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安全委員會。
葉米利安看着眼前放在桌子上的藥劑,面不改色道,「這是什麼東西?」
「真實之泉。」
喬凡尼坐在他的對面說道,「喝下它,所有事情就都能解決了。」
他靠在椅子上笑道,「殿下,這不符合規則吧?」
「什麼規則?」
「職業者和我之間的那條紅線。」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真實之泉不會對你產生任何損傷,不會違反規定。」
葉米利安盯着喬凡尼,猶豫一會把藥劑拿在手裏。
目光掃過兩名負責監督,並且記錄口供的官員,遲遲沒有喝下去。
「你心虛了?」
「沒...沒有。」
他的笑容很勉強,看了一眼窗戶外,幾十雙眼睛都看着他。
如此坦蕩,一時間讓他無法找到任何理由拒絕。
因為不管用什麼理由,都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心中安慰自己,真實之泉不過只是一個傳說,揭開瓶蓋,他想假裝手抖把瓶子扔在地上。
喬凡尼笑了。
他起身走過去說道,「既然你這麼不願意,那麼我就幫你喝下去。」
「不不!不用!我自己來。」
事到如今,再也沒有可以隱瞞的餘地,不如賭一把瓶子裏泉水的真實性。
眾目睽睽下,仰頭一口喝下去。
審訊室外面。
阿西婭站在沙文身邊。
「他喝了。」
「就算他不喝,灌也得給他灌下去,等結果吧。」
十幾名留守在這裏的保守黨人紛紛起身走到落地玻璃窗戶前,目不轉睛的盯着葉米利安。
大概過去半分鐘。
葉米利安看着喬凡尼,然後看着窗戶外的眾人,沒有覺得任何不適,反而神清氣爽。
「這種感覺...」
喬凡尼示意委員會的人可以開始審問。
隨後偶在另一張桌子旁邊的人就說道,「葉米利安閣下,你是否在為濟世會工作?」
「是的。」
審問人習慣性的低頭準備記錄,但筆尖剛剛落到紙上,就愣住了。
「你剛才說什麼?!我...我沒聽清。」
他不可思議的看着這位保守黨黨魁,甚至因為震驚眼睛瞪的老大。
「我說,我就是在為濟世會工作。」
青年驀然起身,雙手扶着桌子,難以置信的大聲說道,「這不可能!葉米利安大人!你要為剛才的回答負責!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回答我的問題!」
為了保證公平性,負責審問葉米利安的人,一個來自保守黨,另一個則是工黨人士。
「我說,是的,很奇怪嗎?」
反倒葉米利安一臉平靜,面無表情回答了這個問題。
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緊張或者惶恐。
青年重重的坐在椅子上。
沉默良久才開始詢問另一個問題。
他會懷疑工黨或者法師們在其中做手腳,卻唯獨不會懷疑王室。
因為雙方之間沒有任何的利益糾紛,甚至保守黨比工黨更加注重傳統和王室的尊嚴。
即便是偏袒,王室也應該偏袒他們才對。
詢問了好幾個問題,得到的答案觸目驚心後。
青年擦掉額頭的細汗,看着喬凡尼。
「殿下...您確定,真實之泉沒有被法師們動過手腳嗎?」
「事後你們可以尋求任何人佐證,如果葉米利安的體內殘存法術力量,所有證供全部無效。」
因為審訊室相對隔音,外面的人聽不見裏面在說什麼。
但從青年的面色來看,似乎事情有了進展。
在場的保守黨人們一個個面色蒼白。
工黨人士則恨不得當場舉杯慶祝。
就算暫時沒有得到結果,但看到裏面那傢伙難看的臉色,恐怕真實之泉發揮作用了!
審訊很快結束。
負責記錄的青年面無人色的推開門,讓早就在門外待命的兩名法師進去。
一番檢測後。
幾人全部從審訊室出來。
青年拿着證供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大還是大聲宣佈道,「原保守黨黨魁葉米利安,已經承認所有事實。
他...
