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經過思考後終於漸漸冷靜下來的陳雅南,細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印記,除了有些頭痛,身體上沒有其他的不適感,自己應該沒有被侵犯過。想到這裏,陳雅南才算微微鬆了一口氣,可是想起早上起來面對的一切,陳雅南又覺得自己無比噁心,從小到大,自己何時受過這種屈辱。陳雅南衝到浴室,在蓮蓬頭下使勁的沖刷自己的每一寸皮膚,好像這樣可以洗刷掉自己早上面對的一切,因為長時間的精神緊繃加上低血糖,陳雅南終於體力不支,暈倒在了浴室里。
當歐陽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是臉色蒼白,小小的蜷成一團縮在被窩裏的陳雅南。頭髮還有些濕漉漉的,幾綹髮絲貼在前額,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血印子,歐陽看到不是平時堅強樂觀不同的陳雅南,而是他從沒有見過的她脆弱、需要被人疼惜的一面。
歐陽現在離床邊幾步遠的地方,眼底有些淚光,不敢上前去擁抱她。陳雅南本來就睡不踏實,聽到一些輕微的動靜就醒來了。醒來後看到歐陽站在自己床邊,感覺有些不真實,等到看清了之後,歐陽已經走了過來,把自己牢牢抱在了懷裏。這個溫暖有力的懷抱,驅散了圍繞在陳雅南心頭所有的陰霾,淚水又重新溢滿了眼眶,可是嘴角也帶上了笑容。
李安安看到這一切,悄悄的出去了。
陳雅南窩在歐陽的懷抱里,拉着他的手怎麼也不肯撒手,歐陽也就任由她拉着,另一隻手輕輕摩挲着陳雅南左臉上的傷痕:「疼嗎?」歐陽的語氣輕柔的不像話,充滿了疼惜和心疼。陳雅南靠在他的懷裏,感受着他真實的疼惜,心裏覺得從來沒有這麼滿足過,臉上的傷口再疼也不覺得疼了,輕輕搖了搖頭:「早都不疼了。」
歐陽沒有詢問昨晚發生的事,只是把陳雅南攬在懷裏柔聲安慰。陳雅南拉了拉歐陽的袖子,小聲的對他說:「你不問問昨天的事嗎?」歐陽親了親她的額頭,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什麼都沒有你重要,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陳雅南抬頭看着歐陽的臉,燈光下他的臉,有一種異樣的溫柔,陳雅南近乎貪婪的一遍一遍看着他的臉,他的眉,他的眼…在心底里描繪下他的容貌,把他深深銘記在自己的心裏。良久,陳雅南把臉埋進歐陽寬廣的胸懷裏,在他的心臟跳動的地方,用自己都聽不太清的聲音說:「我沒有。」像一聲嘆息,也像是情人的低吟,陳雅南聽到了一聲:「我信你!」
把陳雅南哄睡着後,歐陽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驅車去了許家在上海的老宅。
在許家的老宅里,許夫人坐在沙發上哭哭啼啼,她旁邊坐的是垂首喪氣的許西庭,不復往日的自信飛揚,反而襯衣皺皺巴巴,臉上也多一些淡青色的胡茬,一副頹廢懊惱的樣子。許老爺子臉色陰沉的坐在正中間,旁邊的許老夫人也是一副神情沉重的模樣,又有些咬牙切齒的看着許夫人。許西覃兩兄弟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混樣子。
其實如果只是陳雅南和許西庭兩個人喝多了不小心有了**,不會驚擾到許老爺子。可是,第二天就要準備簽字的合同被泄露出去了!一直和許氏競爭的另一家公司搶先了一步簽約了,許氏因此損失慘重。許老爺子得知此事後震怒,全家人都被集中在一起,許夫人一直在哭鬧,直嚷着說家裏有內鬼!
歐陽進到客廳的時候,許老爺子的臉上才勉強扯出一些笑容:「歐陽賢侄,你來啦。」歐陽對着許老爺子態度還是尊敬的,畢竟是長輩。可是許夫人話里話外都直指陳雅南是許西覃派去爬他大哥床的,就是為了攪亂大哥的生意,讓許西庭在老爺子面前得不了好。歐陽聽到她就差沒指着陳雅南的鼻子罵了,心裏直冒火,加上想起雅南臉上的傷,更是對許夫人沒有好臉色。旁邊的許西庭看到,扯了扯許夫人:「你少說兩句吧!」
許夫人性格本就潑辣,一直就信奉「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何況此刻她也是佔着理兒的,哪肯就此罷休,一看丈夫當着這麼多人下自己臉,哭鬧的更加厲害了。許老爺子見到歐陽鐵青的臉色,用拐杖狠狠地敲了一下地面,許夫人看着老爺子的臉色也不好再鬧了。
許老爺子開口道:「這次的事,老大,你的責任推卸不了!」許夫人聽到這還想反駁,可是許老爺子一個眼神就把她的話堵了回去,「第二天就要簽合約了,公司為這次項目準備了多久?你又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在頭一天晚上喝的酩酊大醉,導致丟了合約,你說這是誰的責任?」
許夫人再也憋不住了,不顧許西庭難看的臉色開口道:「爸,這回的事情肯定有內賊!西庭就是有三頭六臂也看不過來呀!」
老爺子頭一回被人頂嘴,氣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許老夫人在旁邊看着,連忙給老爺子拍拍背。斜着眼看了一眼大兒媳婦,語氣不善的開口:「老大媳婦,你再怎麼護着西庭我都理解,可你這話里話外的指着我家阿覃,說話就太難聽了啊!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都是我兒子,我都心疼。再說了,這陳小姐說不定還是受害者呢!」
兩個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夾槍帶棒的說了起來,說到最後老夫人還帶着哭腔:「都說這繼母難當,可我捫心自問啊,我把老大當成我親兒子待啊!老大媳婦,你說這話是要打我的臉啊!」
歐陽見這兩個人把場面鬧得實在難看,在許老爺子的示意下,兩個人去了書房私談。看着面前站着的年輕人,老爺子心中不無感慨。想當初,阿覃為了把錢借給歐陽,鬧得家裏天翻地覆,自己支持他,也不過看在最疼愛的小兒子的面上。誰知道,當初潦倒的少年,現在成長為比自己三個兒子都要出色的企業家。
許老爺子思前想後,終於艱難地開口:「歐陽,今天的事,咱們都是明白人,是老大那口子做的糊塗事,你和陳小姐不要往心裏去,我一定給陳小姐一個交代…」老爺子還是捨不得長子,畢竟是自己和髮妻的第一個孩子,「以後,我的事業總是要留給老大的,老二和老三不爭氣啊。阿覃和你多年朋友,我走以後,希望你能多看顧他!」
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老爺子一大把年紀,卻不得不在一個晚輩面前低聲下氣,為了自己不成器的兒子,一張老臉都豁出去了。
歐陽看着面前的老人,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如果自己的父親還在世,也是對自己這樣放不下心吧。歐陽走上前,握着許老爺子的手,說:「許伯父您放心,阿覃和我是過命的交情,有我就有他!今天的事,我相信您可以處理好,畢竟是您的家事。但是如果還有下次,希望您不要怪我。」
許老爺子知道歐陽能做到這樣,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也不好再說什麼,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