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件事的謀劃,蕭聰心裏其實已經有了些想法,只不過在此之前他和鴻翔心照不宣,非常默契地沒將完美國度關於老東西的事兒向尹諾透露半點,故而現在當着尹諾的面兒也不想再提,一來干係甚大怕引來什麼嚴重的因果,二來怕尹諾聽了多心——合着你倆還是在防着我呢!三來,他就是還不能夠完全信任尹諾,因為人心叵測,總是會變的,誰敢說尹諾在聽見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消息後不會心生歹念妄行不軌?他雖然有點燈咒做保障,可還是不能冒險,再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可以避免,那他何必自找麻煩呢!
之前的計劃大致方向是不錯的,在具備不在場證據的情況下用神秘古經入侵獵城修士的意識,為日後信仰的崛起埋下種子,他現在只是在這個基礎上做了進一步的補充和深化。
對神秘古經、額頭上的符號以及古卷的探索所得算的上是意外之喜,更是雪中送炭,因為這些發現,蕭聰現在所面臨的難題似乎都迎刃而解,而且對應的簡直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他已經試過,自從那個符號變成古卷上第一個字後,他真的多了一些對時空的感應,他想盡辦法試驗了很多次,發現是真的!
起先他還在為如何創造不在場的證據而絞盡腦汁,因為想靠法陣將神秘古經的淨化之力定時傳達是很難的,說白了,古經的神秘力量難以收集,更難以保存,以他現在的陣法造詣還差着一大截,時不等人,等他的陣法造詣達標,估計墳頭草都能長到他這麼高了。
但如果他真的能在時空上做些手腳,那這個問題就不再是問題,雖然說即使是對於修士而言,時空問題也一直是諱莫如深,但有法陣輔助就不一樣了,跟老東西創造那一方宏大而又逼真的世界比起來,他這連小孩子過家家都算不上!
現在的他已經學會誦念古經,最重要的是他身體裏的古經蕭聰已經開始了成長的歷程,如果古經蕭聰能夠進一步蛻變,那他便可以在法里陣臨摹出一個古經蕭聰的投影,不用具備太高的境界,只需要能有現在這第一個古字具備的能力就行。
到時候再加上時空之力的加持,一定事半功倍,大事可期。
所以,現在的他選擇將所有精力都放到促進古經蕭聰的成長上來,雖說欲速則不達,反而會有其害,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同樣是需要不短的時間,與將希望完全寄託於陣法之上比起來,這樣還相對靠譜一點,再說,有壓力才有動力,現在有獵城的危機鞭策着他,就是他參研古卷的最佳時期,這麼難得的一個機會,他怎麼能輕易放過呢?那就不是他蕭聰了!
時至黃昏,日薄西山,鴻翔又吵着嚷着讓蕭聰下廚做菜,蕭聰瞅准了時機,故意挑了幾樣不常見的野味讓尹諾去捉,現在還是青天白日的,他也不怕尹諾像上一次一樣出事,而他卻在尹諾出去打獵的這一段時間裏,將白天悟到的法門一一講給鴻翔聽,他不知道鴻翔有沒有內窺己身的能力,不過他認為,以鴻翔現在的精神力,只要稍加學習和訓練,取得像他那樣以本我蕭聰與古經蕭聰交流的能力應該不難,甚至說很容易,因為讓本我與古經取得聯繫,是修煉那所謂不傳之法的必經之路,當那神秘符號化成第一個古字,才能學會誦念古經——也不知道這個現象是否僅僅是對他自己而言。
鴻翔早就已經能夠誦念古經,這說明他的本我與以魂體存在的神秘符號之間已經有了某種微妙的聯繫,所以說這件事對於鴻翔來說就更容易成功了。
對於修煉上的事情,鴻翔從來沒讓蕭聰失望過,正如他之前所說,經過聚魂鼎的磨練,他的精神力又增加了一些,在蕭聰的指引下,用半個時辰的時間就看到了他的古經魂胎,只不過他沒有什麼所謂的本我,他是以整個靈魂與古經魂胎進行交流。
只可惜,鴻翔一直沒有認真領悟過古卷上的內容,故而沒有像蕭聰那樣順利地將魂胎提升到另一個境界。
經過這幾天的折磨,蕭聰現在也差不多看開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套路一個離陽境的絕世強者,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他們能走到這一步已經算得上是很不容易的事,他現在缺的,就是時間,雖說有點緊,但絕對不能失去耐心,急功近利弄巧成拙,那多可惜!