就在為濟世會工作。」
偌大的辦公室里頓時爆發出一片歡呼。
但有人歡喜有人憂。
保守黨的臉色全都難看到極點。
喬凡尼作為王室成員,按照憲法他不能有任何政治偏向。
示意大家安靜,說道,「希望這件事各位可以暫時保密,保守黨的人也不用太悲觀。
畢竟,葉米利安的事情除了你們外,王室也有責任。
大家都去工作吧。」
此時葉米利安一臉平靜的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着窗外,目光無悲無喜。
...
當天傍晚,根據葉米利安的供詞。
衛戍軍團在真知學院法師的配合下,開始在城中瘋狂抓人。
一直到深夜,抓捕人數超過百人。
其中不乏有激發詛咒後,當場暴斃的眼線。
如此一來,更是坐實葉米利安供詞的真實性。
連夜。
所有被種下詛咒的人全部被『死亡低語』的人帶走,剩下的則被帶到安全委員會連夜審問。
葉米利安這個隱藏在特尼斯,所有眼線的最上線已經招供的情況下。
審訊行動非常順利。
除了極個別負隅頑抗者,就連先前天天喊冤的內閣官員也都紛紛承認。
稍加整理。
第二天正午,貝內代托召開新聞發佈會。
向所有記者宣告了事情的調差結果,就連這群翹首以盼的記者當時都被這則新聞嚇到了。
也是在這個時間點。
濟世會。
這個隱藏在世人中的神秘組織第一次走進了大眾的視野。
各家報社連夜刊印。
隔天早上,發生在特尼斯,被稱為『五一二通敵叛國案』的事件傳遍了整個阿拉亞世界!
人們為這件事而感到震驚的同時。
也都對第一次出現在他們視野中的名字『濟世會』產生了興趣。
...
事情告以段落。
剩下的就是收尾工作。
除了審判認罪之人以外,還需要繼續排查和他們有過利益往來的人員。
事發三天後。
洛倫佐陛下更是親自出現在內閣會議上。
先是對葉米利安的事情表示惋惜,隨後也表達了對保守黨這麼多年一直為瑟銀王國做出貢獻的肯定。
雖然保守黨的黨魁和一眾高層犯了重罪。
但還不至於取締這個黨派在內閣政府的合法性。
一下開出幾萬名官員,整個王國都得癱瘓。
洛倫佐這番表態也是想在這種亂局中穩住人心。
至於事態完全平息後該怎麼辦,還需要到時候再看。
不過許多人都認為,恐怕十年之內,保守黨都別想再議會中翻身,下一屆選舉更是沒有任何機會。
相反,貝內代托頂着如此巨大的壓力協助真知學院調查此事,在其他人眼中倒成了魄力和遠見的表現。
雖然和真實情況差不多,但和不知情者認為的智珠在握不同,當初這位首相大人可是足足着急上火了一個月。
...
...
半個月後。
許久都沒有上過課的沙文此時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裝模作樣的聽着講台上的導師喋喋不休。
並不是沙文膨脹。
而是他講的這些東西沙文很早之前就已經掌握了。
一周前,默文有意讓沙文暫時補上死靈學院導師的空缺。
再三推辭下,他還是被帶上了一個臨時導師的帽子。
死靈法師本來就數量稀少,稍有實力的都在戰鬥組,短時間抽不出人手填補空缺,就只能趕鴨子上架。
甚至默文還給他安排了一名助手負責教授解剖學。
沙文只需要負責好實踐課和法術原理就行。
原本最好的人選應該是布蘭東,可惜這傢伙忙着處理戰鬥組涉案巫師的事情,沒有時間回到學院。
況且默文也和沙文明說了。
未來等他退休後,院長的位置就是布蘭東的。
現在的事情都是有意在培養他,而不是沙文。
知學生者莫過於老師。
默文知道他的心思壓根就不在學院上,別說回學院了,就連他這個名義上的老師,幾個月都見不着一次人。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從商會的事情上默文就能看出,自己的第二個學生對權力沒有任何興趣。
這種決定反而給了兩人方便。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好在等布蘭東這段時間忙完就會返回接手沙文的工作。
現在他坐在課堂上旁聽就是想在上任前總結一些授課的經驗,到時候可別鬧出笑話。
掌握知識和傳授知識可是兩碼事。
總不能在課堂上說一些。
『這樣做就可以了。』
『大家看,就是這麼簡單。』
雖然完全可以混日子等布蘭東接班,但奈何沙文就是一個這般認真的人。
講台上授課的導師是卡琳,正在一本正經的給新生教魔藥種植一些入門級的常識。
只是下面的學生時不時就會偷看沙文一眼。
在拉蒙的幫助下,他現在可是學院裏的大名人。
法師歷史上最年輕的三階法師,最年輕的附魔大師,最年輕的富豪。
再加上聯手布蘭東摧毀濟世會在特尼斯和學院內部的佈置。
俊美的面容,簡直就是男生偶像,女生心中的完美男友。
不然又怎麼會說,外貌是會騙人的呢?
