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缺什麼?」
趙桓敏銳的感覺到了機會,白銀!
大宋很有錢,但是也很缺錢,坊間缺錢回易流轉。美國小說網 https://www.gogogous.com/
大宋嚴禁私鑄錢幣,一經發現就是滅人滿門,但是依然擋不住私鑄成風。
自從宣和三年,趙佶在江南玩了一把焦土戰略之後,江南私鑄已經蔚然成風,但是依舊缺錢。
十分的缺錢。
不管是官府還是民間,都在瘋狂造錢,銅錢,銅鐵錢,甚至鐵錢大肆橫行於市集。
哪怕是這樣,私鑄成風的時代,大宋依然缺錢,所以才有了交子這種不符合時代的紙幣。
這一切的根源就是大宋的商貿極為發達。
承平百年,武備不振是壞的結果,那麼商貿極為繁榮昌盛,就是有利的一面,大宋缺錢太厲害了。
這也是趙佶當初推動各路用錢引時候,為何民間會配合。
他們希望通過依靠國家信用來推動紙幣的發展,繼而解決缺錢的問題。
但是趙桓卻深刻的知道,這是大宋年間,缺錢的事,靠印是不行的,還是得靠鍛造。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特點,大宋雖然缺錢缺的厲害,已經影響到了各地的回易,但是依舊不適合紙幣的大肆發行。
民眾沒有那個防偽的意識,朝堂也沒有關於通貨膨脹的任何觀感。
不對,通貨膨脹,當初是誰在自己耳邊提過一嘴來着?
趙桓陷入了沉思,御駕親征之前,有人跟自己談到了物價飛漲民不聊生,那是誰來着?
李綱稍微想了想,臉上露出了瞭然的神情,笑着說道「官家,倭國缺的東西簡直太多了,從民生到軍備都缺,不知道官家要做什麼?白銀?」
「就是白銀。大宋現在需要大額貨幣來支撐金融交易。」趙桓愣愣的回了一句,馬上反應過來,自己這話在李綱聽起來,可能有些拗口,他立刻說道「大宋缺錢已久,而白銀在我大宋稀少,可做大宗回易時候的媒介。」
李綱回到道「官家,白銀在我大宋只能存儲在國庫里,用於每年向北做歲賜。」
「不過官家此次雲中路戰事順利,韓世忠在平州,又演了一出關門打狗,金人只能乞和,到現在王稟佔着臨潢不走,他金人不也是無可奈何?所以,白銀流通也是可行。」
「大宋無法將白銀作為官家所說的大額貨幣進行回易,最關鍵的就是產量不足。我大宋不產銀啊。」
李綱理解能力很好,瞬間聽懂了這大額貨幣的含義。
趙桓點了點頭,眼中冒着金錢的光芒說道「但是他倭國產啊!他倭國一窮二白,隨便倒騰點什麼,就能賺不少錢呢。」
「賣什麼給倭國?」李綱已經皺着眉思考起來。
怎麼才能正確的將大宋存在倭國的白銀取出來呢?
李綱喃喃的說道「極盡奢華,雍容華貴的奢侈品。琉璃、絲綢、官窯、茶葉,這些倭國上層人喜歡的東西!」
趙桓想了想說道「還有各種精鍛的佛器,再弄點奢華的寺廟的圖紙,這些東西,都是好東西啊!」
都是好東西啊!一老一小在文德殿互相笑着。
不管是琉璃,絲綢,官窯的瓷器,都是價值極高的貨物,但是這些東西,真的說有用嗎?
都是上層人士才能享用的東西,他們如果喜歡,就必須要用白銀來換,就會越壓迫百姓。
上層人士最容易腐化,這些玩意兒看似沒有危害,但是經年累月,那就是積重難返了。
特別是趙桓要給倭國的那種非常宏偉寺廟的圖紙,那你說佛像要不要做成金的?你鍛造不出好看好用的佛像,是不是要用我大宋的?屋頂是不是用點琉璃瓦?
那櫻花下的琉璃瓦在夕陽下熠熠生輝,天皇和皇后踱步在櫻花樹下,看着天邊殘陽西下,照耀在恢弘的寺廟中,無數虔誠的信徒,不斷的向着寺廟而去。
喔!多麼唯美的畫面!
奇觀啊!奇觀誤國啊!
