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說完,向那泉水飄身而去,黑劍也盪起一道劍花向水中某處挑去。筆神閣 www.bishenge。com「砰」的一聲,泉水之上炸開一道巨大的水花,一道半人高的石碑破水而出。
蕭墨身形一動,袖袍輕卷,便裹着石碑飄身而回。
九陰好奇地向石碑看去,這石碑半人來高,整體呈灰白色。或許是因為常年浸泡於泉水之中,水流沖刷所致,表面有已有順着水流方向的流痕。
石碑底部滿是淤泥和水草,蕭墨捲起青衣,撕下一段衣角,將石碑上的雜物擦拭乾淨。
「看到了嗎?」蕭墨淡淡道。
九陰眼睛眨了眨,果然有幾個奇怪的字:「常在?『常在水中』!難怪你這麼篤定了。」
一個偌大石碑上刻着兩個讓人完全摸不到頭腦的「常在」二字,是有些奇怪。
「常在,常在。門中先輩智慧,實在難以揣測。就算外人得到祠堂門前道符中暗藏的字,也極難得知這字內的秘密。」
九陰點了點了頭,神色中露出一絲讚賞:「越是這麼隨意地將石碑放在眼皮底下,卻越讓人想不到!」
不過隨即,九陰心中卻又生出幾分不屑來:方月門擁有所謂的「天地之道」,卻偏偏不讓門中之人修習。煞費苦心,藏得如此機巧,直到道統破敗到這般地步,才被後人尋得,藏碑之人不是老糊塗就是老頑固!
「石碑外面沒什麼異狀,玄機多半就在裏面了。」
蕭墨點了點,將右手輕輕放在在石碑中間,閉目凝神,順着石碑的紋路探去。 果然不過片刻,他便有所感應。緊閉的雙目一睜而開,右手微微一吐,石碑應聲而碎。蕭墨立即由掌變指迅速伸出又旋即收回。
九陰好奇地看去,蕭墨手中已多了一塊半個巴掌大小拇指厚的拓片。
拓片成四方形,材質似乎很特殊,入手溫潤。
拓片塵封於石碑中不知多少歲月,但依然保存得完好無損。
蕭墨還未細看,九陰便神色一凝地,訥訥道:「這,這不是我的……」
蕭墨一怔,見九陰眉頭擰在一起,神情不似作假,訝然道:「你見過此物?"
九陰神色少有地凝重起來,將拓片從蕭墨手中接過,認真地上下端詳。只見拓片正面圓潤如玉,色澤黑沉。背面則雕刻着日月星辰和山河大川。樣式古樸,似是而非,卻又給人一種星辰日月、大川山河真的內蘊其中的玄奧之感。
九陰反覆看了幾遍,心知是自己看錯了,但依然又幾分駭然,吸了口氣:「這是『天道』!想不到『天道』真的存於世間!」
「天道?這不是道碑嗎?」蕭墨奇道。
九陰笑了笑,手指輕輕地滑過拓片如溫玉的表面,神色中卻有一絲莫名。許久之後輕嘆了一口氣,又將拓片遞還給蕭墨,「雖然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道碑是什麼,不過我肯定這便這世間難求的至寶,天道……你用靈氣一試便知!」
蕭墨不明所以,但依然照着九陰所言,握住拓片的手,靈氣微吐。
幾乎就在同時,蕭墨「咦」的一聲,立刻將握着的手鬆開,向手掌看去,然而手掌之上並無傷痕,方才那一瞬間的劇痛也消失不見了。
讓人驚訝的是脫離了蕭墨手掌的拓片並未墜落,而是就那般懸浮在空中,點點五彩流光從拓片中透出,不久之後流光中有金色出現,慢慢的金色越來越來多,最後如潮水般湧出,浮現在蕭墨和九陰兩人的身前。
就在蕭墨因這異樣稍稍失神之際,這片金色又漸漸扭曲變形,變成了一個個金色篆文。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益有餘。是故人之道有時盡,而天之道用無窮……」
「是以取天之道,而損人之道…..」
「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餘……」
……
「然虛實之變,不足亦有餘……」
「正所謂天道常在,人道時盡。以人之道窺天之道,實乃笑耳!」
這段金色篆文不過千字,但實在深奧晦澀,饒是蕭墨這些年修為見識日深,這一時半刻也未能參悟分毫。
