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吞?
流夜心中忽的一悸,抬首望向迷霧裏的深處。
佚舒羽見她神情有異,低頭溫聲問:「怎麼了?」
&吞……是什麼……」
&吞?」佚舒羽攜着她落到對面實地,頓了頓道:「雲吞是傳說中的上古凶獸,吞吐雲霧,變化萬象。」
流夜不由鄙視地瞥了一眼圓球:辣雞!
圓球:「……」
李元洲也落到地上,皺眉:「這霧,好像一下濃了許多?」
原本灰霧雖然瀰漫,但仍淺薄,叫人看得透。但此時,卻好似一下包裹過來,讓人四下都看不分明。
——除了流夜。
她只覺感知更加明了,分毫畢現;靈力更加活躍,充沛至極。
佚舒羽指着前面:「那便是溺水?」
只見霧氣下,隱約可見一彎碧藍的水線,但不見透徹,猶如凝實。
流夜扯了扯他的袖子:「跟我來,繞過去。」
溺水沾靈力而蝕,對修煉者而言極是兇險。哪怕眼前這溺水微小,也叫李元洲心生十二萬分警惕。但這一回,他發覺帶路的傭兵終於靠譜了一回,指路無誤,一路走過溺水區域。
只是此時,眼前霧氣更加濃郁,仿佛將人裹住,近乎不見左右。
&鈴、叮鈴……」
細微的鈴聲響起,李元洲忙將系佑鈴取出來,見果然是其振動作響,不由大喜:「那畜生就在眼前了!」
佚舒羽聞言,不知如何施展靈術揚風,暫且將這一塊霧氣吹散,便見前面是一片千瘡百孔的石窟。
&李元洲舉着系佑鈴,向左,鈴鈴作響;向右,仍是叮叮作響。他轉頭望向流夜:「蘇……蘇家小子,這裏怎麼走?」
流夜皺了皺眉:「這一塊被叫做萬徑迷窟,裏頭四通八達,我也不曾深入過。」
李元洲顯然對她這個回答不甚滿意,正擰着眉要開口,佚舒羽道:「既然系佑鈴已有感應,便先在此設陣網,你我再分頭進去尋捕。」
這法子很妥當,李元洲便沒再多說,與佚舒羽一道設置陣眼勾畫法線佈置起陣法。流夜於陣法七竅通了六竅,只能在旁邊看着。
霧又漸漸聚攏上來。
這個陣法似乎很複雜,佚舒羽與李元洲二人半天沒有畫完。流夜便戳圓球:「陣法教程來一套。」
圓球萌萌噠:「陣法教程是什麼?」它將罪惡之書展開在面前,「是說這個陣法嗎?」
流夜看去,只見是「明光恢網鎮」,正是極詳盡地講述面前陣法。她瞧了兩眼,搖頭:「不是這個,是陣法教程,教授如何佈置陣法……」
&是這上面已經說的很詳細了——」圓球指點江山,「照着這個,就算傻子也能畫出來啦!」
&給我閉嘴。」流夜不想跟智障說話,「在沒有我的命令之前,不許說話。」
圓球:「……」
主人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索性無事,流夜把罪惡之書中記載「明光恢網鎮」與眼前一一對應,越看便越生奇怪。及至最後,終於忍不住出聲:「這裏,為何不走反方向?」
正被「明光恢網鎮」複雜陣線攪得頭大如斗的李元洲聽到聲音勃然大怒:「你懂什麼!給我閉嘴,好生呆着不要聒噪!」
「……」流夜不由瞥了眼圓球:唔,還好,我還能罵圓球……
靜音模式的圓球:「……」
但李元洲這一通罵後,沒多久,和着他一聲惡狠狠的驚呼:「該死!」陣線忽然閃爍起來。
陣線明暗震顫,如不穩而將熄的花火。
李元洲將目光投向流夜,滿是怒火。但未等他說話,佚舒羽先已開口:「現在的情況,還是先找一找是何處出了謬誤。」說着,便俯下身神情凝結地檢查陣法。
流夜不願見他這般神情,便指着一處道:「將那根線擦掉就好了。」
&子,你懂什麼!」李元洲破口便要罵,閃爍的陣線卻忽然平穩了下來——原來佚舒羽當真如她所指將那根線揮袖拂散掉。
李元洲愣了一愣,神情卻陡然陰沉,轉身面向她,攜黑雲壓城般的磅礴氣勢直蓋而來:「小子!說——你怎知我光明神殿的明光恢網鎮!」
明光恢網鎮乃是光明神殿的獨有陣法,一般人不可能知曉。尤其是,以這人的年紀與修為。
&司鐸,你過來看。」這時佚舒羽又是開口,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溫和。他手中展着一張圖,李元洲過去一看,大愕:「這……這……這位置應當是有線的?」
比照陣圖,這處,赫然是有陣線的。
李元洲不能置信地看了又看,最後瞟向流夜:>
流夜坦然回答:「我就是覺得那兒不當有線。」神色天真而茫然,李元洲一下便信了,只當她是個叫人瞠目結舌的陣道天才。
只是這陣道天才已被自己得罪了……李元洲臉色又變換數度,到底沒再說什麼。
佚舒羽倒是不吝讚揚:「流夜,看來你於陣法極有天賦。」
——當有一天,虛假堆砌成了「真正」,會不會連你自己,也不再記得真實?
本是欣然受贊的流夜,忽然想起石星海的話語,不由微微一怔。
待二人佈置完大陣,已近黃昏。
佚舒羽再度以靈術確認:「那東西仍在裏頭。」又看向流夜:「你是一同進去……」
&同進去!」這顯然是沒有其他選項的單選題。
佚舒羽表情稍有一點無奈,但仍是朝她伸出手:「跟着我。」
流夜歡歡喜喜地握住。三人一道走進洞窟,便發現,洞裏竟然無甚霧氣,只是缺少光線,不甚明晰。
李元洲甚是欣喜,抖擻氣勢:「這該死的霧氣!」
流夜回頭瞄了一眼洞口,覺得有些不對。但這地方她也不熟,故未出言。
佚舒羽大略掃了一眼,道:「李司鐸,這洞窟頗多,你我分頭搜尋?」
李元洲應下,自挑一個洞口進去,眨眼不見。佚舒羽又含笑問她:「走哪邊?」
&流夜左右看罷,左右為難。
佚舒羽便笑:「無妨,隨意找一個方向都可。」
流夜好一番猶豫,終是挑了個看起來比較明亮的洞窟:「那……那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