從這天開始,蕭聰便將古卷交給了鴻翔,每天早晨是他倆修煉的時間,蕭聰一般會在房頂上呆上兩三個時辰,鴻翔睡懶覺要到巳時才起,尹諾對此無可奈何,就在院子裏練刀,看上去也沒起什麼疑心。
又是七天匆匆而過,這幾天蕭聰一直沒怎麼注意外面的動靜,全心全意投入到對那不傳之術的參悟中,雖然外在表現還是一如既往的自然恬靜,但內里其實早就已經進入到不瘋魔不成活的癲狂狀態,鴻翔也不例外,每天「睡懶覺」的時間足足延長了一個多時辰,其他時間都在打坐冥想修行,好像是因為早上睡得懶覺太多,心裏面過意不去所以在別處擠出點時間來補上,好讓自己不那麼愧疚一樣。
這倆貨天天入定,尹諾就算是再沒心沒肺,也總得察覺出點兒事來,一開始他將自己的想法全放在心裏,後來在一次吃晚飯的時候沒忍住,嘴一吐嚕,脫口而出,
「張少爺,你倆這幾天在忙什麼?可以告訴我嗎,說不定我能幫上什麼忙呢。」
蕭聰微微一笑,對此早有準備,
「你真的願意幫我做這件事?」
尹諾重重點頭,
「恩恩。」
蕭聰的嘴角揚的更高了,
「你先別這麼急着答應我,聽我把事情跟你講清楚,你最好先好好想想。」
尹諾大手一揮,滿不在乎,
「不用想,您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說,我尹諾既然已經認你為主,那便一定會與您同進同退!」
蕭聰臉上的笑意迅速斂起,一本正色道:
「我已經找到了利用古經入侵獵城修士的辦法,這幾天,我跟鴻翔忙得就是這些,不過,我還需要一些東西,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弄來。」
「什麼東西?」尹諾問,語氣平常,聽不出半點緊張。
「生魂!」
尹諾笑了笑,
「就是殺人唄,這有什麼難的,我尹諾做的本來就是做這種營生,您放心,這事兒就交給我了,正好我的妖刀有吸人魂魄的妙用,這事兒交給我,最合適!」
「你先聽我說完,我要的可不是一般的生魂,我要的是凡人的生魂,而且不止要一隻,這你也做得到嗎?」
尹諾的臉色一下子耷拉下來,苦笑着為難道:
「這怕是真不容易啊,獵城裏面哪有凡人,凡人根本就走不到這兒啊,除非除非」
他帶着無比艱難的目光看向蕭聰,剛撞見後者凌厲的眼神便急急躲開了,
「除非是新生兒或者是無辜的棄兒,就像老道士收養的那些」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
「怎麼,下不去手?」蕭聰似笑非笑地看着尹諾,語氣淡淡的。
尹諾沉默半晌,終於點了點頭,嘆了口氣,無力地說,
「只要是您吩咐的,我都會盡力辦到,這件事不難!」
蕭聰聽出了尹諾聲音里的痛苦,先是悵然一嘆,而後展顏輕笑,
「別緊張,跟你開玩笑的,你只需要給我帶幾條廢物的生魂來就行,修為越低越好,年齡越小越好,剩下的你看着辦。」
尹諾的面色變好了些,問道:
「為什麼要有這樣的要求?」
蕭聰砸砸嘴,表情略帶憂傷,
「沒辦法啊,時間緊迫,把太多時間浪費在淨化他們的靈魂上,太可惜了。」
尹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哦哦。」
蕭聰看着尹諾,微微一笑,
「這件事你不用急着辦,可以先在獵城中物色物色合適的人選,因為我和鴻翔的境界還達不到要求,捉來了也是浪費。」
「您到底想怎樣來實施這件事情,可以跟我講講嗎?」
「簡單,以我對陣法的造詣,加上鴻翔對古經的研究,完全可以靠法陣收集古經帶有的神秘力量,然後以生魂作為載體,射向獵城四處,到時候中招的人,便會在神識里被埋下一顆種子,等時機成熟,再以古經作引,定能一呼萬應。」