很快金色篆文又漸漸暗淡起來,最後化為無形,而拓片則徑自落下。
蕭墨伸手接住拓片,拓片入手溫潤,又恢復了原樣。
蕭墨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驚嘆收起,隨手將拓片收入懷中,轉身對九陰說道:「走吧!」說完右手一引,躍上黑劍之上,破空而去。
蕭墨身影漸漸遠去,九陰卻愣愣出神。道碑的出現讓她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中,許久之後,喃喃道:「四百年了!」
良久,她才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看着面前一片狼藉卻又忍不住皺了皺眉。只見她玉手一揮,衣袖輕掃,將青石上的碎石、淤泥、水草以及碎布全都掃落到了泉水中,看到一切恢復原狀,九陰這才稍微滿意,向着蕭墨消失的方向一飄而去。
……
小半日後,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地向着方月嶺的方向而來,正是蕭墨前些日子碰到的青衣和灰衣道童。
「臭丫頭,慢些走,不知道老夫腿腳受了傷嗎!」青衣苦着臉抱怨道。
灰衣道童走在青衣的前面,甩了甩袖子,回頭沒好氣地說道:「舅舅,我們已經走得很慢了!」
然而她話音未落卻突然停住了身形,手指天空某處,驚訝地道:「舅舅你看。」
青衣有幾分不悅:「我的李葉兒,你又怎麼了,老是一驚一乍的。」說話間,青衣順着李葉兒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就是兩個御空而行的修者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青衣搖了搖頭,更加對自己這個外甥女不滿起來。
「舅舅!這兩人不就是你昨晚說的隨時可能取了我們小命,吃人不吐骨頭的兩人嗎?」然而李葉兒卻沒有聽他的話,很有興致地繼續道。
「什麼?讓老夫再細看一眼。」青衣趕緊朝着方才的方向細細看去,只是那御空而行的兩人早劃空而去,不見蹤影了。
「好像還真是是他們。」青衣咕噥了一句。
「舅舅,怎他們好像是從方月嶺方向過來的。」李葉兒沒心沒肺地繼續說道。
「他們怎麼會去哪裏?」青衣眉頭微皺,看向前方的方月嶺,吐了口唾沫:「怎麼這麼晦氣!」
「舅舅那我們還去不去祭拜你的老友了?」李葉兒眨了眨眼,朝後伸長了脖子,露出眉清目秀的一張俏臉,低聲問道。
「先將嘴角的口水擦了。」青衣眼角又抽了抽。
「額……」李葉兒臉上似有幾分羞澀,趕緊伸手抹了抹嘴角,然後便若無其事,不依不饒地繼續問道 :「還去嗎?」
「當然……」青衣話音未落,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連忙輕咳了一聲:「其實我方才突然想到,我這老友既已故去,就讓他安心的去吧。老夫若去了,只會讓他憑增煩惱,我看還是不去了吧。」
李葉兒知道青衣因為剛剛那兩人的出現,心中已生出幾分怯意,便嘿嘿道:「舅舅,剛剛那兩人飛得那般快,應該不會回來了吧!」
「哦!是嘛!」青霞道人臉色一紅,只得道:「咳咳,我那老友與我數十年未見,定然十分思念我,舅舅好像也不能罔顧了他的一番心意!咱,咱還是去看看。」
少女嘿嘿一笑,也不點破他,道:「方月門那位蕭門主知道舅舅對他如此情義,泉下有知,必然也十分欣慰了!」 說完便「撲哧」一笑,向前跑去。
青衣先是連連點頭,臉上露出自得之色,忽然臉色一變:「你個臭丫頭,竟敢取笑老夫!哎呀,妹妹啊,你怎麼生了個這麼頑劣的女兒!」 然而少女早就跑得遠遠的,只得唉聲嘆氣,一臉沮喪地一瘸一拐地向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