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一直牽着夏可君的手,在擠進車廂找到自己的座位後,沐陽才有些不舍的放開了那隻溫潤如玉的縴手,夏可君的手給沐陽的感覺,就像是他摸着從保險箱裏弄出來的那些羊脂白玉一樣的感覺。
把小提箱放到行李架上,兩人坐下,夏可君才發現沐**本沒有帶行李,好奇的問道:「沐大哥,你的行李呢?」
「我不需要帶行李。」沐陽忽略了這一點,不過只能這樣應付過去了。
火車上很嘈雜,這只不過是普通車廂,連座位也是硬板木座,幸好是短途,忍耐幾個小時就可以過去了。
因為車上人太多太亂,兩人也沒有聊天,火車一路慢悠悠的開進了京城。
兩人沒有出火車站,沐陽打算購買車票,直接坐車到張家口去,但是當兩人來到售票口的時候,卻是見到了大批的人群正在售票窗口處擁擠爭吵,只為了擠到那個小小的窗口前。
這時另外一個售票窗口打開,裏面的人喊了一聲:「有票了。」
然後只見人群再次爆發出巨大能量,哄得一下,上百人又都擁堵到新開的窗口。
沐陽看的有些撓頭,這比春運還要混亂難道要自己和他們去擁擠買票,這也太亂了,根本沒有一點秩序。
沒有標牌,沒有說明,一排售票窗口只打開一個,然後人們就會蜂擁過去搶着買票,但是不是有自己想要座的那趟列車,只有直接問售票員才知道,所以就算你用盡渾身解數擠到窗口,也不一定有你那趟列車的票,真是混亂到一定程度。
沐陽皺了皺眉頭,把夏可君拉到一邊說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想想辦法。」
「嗯,我在這裏等沐大哥。」
「如果,我是說如果遇到壞人,大聲叫,我會趕過來的。」
夏可君臉上綻放出笑容:「好。」夏可君只說了一個字,但她心理卻是暖暖的,有種孩子般被呵護的感覺,很溫馨很甜蜜。
沐陽放下小手提箱,直接往辦公區走去。
「先生,這裏是辦公區域,是不能隨意進去的。」沐陽被一名保安攔住,要不是他穿着西服,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保安才不會這麼客氣的說話,估計直接趕人了。
「我要見你們站長,帶我去見他。」沐陽板着臉用日語說道。
當時這名保安就有些懵,手足無措起來,隨然他不懂日語,但卻能聽出來這是日本話,對於日本人,他可是不敢得罪。趕緊說道:「太、太君,您說的話我聽不懂啊。」
「帶我去見你們站長。」沐陽用略帶生硬的中文說道,這是他刻意這樣說話的。
「好的、好的。」保安在前帶路,把沐陽領到了站長室。
站長有些微胖,倒是懂一些日語,但與沐陽交流還是用的中文,聽說沐陽自我介紹是一名日軍少佐,要坐車去張家口赴任,需要兩張一等臥鋪車廂的車票,胖站長不敢怠慢,趕緊吩咐人去取車票。
沐陽拿到車票後說道:「多少錢?」
「不用了,太君坐車,那還用出錢呢,先祝您路途愉快。」胖站長臉上擠出笑容說道。
「這一張票多少錢?」沐陽沉聲問道。
「一張票20銀元,日幣可以法幣不收。」胖站長見沐陽不領情,趕緊答道。
沐陽拿出皮夾子,從裏面抽出50日元丟在桌子上說道:「你要記住,以後日本人坐車,也要付賬,這是規矩,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胖站長點頭哈腰的把沐陽送出門,這才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狗屁的規矩,日本人還講過規矩了,今天這個日本人看來是個處兒,不過官不小,年紀輕輕都當上了少佐,看來也是世家子弟啊。」
付車票錢並非沐陽錢多沒處花,其實是他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不願意受這個人情而已。
他利用日本人的身份,雖然可以暢通無阻,但也為這個時代的國民而感到悲哀,他突然意識到,如果不冒充日本人的身份,自己竟然在這個時代什麼也做不了,哪怕是歐洲人在國內也不好使,可能除了德國和意大利人吧。
