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盡頭 第八十一章 所謂邊界

    墜龍星系，邊緣行星。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凌厲寒風卷帶着鋒利如刀的冰屑在天地間狂舞，一望無際的冰雪平原上，積雪掩蓋了一切，但若仔細觀察，不難發現幾處地勢較低的巨大坑窪與密密麻麻的巨大裂縫。

    在漫天風雪中，一個高達千米的銀色圓球佇立，其表面由無數銀色細線交織。

    而在圓球的一變，有着一個自上而下的巨大縫隙，圓球的主人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圓球內部，積雪覆蓋的地面上，一個衣衫破碎的青年緊閉雙眼，靜靜躺着，並無呼吸。

    近萬年的時光並未在青年身上留下什麼痕跡，如若不是青年的胸膛忽然起伏了一下，看到的人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具永恆長眠的屍體。

    物質邊界，精神宇宙，坐標，銀河系。

    行走在一片荒蕪的大地上，鄭冬看到盡頭的一座古老城池。

    遠處人馬交織，喊殺震天。

    鄭冬快步走向一處高地。

    「殺！」一名身穿獸皮衣的粗獷大漢手持青銅長戈，狠狠刺入一名身穿黑色甲冑的士兵小腹。

    甲冑未能抵擋這一痛擊，士兵一聲慘叫，捂着肚子跌倒在地。

    大漢眼神兇狠，長戈迴轉，擊中士兵頭部。

    一聲沉悶的骨骼錯位聲，士兵歪倒在地，鮮血從肚腹流出。

    第一波衝擊已經到了尾聲，特別是當這名黑色甲冑士兵死後，抵抗獸皮衣戰士的一方人馬漸漸放棄了抵抗。

    「我們投降！我們是被逼來的！」放棄抵抗的人大多衣不蔽體，私密部位纏着麻衣，手中武器雜七雜八，還有不少僅僅拿着木棍，這是臨時征來的奴隸。

    「武王？」獸皮衣粗獷大漢回頭，對着遠方大喊。

    在獸皮衣戰士中，穿着頗為不凡的一群士兵中間，一名面龐堅毅的男子對着大漢點了點頭。

    「與我們一起討伐紂王！」大漢對着面前的奴隸們喊道。

    「好！」奴隸們紛紛轉身，撿起身旁死去的紂王士兵的武器，向反方向衝殺而去。

    「殺！」

    紂王的一方，那些臨時拉來的壯丁與奴隸組成的軍隊頓時大亂，不少人向身旁督戰的紂王士兵，這些平時他們眼中的貴族下殺手，一時間，殘肢與頭顱個個滾落。

    武王的軍隊氣勢大盛，發動了總衝鋒，近一萬人組成的大軍以車馬為首，向敵軍衝去。

    仍舊忠於紂王的幾千士兵以朝歌為中心，與武王的軍隊展開了最後的殊死搏殺，但結局已經很明了。

    高地上，鄭冬默默看着，身旁不時有獸皮衣戰士走過，卻沒有一人注意到鄭冬。

    戰鬥持續到黃昏，朝歌城內燃起了熊熊大火。

    鄭冬走下高地，向朝歌城走去。

    當他走到朝歌城外時，武王正在士兵的擁護下，在朝歌百姓的歡呼聲中入城。

    「紂王何在？」武王問道。

    「我見他登上白鹿台，**了。」有歸降的貴族恭聲回應。

    「好。」武王大笑，進入城中。

    鄭冬也跟着走入，人們依舊沒有看到他，甚至有人直接從他身體裏穿過。

    他是虛幻的。

    鄭冬茫然地看了自己一眼。

    武王在殺死紂王后，又命令手下諸多大將追擊商朝餘孽，肅清華夏東部，同時，對各地勢力的安撫措施也相繼到位。

    西周建立，開創八百年之統。

    三年後，武王逝去。

    三年裏，鄭冬始終在武王身邊，看着他頒佈的諸多舉措，看着他賞罰分明，但很多時候，他會看到一些人忽然變模糊，一些話語忽然不清晰。

    在武王閉上眼的那一刻，鄭冬眼前的世界陷入黑暗。

    當光明再度來臨時，鄭冬正站在秦始皇身旁，後者正遙望着海中的島嶼，寬大黑龍袍隨風揚起。

    「徐福，已經四年，」秦始皇身後，徐福低頭拱手，面色嚴肅，聽着皇帝之語，「你還未尋得半點長生之術。」

    「陛下，臣聽聞海中有三神山，但屢次出尋，均遭鯊魚圍堵，無法到達，望陛下賜善用大弩之人同行，凡遇惡魚，射殺之。」徐福恭敬道。

    「鯊魚？」秦始皇微微點頭，「朕幾日夢中皆出現海神，且與之交戰。博士解夢之答與你所說頗為相似，朕就賜你弓弩，早日出海尋山。」

    「遵旨。」

    鄭冬看着這位千古一帝，沉默不語。

    五年後，始皇逝去，鄭冬的世界再次黑暗。

    ……

    「鄭冬？」

    「鄭冬？」

    鄭冬睜開雙眼，胸膛劇烈起伏着，一股喘不上氣的感覺令鄭冬心頭一驚，清醒了許多。

    他想直起身，身軀卻沒有半點反應，但他此時也不在意，躺在地上，眼神空洞，萬千思緒在其中交織。