「聽上去倒是挺邪乎的,但真的靠譜嗎?」一向不諳風情的尹諾這會兒又搭錯筋。
蕭聰一下子就不樂意了,
「我推演了數十上百遍的計劃,怎麼會有錯!尹諾,你這次是不是有點太小看我!」
尹諾幾聲訕笑,一邊擺手一邊解釋,
「沒有沒有,怎麼會,我只是覺得茲事體大,小心使得萬年船嘛。」
「你這話里的意思還是不相信我啊。」
尹諾無言以對,只能幹笑,雖然通過這段時間與鴻翔的相處和較量,他的心智已經增長了不少,但跟蕭聰比,還是差的太遠了。
尹諾已經在街上溜達了兩天,暗地裏挑選出來不少合適的人選,鴻翔終於悟出了古卷上第一個字,並順利把那個符號轉化成了那個字的樣式,蕭聰孜孜不倦,正在拼命向古卷上的第二個字進發,已經隱隱有了些莫名的感覺,當然,這只是他自認為,到底是不是真的,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今天是個好日子,因為今天晚上鴻翔將再次開啟密室之門,三人能進到密室去繼續探究舊道統的秘密,之前蕭聰已經從守廬道人那裏得到準確的答覆——那個創建舊道統的前輩,是個玄修者,既然是玄修者,拿手絕活當然是煉製玄器,說不定那件能夠誦念古經的東西,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玩意兒哩。
之前鴻翔曾說,蒲氈中心的地下有動靜,可蕭聰掘開那塊地皮,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三人在密室里找了好久,最後還是尹諾誤打誤撞地打翻了燈台,從裏面掉出個長條狀的東西來,定睛一看,樣式像個權杖,只不過上面掛着兩個逼真無比的骷髏頭。
蕭聰一看這傢伙的樣子,瞬間明白過來裏面到底是什麼事兒,這兩顆骷髏頭絕對是真的,而且不是出於別人,就是那位前輩的兩位同伴!
兩顆骷髏頭的主人死於誰手咱先不講,但能做出將自己同伴的骸骨祭煉成玄器這種事,那位前輩也真夠喪心病狂的。
蕭聰剛把權仗握在手裏,尹諾就怪叫起來,
「又有了,又有了。」
不需要過多的說明,蕭聰和鴻翔也明白,尹諾指的是誦經聲。
蕭聰悵然一嘆,喃喃說,
「難得的好東西啊,祭煉這把權杖的人,玄學造詣恐怕得有姜前輩一半了吧,可惜唉,實在是可惜」
「不是好東西嗎?可惜什麼?」尹諾不明所以,小聲問道。
「據我所知,當初與舊道統創建者一起來獵城的還有兩人,應該,就是他們吧。」
「本事不用到正地方,造詣再高也沒用!」鴻翔義憤填膺。
尹諾面色猶豫不定,
「也不見得吧,或許是三人商量好的呢?」
蕭聰若有所思的地點點頭,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算了,反正都已經過去了,往事隨風而逝,刨根問底也沒什麼意義,還是正事要緊。」
「有了它,我們的事兒是不是就能成了?」尹諾眼裏放光。
蕭聰莞爾一笑,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還是得看老天爺的意思。」
「那張四少爺何不現在就拿我做實驗品試一試?」
蕭聰直眉輕挑,轉臉看向鴻翔,詢問道:
「試試?」
「哥哥要是覺得可以,那就試試!」平平常常的一句話,竟然鴻翔說出了氣宇軒昂的感覺。
蕭聰亦是心血來潮,鏗鏘道:
「好,那就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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