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康二十五年註定了是不平凡的,工府與農府的好消息,不只是帶給了天子喜悅,當各地都開始推廣這種罕見的延康稻,乃至在河邊出現的延康新型翻車,以及廟堂與各地傳授製作方法的延康犁,讓延康二十五年變成了一個充斥着喜悅的年。
天子心裏原先因好友逝世而留下的悲傷似乎也淡了很多,各地紛紛傳來捷報,大漢的農桑方面再一次迎來了爆發性的發展,按着劉巴,諸葛亮等人的推算,明年的產糧,大抵是能超越今年數倍的,具體多少,尚且還沒有一個定論,其中最為重要的還是延康稻。
大漢有很多的地區,實在是不適合耕作,比如新拿下的塞外地區,按着原先的計劃,這裏大抵是要側重與畜牧,而農耕卻不能得到太大的發展,而如今,能夠在艱苦環境下生長的延康稻,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最為開心的,便是夏郡太守袁耀了。
他甚至親自上書謝鄧艾之功,上夏郡百姓所贈之禮。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太子的婚期也是漸漸逼近,太子本人,還是有些困惑,他本人並不沉迷女色,甚至可以說,他對於騎馬的興趣,都要遠大於騎太子妃,對於皇后的安排,他心裏是一萬個抗拒,奈何,他終究是無法反駁天子,也就只能憋屈的接受了。
此刻,他整日都在兵學廝混,騎射之術越發的高超,就是兵學裏的幾個祭酒,都已敵不過他,當宮中黃門前來尋他的時候,虎兒正在校場的最中心,學子門紛紛圍繞在周圍,黃門好不容易擠出了一條通道,擠到了最前方,抬頭看去,便是看到太子正騎着那血紅色的寶馬,手持長木杆,耀武揚威的看着周圍。
而在他的對面,則是足足有八個騎士,手持長杆,全副武裝,聚精會神的盯着遠處的太子殿下,隨着祭酒一聲令下,太子頓時朝着對面衝鋒而區,那八人也是一股衝來,黃門嚇得幾乎要暈厥了過去,就在雙方接手的那一刻,虎兒猛地大喝了一聲,手中長杆那麼一掃,頓時就將一個騎士打下馬去!!
猛地將身子傾斜下來,整個人掛在馬側,躲過幾個刺擊,伸出手便又將一騎士拽下馬去,飛身上馬,手中長木一下又刺中一個騎士,那騎士飛了出去,撞上一人,兩人皆摔落下馬,虎兒再次大喝,手中長木出擊,當雙反各自返回的時候,對面的騎士們,已經沒有一個還在馬背上,全部都是躺在地面上,痛苦的呻吟着。
虎兒大喜,舉起手中的長杆,學子們紛紛驚呼,在一旁,一個佝僂的老者也是認真的看着他們的戰鬥,太子結束了戰鬥,下了馬,走到了那人的身邊,笑着問道:「太史老將軍,如何啊?我就說了罷,八個人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太史慈沉默了片刻,方才感慨着說道:「的確如此,太子之驍勇,有呂將軍之風采,不可力敵啊!」,方才的那八人,都是兵學裏騎術最為精湛的幾個,一擁而上,卻都不是太子的一合之敵,太史慈越看越是心驚,只怕自己年輕的時候,都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擊倒這些人。
黃門此時方才湊到了太子的身邊,附身大拜,笑着說道:「太子殿下,皇后有令,要您迅速回到宮裏...」,虎兒有些不悅的瞥了他一眼,方才問道:「有什麼事?」,黃門笑着說道:「皇后未曾告知...」,虎兒長嘆了一聲,不捨得放下了長矛,與太史慈告別之後,方才急匆匆得離去。
目送太子消失在遠方,太史慈搖了搖頭,「可惜啊....」
.....
「阿母!怎麼就這麼急啊?不是說好了是在下個月麼?怎麼就要今天去?」,太子面色赤紅,格外的煩躁,皇后坐在一旁,微笑着說道:「又不是讓你今日成親,你今日過去,是要去拜見你的岳丈...以後啊,他們也就是你的長輩了,不許對他們無禮,明白了麼?」
「唉...麻煩,憑白就要給我多幾個長輩..怎麼就這麼多事啊!」,虎兒皺着眉頭,無奈的說着,「你這孩子,說的什麼混賬話,這話莫要在你阿父面前說,不然,他又要生氣了,你就聽我的話,乖乖的去拜見他們,元姬那孩子,與你也是般配,何況,你們不是從小便在一起長大的麼?」
「孩兒的確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可是,孩兒從不曾把她看作...哎..算了,算了,我去,我去不就行了?!」,虎兒說着,皇后這才笑了起來,又是令宮女幫着太子打扮了許久,這才派了人,領着太子出了皇宮,穿着一身太子冕服,虎兒只覺得甚是不適,卻也無可奈何,猶如木偶一般,被眾人拉着前往了王府。
王府早已做好了準備,前來迎接。
王肅亦是穿着嶄新的儒袍,有些無奈的站在門口,看了看遠處,太子還是未曾趕來,他就搞不懂了,為何就是有這麼多的事情呢,嫁女兒嘛,嫁了不就好了,何必又要去見那太子呢,在家裏看自己的儒學經典不好麼?阿父與那潑婦非要讓自己出來迎接女婿,唉,真是憑白多了一個晚輩!