恐怕除了達夫以外,沒人知道,這位看上去幾乎堪稱完美的學長兼死靈學派臨時導師的青年。
其實是一個心狠手辣,極難相處的傢伙。
沙文一直覺得阿西婭是一個很難相處的女孩,卻不自知在別人的眼中,他們兩個半斤八兩。
甚至最了解他們的喬凡尼都暗自認為,阿西婭和沙文這兩個人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他們那種時常帶着嘲弄的說話語氣,還真不是一般人接受得了的。
女的喜歡陰陽怪氣,男的喜歡裝傻充愣,皮笑肉不笑。
總之如果不是熟悉他們,真的會忍不住一拳打在他們的臉上。
...
課程很快結束。
剛一下課沙文就消失在座位上,不見蹤影。
他可不想又被一群少男少女圍起來。
被一群人用追星般的目光看着自己,沙文很不習慣。
回到辦公室。
待會就該他去給新生們教授施法基礎顆了。
有些緊張的坐在椅子上,翻看一下準備好的東西。
面對一大群如狼似虎的敵人時,沙文都沒覺得有現在緊張。
此時辦公室里就只有海頓導師一個人在。
他看着沙文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道,「上個月你和多威爾當面對峙時鎮定的表現我現在都還記得。
怎麼給一群小傢伙上課,你會緊張成這個樣子。
哈哈,放輕鬆,他們又不會吃了你。」
沙文把教案合上,笑道,「呃...是有點緊張,所以我才會一口拒絕默文院長的要求。」
聳聳肩接着說道,「如你所見,我還是被丟進了這裏。」
「你這小子可真是有趣,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第一次給學生上課的樣子一點都不比你強呢。」
「海頓導師,您太謙虛了。」
他抱起一疊論文,起身走過來拍了一下沙文的肩膀笑道,「加油吧,小伙子。」
事實證明,沙文真就不是當老師的這塊料。
雖然他是一個非常善於學習的人,並且掌握了大量的知識。
但只是給新生們教授一堂最基礎的元素感知和施法基礎,就鬧出了不少笑話,惹的學生們哈哈大笑。
即便和丟人扯不上聯繫,但沙文還是覺得渾身不舒服。
對!
就和夏洛特外出冒險時的表情一樣。
這裏壓根就不是他該待的地方。
好在學生們都是一群可愛的小傢伙,倒也沒什麼大問題。
...
入夜。
沙文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查看二年級學生交過來的論文,關於死靈術應用的拓展。
某位不請自來的黑貓,靜悄悄的從門縫溜進辦公室,跳上沙文的桌子爬了下來。
「呵呵,不為金幣卻又如此專注的沙文,真是少見呢。」
沙文看都沒看她一眼。
「所以,您老人家大駕光臨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想過來看看,死靈系的新導師,工作的怎麼樣了。」
沙文沒有回答。
枱燈淡黃色的光芒照在桌案上,房間裏一片寂靜。
只有一人一貓。
似乎非常享受這種靜謐時刻,黑貓搖着尾巴,閉眼枕在前爪上。
過了許久才說道,「看你這段時間這麼忙碌,需要我帶你出去找點樂子放鬆一下嗎?
嘻嘻,最近我可是發現了不少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