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開始出現人的身影,穿着雖然跟贏沛不太一樣,但卻是如出一脈的風格,他們裏面統一穿着窄袖小褂,外面不管是穿着馬甲、坎肩、還是各式長袍皮衣,總免不了後背上那兩條長可及地的綵帶,腳上一律穿高通長靴,只是在樣式上還是有些顯而易見的出入,至於髮型,那就有點豐富多彩了,長發短髮直髮捲發,顏色更是赤橙黃綠青藍黑白一應俱全,將這些元素相互搭配在一些,就足以湊出上千種樣子。
因為這些奇裝異服扮相時髦的人們,整座小都市被蒙上了一層鮮活而飽滿的色彩,他們見到贏沛領着的蕭聰一行人,並沒有多少另眼相看,只是在眼神觸及到走在最後的落不愁和腥魍貂的時候,才會顯現出幾分詫異來,但這詫異也總是一閃而逝,對着贏沛輕輕點頭打了招呼後就繼續往原來的方向不緊不慢地離開了。
靴子踏在堅實的木板上,噠噠作響,一直延續到蕭聰一行人來到緊靠在祈工塔腳下的賢牧府,贏沛率先停下腳步來,對其他人再次囑咐道:
「再說一次,見到賢牧大人之後,一定要謹言慎行,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後果自負。」
說完也不等蕭聰等人回話,便抬腿邁上台階。
蕭聰抬頭看了眼身前這座名義上稱之為「府」,實際上建的像座燈塔一樣的建築,跟了上去。
台階上鋪着用不知名草絲兒變成的地毯,一直往裏蔓延開去,這張地毯自然是比白蓮寨伽音娘娘所居正殿裏鋪的那張高了許多檔次,撇開用的材料不說,單看這做工,就顯得極是用心,上面有花鳥蟲魚古木飛瀑,那般栩栩如生,是由人一針一針地繡出來的。
人走在上面,沒了之前踏在木板上的噠噠聲,這種感覺也不似踩在伽音娘娘所居正殿裏鋪的那張地毯——沒那麼軟,甚至不仔細查驗的話,都沒什麼感覺。
樓梯盤旋向上,直達最上面那一間,朱紅色的門大敞着,自始至終不見一個侍者。
贏沛囑咐蕭聰等人在樓梯口等一會兒,自己往前走去。
踏過朱紅色的房門,贏沛停下腳步,左手背在後邊,右手斜搭在胸前,沖前面彎腰行了一個奇怪的「禮」,恭恭敬敬地說道:
「尊敬的賢牧大人,您忠實的使徒贏沛為您帶來一行遠道而來的客人,在等着您的傳見。」
片刻,一道渾厚的聲音想起,
「讓他們進來吧。」
這句話,等在樓梯口的蕭聰聽得清楚,於是一個個魚貫而入,在這間裝飾華美的房間裏按地位次序排開,站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蕭聰,其身後站着伽音和尹諾,再往後是星流雲歐陽尋他們幾個,落不愁和腥魍貂被幽女留在外面沒進來。
抬頭看,見到身前兩丈處,一塊凸起來四尺高,碾台大小的圓柱上,置有一張造型古怪的椅子,這椅子看樣子跟羅圈椅類似,卻沒有腿兒,椅子上盤膝坐着一位白色蒼蒼的老人,頭上戴有一隻看似用枯樹丫編成的冠,與身上穿的猩紅袍子看上去極是不搭,袍子很大,足以將他整個身子遮在裏面,連腿都看不見,只有兩隻手伸到外面,握着一根拄到地面的枯木權杖。
屋裏的佈置也是十分别致,最顯眼的是放在東南角一座足有兩人高的丹爐,兩隻爐耳看上去顯得特別大,上面刻着神秘的圖畫,因為年代久遠,斑駁的太過厲害,也看不出上面本來刻的是什麼,但從這隻丹爐上蕭聰得知,這位賢牧大人八成也是個修真者,當然,丹爐的用途比較多,這個想法也不一定靠得住。
西南角放置的是一面足有兩人之高的鏡子,明晃晃的像是由某種名貴水晶打磨而成,被嵌在一木質的鏡框裏,造型說不上獨特,但多少還是帶了點蒼桑古意,鏡框上不僅有雲紋雕飾,還有神秘篆刻,被一隻烏龜駝着,這烏龜的顏色跟那用來製造鏡框的木材是一個色兒,開始蕭聰還以為是出自於同一材質的木雕,仔細一感應才發現,竟然是一頭活物!
賢牧背後是一面巨大的幕景,其上有山川河流珍禽異獸,氣勢恢弘,栩栩如生——雖然在蕭聰眼裏,實在是不能從這幅畫上看出什麼來,除了腳下的地毯,其餘部分皆是由白色的晶瓦貼就。
未及,蕭聰收回目光,沖盤膝坐在高台上的遲暮老人微微一拜道:510文學
「晚輩肖重,拜見賢牧大人。」
身後其餘人跟着最前面的蕭聰象徵性地躬身作揖一拜。
蒼老聲音又起,卻不見高台上的老人動彈,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
「白蓮教的伽音女娃,你這是要跟老朽唱哪一出兒啊。」
蕭聰一愣,沒想到伽音連這位賢牧大人都認得,可之前這老姑娘明明說自己對這裏一無所知的啊!
只見伽音作揖再拜,不卑不亢道:
「前輩對晚輩的啟蒙之恩,晚輩至今未忘,兒時一別,一晃眼已經千年,今日借着送朋友橫穿古周平原的機會,特來拜見。」
賢牧兀自笑了幾聲,
「遇見我是你的因果,我也是因為惜才,不忍看你天賦埋沒,順手提你一把,不過是心中歡喜而已,所以你不必這般念念不忘。」
伽音嫣然一笑,
「正如前輩所言,這一切均是因果使然,晚輩這次,便是還果來了。」
賢牧貌似來了興致,銀色的長眉微微一抖,問道:
「哦,此話怎講?」
伽音恭敬道:
「晚輩這幾位朋友,略懂克制死靈之法,想來,應該會對貴族落受死靈干擾有所幫助。」
蕭聰聞及於此,這才明白,怪不得這老姑娘願意冒着丟命的風險陪他們到這古周平原深處走一遭,原來是要借花獻佛還她的因果,關鍵是還順利地如願了,這算計也實在是太深了吧!
「可是,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她跟我提議來這裏尋求幫助是在我收服落不愁之前,那她那時候是懷的什麼心思,她還說以我伏魔者的身份可保事情萬無一失,這樣說來嘶——」
蕭聰心裏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對不思則已細思極恐這句話又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這老姑娘該不是想用我來還她的因果吧!」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