正在抱怨着呢,便看到了那諾大的太子儀仗,朝着自己這邊浩浩蕩蕩的前來,王肅領着人走了上去,在名義上,王肅乃是虎兒的長輩,可如今沒有完婚,故而王肅還是要以臣禮來拜見,太子隨後再以弟子禮回拜,其中過程繁瑣,實在令人煩心。
虎兒與王肅,就是如此渾渾噩噩的完成了一系列繁瑣的儀式,又拜見了王朗等長輩,兩人方才進了書房,這也是有講究的,這是為父者要將女兒託付與太子,自然就是要以長輩的身份指點一番,虎兒與王肅面無表情的坐在書房內,一時間,氣氛竟有些沉默。
「唉....」,兩人同時嘆息了一聲,又猛地抬起了頭。
王朗帶着人,在客房內等候着,他心裏還是有些焦急,他的獨子王肅,性格怪異,從小便痴迷於儒家經典,當時王郎也沒有覺得這是個壞事,可是漸漸的,事情就有些不對了,他總是逃出去,去太學裏廝混,一天一天的待在太學裏,什麼事都不願意做,就是愛讀書!
王朗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可無論如何,也都沒能改變這孩子對儒家經典的痴迷,在他二十歲出頭的時候,他對於儒學經典的理解,便超過了他的父親,到如今,王朗都不願意與他談論經典,生怕在兒子面前折了面子,而此刻,這呆子與太子在書房裏,該不會搞砸了這婚事罷?
王朗顯得有些擔憂,他雖不在乎什麼名望財富,可對於自己的這個兒子,他還是非常在意的,如今他還活着,倒是不會出什麼問題,可若是自己不在了,王肅這個傻兒子該如何活啊,他心裏只有詩書,卻沒有半點的謀略,就這個性子去混廟堂,唉...王朗想一想便是頭痛。
故而,對於這個婚事,他也很是在乎,若是孫女能成為太子妃,那自己也就能安心的離去,不必再擔心王肅的問題了,起碼,未來身為國丈,天子還是能保得住他的,可如今啊,這廝不會真的把這婚事給搞砸罷?想起王肅今日那敷衍抗拒的模樣,王朗就忍不住的揪着自己的鬍鬚。
「哈哈哈~~~」,隨着一陣大笑,王朗急忙看了過去,只見太子笑着與王肅走了出來,兩人有說有笑,極為的開心,甚至都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王朗擦了擦雙眼,王肅已經是走到了他的面前,朝着王朗附身一拜,太子亦是如此,太子這才說道:「那我就告辭了,岳丈,婚日再見!」
「好,賢婿!就這麼說定了!」,王肅亦然是喜氣洋洋的說道,很快,太子便急匆匆的離開了此處,王朗急忙詢問道:「你們這是聊了什麼,聊的如此開心??」,王肅感慨道:「這位太子啊,也是個妙人啊,能夠一心追逐自己之所愛,我與他,乃是相見恨晚啊!」
聽着兒子的感慨,王朗瞪大了雙眼,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如此急忙的定這個婚事了。
虎兒也未曾再回皇宮,直接便趕往了兵學,皇后是從陪行的黃門那裏得知了太子與岳丈相談甚歡的事情,當皇后極為欣喜的將此事告知了天子的時候,劉熙卻是壓根不信,這世上還有人能跟那個混蛋聊的情投意合??這王肅該不會也是有些不大正常罷??
無論雙方心裏有了什麼樣的想法,也沒有辦法再做出改變了,延康二十五年的年末,婚日還是到來了,整個天下都沉浸在了這歡樂之中,除卻虎兒與王肅之外,所有人都是喜氣洋洋的,婚禮排場很大,三令諸僕射,全部趕到,天子坐在上位,與王朗聊的甚是開心。
只是,天子也會時不時的偷偷打量遠處的王肅,而王朗,也是時不時的便看一看遠處的太子殿下。
唉...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