒事上去看看風景也好。
可這是六十丈的土層啊,當初他跟歐陽尋挖這個地窖可是花了好幾個時辰呢,再花好幾個時辰打通它?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還吃個毛線的晚飯,直接等着吃早飯得了!
後來還是無奈的歐陽尋給想了個好辦法,在他的帶領下,地窖被擴建了好幾倍,有各種神兵利器用,這倒不是什麼難事兒,約莫只花了一柱香的功夫就完成了,然後他又讓蕭聰在地上布下一座能夠提供靈氣的法陣,這種法陣不是什麼高等存在,一般大勢力後院的藥埔都有修建,不過若是缺了太陽,這座法陣好像就是一個擺設,不過既然歐陽尋提出來了,想必自有他的計劃,蕭聰照辦,也很想看看歐陽尋接下來有什麼手段。
歐陽尋的手段很簡單,只是在法陣中灑下一把不知名的種子,而後將一塊暗紅色的寶石嵌在了地窖的頂部,在結下一個複雜的法印後,暗紅色的寶石光芒大方,法陣中之的種子迅速生根發芽,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片刻之後便在那裏蔓延出一片可愛的綠色。
炙陽石、哺靈陣、奇種,這樣的搭配,虧歐陽尋能想的出來。
這炙陽石和奇種都不是凡物,被用在這裏歐陽尋當然覺得肉疼,可一邊是自己內定已久的小舅子,另一邊是有着過命交情的好兄弟,這事兒也只能這麼着了,反倒是幽女頗有些憤憤不平,
「這麼好的東西被用在這種地方,真是便宜了這個臭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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