沐陽往夏可君站的地方走去,在人潮擁擠的車站裏,夏可君安靜的站在那裏,如一朵綻放的蓮花,靜靜肅立不染外物。
「走吧,車票買到了。」說着就要去拿手提箱。
「沐大哥,還是我拿吧,這一路都是你在提着。」夏可君也彎身去拿手提箱。
沐陽把手提箱拿到手裏,笑着說道:「現在還和我客氣嗎?好了,我們進車廂吧。」說着就很自然的牽起夏可君的手,直接往火車後部走去。
這次夏可君被拉手,就自然了許多,很順從的跟着沐陽前行。其實這也是沐陽的小手段,先讓兩個人彼此熟悉起來,這樣才能儘快的拉進距離。
一等車廂的裝飾明顯要華麗許多,葉聖陶的童話故事《含羞草》這樣形容頭等車的舒適:「椅子是鵝絨鋪的,你一坐下去,周身密貼,軟綿綿地,把你托住了。窗帷是整幅的錦,上面的圖案是著名美術家的手筆。把它下了,你可以欣賞那名畫,而且車中的光線柔和極了。你要睡一會兒午覺也正好。」
民國的火車車廂可以分為三等,二等軟座,但不奢華,三等就是那種普通的車廂,木板座椅,任何設施也沒有,比不得頭等車廂,地上鋪有地毯,化妝室、衛生間等一應俱全,而且均帶有臥鋪車。每節車廂里都有專門的侍者服務。
沐陽看了看自己的車廂號,帶着夏可君走進了自己那間臥鋪間。此時的臥鋪間都是封閉式的,裏面的裝飾比後世的動車還要奢華舒適,難怪京城到張家口只有200多公里的路程,一個人就要20銀元的車資,要知道,在此時的民國時空,一袋麵粉也不過3塊銀元而已,沐陽與夏可君兩人的車資,足夠一家人吃上幾個月了。
夏可君四處打量着,開口說道:「這裏面真漂亮,我還是第一次座這麼好的車廂呢。」
「以前你來座哪裏,按說你家的條件也不錯啊。」沐陽放下行李隨口說道。
「那時父親每月也有200元的月薪,不過父親會拿出一部分資助貧苦的學生,還要養一家子人,所以我們家也只能算是小康之家,這麼奢侈的車廂,可捨不得座。」夏可君說道這裏神情又有些暗淡。
「好了,現在也中午了,咱們還是吃些東西吧,我叫服務員給咱們端到車廂來,你看怎麼樣。」
「好啊,還真是有些餓了。」說完夏可君露出女孩特有的笑容。
此時的火車只提供西餐,兩人點了很普通的麵包火腿和湯,最好的就是一份牛排了,不過味道要比飯店裏的差不少。
火車依然停在車站裏,民國的火車晚點情況非常普遍,再加上現在是戰時,如果火車能夠順利到達目的地,就算是運氣不錯了。
看時間還早,沐陽說道:「你以後想做什麼?」
「什麼?」夏可君被問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是說,等你報了仇,你想做什麼?」沐陽問道。
夏可君想了一會,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最想的就是能夠為家人報仇,至於以後,沒有仔細想過。」
「那你愛好什麼,以後可以做那方面的事情啊。」
「我喜歡看書,以前父親是教授國文的,對文學方面我比較喜歡,尤其是詩歌、散文、小說。」
沐陽看着夏可君精緻的面龐,難怪這麼有氣質,現在他算是知道了這種氣質的由來。
「你也可以自己試着寫寫詩歌、散文、小說之類的。」
「我怕自己不行。」
「沒有什麼行不行的,抒發自己的情懷,寫自己想寫的,記錄自己的人生感悟和故事,其實只要寫出來就好。」
「可我總覺得自己的文筆和那些大師差好多。」
「文筆是練出來的,多看多寫,總會有成功的那一天,就算是寫出來只為自己看,等老了拿出來翻看,也是人生的一筆財富。」沐陽鼓勵道。
夏可君明亮的眼睛看向沐陽,說道:「謝謝你,沐大哥。」
其實這一聲謝謝,包含感謝沐陽對她的鼓勵,也是對沐陽開導她的感謝,夏可君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知道沐陽這是在有意開導她,沐陽原本就說過,人沒有必要生活在過去的痛苦中,自己的人生總要自己去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