    「你居然挺過來了。」斬浪的調笑聲響起，「你都看到了什麼？」

    鄭冬沒有回覆，看着銀色的天幕，視線緩緩聚焦。

    「那不是天……」鄭冬喃喃。

    「哈哈，不急，你慢慢想。」斬浪大笑道。

    許久，當銀色天幕上巨大縫隙外變為黑夜，鄭冬眼中的複雜與渾濁終於消散殆盡。

    「我經歷了什麼……」鄭冬心有餘悸，他回想起那一個個偉人，自己幾乎要沉浸在他們的世界裏，但一直有個聲音告訴自己，那不是真實的存在，他守住了本心。

    「說來聽聽？」斬浪說。

    「我見到了很多人類文明的先人，伴隨他們一生中最耀眼的時刻……一個接一個。」鄭冬咽了口吐沫，「太真實了。」

    「呵呵，沒有一些模糊的嗎？」

    「模糊的？」鄭冬眉頭一皺，旋即點頭，「有，有些片段很模糊。」

    「那些模糊的片段，你在人類歷史上聽說過嗎？」

    「沒有。」

    「你見到過巴納德文明奴役地球之後的先人嗎？」

    「……沒有。」

    「那就對了，」斬浪發出一聲感嘆，「你進入邊界的第三層了。」

    「第三層？能告訴我邊界的具體定義嗎？我一直在聽，卻從未聞其詳。」鄭冬正色道。

    「當然可以，我的主人。」斬浪答應下來。

    「哦？主人？」鄭冬眼睛一亮。

    「是，主人，你已經獲得了我的認可，太初之神的骰子偏向你。斬浪系統為您效忠。」斬浪聲音柔和。

    「你這臉，變得真快。」鄭冬心底喜悅，表面不露聲色，汗顏道。

    「我就這性子。」

    「人工智能還有性子？」

    「我可是神級智能！」

    「得得得，那偉大的神級智能，能不能告訴我關於邊界的事情？」

    「可以。」斬浪嚴肅起來。

    「邊界，又稱物質邊界，是神級文明或個體在對宇宙物質規律的探尋達到百分之百後發現的事物，當然，其實在探索物質規律的過程中，物質邊界就有所體現，比如心電感應、雙胞胎感應等等，它直接作用在精神層面。」

    「起初，物質邊界並未對現實世界造成過大影響，直到一位偉大神靈的出現，來自於冷星雲文明的太初之神，發現了精神宇宙。」

    「精神宇宙，是所有智慧生命個體都擁有的，每個個體的精神宇宙自成世界，甚至自成宇宙。有些獲得邊界認可的生命，可以進入他人的精神宇宙，潛移默化地影響他人精神，可怕的是，被影響的智慧生命會感到這是所謂的直覺。」

    「這導致了邊界戰爭的出現。眾所周知，各星系間的距離遙遠，常規航行耗費時間漫長，而且，進行星系級戰爭的代價過於高昂。於是，戰爭手段發生了改變，即邊界戰爭。各生命體互相進入對方精神宇宙，暗中影響對方精神，不知不覺地贏下戰爭。這也是你身為『種子』的使命。」

    「但漫長的歲月過去，對物質邊界的研究始終無法形成體系，各種手段與詭異現象層出不窮，但有個共同的標準，即，邊界九重。我這裏只有前六重的資料。」

    「第一重，淺聞。即初步進入邊界，偶爾可以看到精神宇宙視界。」

    「第二重，通感。進入邊界的次數增多，偶爾進入他人精神宇宙，並一定程度上可以施加影響，進行精神交流。你對寒冰龍即是如此，但影響是雙向的，你真的把寒冰龍當成了朋友。」

    「第三重，深入。這一重，已經可以隨意進入精神宇宙，只要與你產生了精神聯繫，就有很大機會進入他人精神宇宙。」

    「前三重，是邊界的感應層。後邊三重，為創世層，我這裏沒有詳細資料，只有名稱。」

    「分別為，行星、恆星、星系。百分之九十九的種子都無法突破第三重。」

    鄭冬聽得有些入迷，他感到世界忽然發生了變化，煥然一新。

    「千萬不要向他人提起你的種子身份，明白嗎？」斬浪囑咐道。

    「當然。」鄭冬興奮地點着頭。

    「那好，我們得走了。」

    「對了，寒冰龍呢？」鄭冬眉頭一挑。

    「一千二百多年前甦醒了，恢復了前世記憶，本來想一巴掌拍死你，但最後猶豫了，直接走了。」

    「前世記憶？！」

    「對，寒冰龍除了雙性繁殖外，還有重生法，那頭寒冰龍就是重生的，前代記憶被隱藏，直到突破到星系級煉體時解開。你運氣也不錯，寒冰龍一向冰冷嗜殺，到達星系級煉體後喜好吞噬恆星內核，這頭寒冰龍居然沒有吞噬這顆星球，想必是怕傷了你……」

    「等等，斬浪，他想拍死我的時候，你就沒有救我的意思？」

    「沒有。」

    「……」

    「主人，這不能怪我啊，當時你還沒獲得我的認可呢。」

    「以後再算賬，我們走吧。」鄭冬站起來，身子有些發麻，但已經恢復了神經網絡。

    他抬頭看了眼那道巨大的裂縫，猛地跺地，一衝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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