趙桓相信倭國皇室,面對來自天朝上國的奢靡文化,村長打架的倭國國主,一定會用最大的力量建設起奇觀來。
趙桓忽然想到了什麼,笑着說道「那什麼,太宰啊,你找個畫家,畫風景的那種,畫一幅《櫻花樹下的隆興寺》,畫的一定要美。」
「讓人心生嚮往而迫不得已的那種美。送給倭國的使者,這是一衣帶水,友誼的見證。」趙桓對這個一衣帶水咬的很重。
就是欺負倭人沒文化。
「再畫一副《夕陽下的皇宮》,要讓倭國有和我大宋回易的強烈需求,然後白銀結算。」
「再差人臨摹一副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讓土包子們也見識下什麼叫做天朝上國。」
李綱點頭,說道「臣還有一些想法,倭國一直在學習我中原王朝的文化,臣想着請官家准許,倭國人到我大宋學習書法、繪畫、樂理,讓他們回去去教化倭國。」
趙桓看着李綱,鄭重的說道「有些東西可以學,有些東西不能讓他們學。特別是廣備攻城作不得任何倭人靠近。」
「即將開辦的軍校,就不要讓倭人知曉好了!」
「臣知道輕重。這都是社稷神器之學,他倭人還不配。」李綱俯首說道。
大宋雖然武德不盛,但是依然是一個講究華夷之辯的時代,李綱這些讀書人連宋武人都看不起。
指望讀書人看的起倭人?可能嗎?
事實上,倭人一直在派人到大宋,想要學習大宋的文化、經濟、軍事還有武備鍛造等技藝,奈何沒人傳授給他們。
很大原因是工匠們也不是很看得起蠻夷。
手藝人都是傳男不傳女的秘學,怎麼可能傳給外邦人?
所以,李綱提議的倭人到太學就學,那簡直是無上的榮譽,就是學回去的是書法、繪畫、佛學……
趙佶的瘦金體挺好看的。
趙桓覺得李綱這招比自己還要狠的多。
這是要養一群大治廢宅出來嗎?
「官家,臣覺得倭人一定會感恩戴德,畢竟教化之功。」李綱笑着說道。
趙桓哈哈大笑,妙人。
真正對倭人有用的鍛造技術,有用的治國之學,他倭人學不了。
甚至是連儒學這種酸老九的學問,都在禁止的行列里。
之乎者也,他倭人也不配。
李綱之所以和趙桓同流合污的陰謀這三個國家,其實更多是出於國家利益的考驗。
海貿是大宋的重要財政收入,但是倭人多為海賊,李綱對陰倭人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這些明面上堂而皇之的支持,其實背地裏都是陰惻惻的謀劃。
如果不是站在朝堂宰相,站在皇帝的角度,站在一定的高度去看,還會以為他趙桓在與鄰睦好,但是這幾道命令的背後,是何等的謀劃?
大理、倭國不出事才怪。
李綱略微覺得有些不妥的說道「官家,哪裏學的這些旁門左道?官家,君子以…」
趙桓打斷了李綱勸諫的話,說道「少保走的時候,一直叮囑朕,要陰險一些,要狠辣一些。現在是多事之秋,我大宋剛剛均田,別人越亂,邊疆越安穩,不管是謀國,還是謀地,都需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朕知道,少保也知道,不過,這都是權宜之計,到我大宋再次強盛起來!一言定國,如果不尊,則天兵將至!這才是煌煌正道。」
「朕在雲中路,在燕京路手裏攥着幾個殺招,陰損的很,都未曾使出來。」
「贏!堂堂正正!」
「但是大宋需要時間啊。這是李太宰告訴朕的。」
李綱俯首說道「官家心裏如同明鏡高懸,臣不多言語,此時多事之秋,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但是陰刻,非御下,也非御國之善舉。還望官家知曉。」
「臣在的時候,還能勸着官家,攔着官家,若是臣走了,官家當日日三省。萬事三思而後行。」
李綱的聲音裏帶着唏噓,趙桓頭皮發麻,送走一個種少保,就已經讓趙桓非常狼狽,這李綱說什麼喪氣話!
「太宰才四十三歲,不要說喪氣話。」趙桓算是知道了這些大臣的嘴皮子,三言兩語就能讓人的情緒變化。
「官家,臣有一請,就是這三國使臣參與太上皇禪讓大典。這樣給了他們足夠的尊重。也安了使者的心思。不知官家以為如何?」李綱俯首問道。
趙桓點頭,自己放權給宰相,這等芝麻點的小事,還用問嗎?
「官家,太上皇不能殺。」李綱突然說道。
趙桓瞪着眼看着李綱,這才知道,這傢伙跟自己在這裏兜兜轉轉說什麼燕京城,說什麼三國使者,都是屁!
圖窮匕見,閒扯淡說完了,話題轉到了太上皇身上,這話題自然就可以展開說了。
「趙英,你先先去。」趙桓揮揮手讓趙英下去。
自從宮中頻頻出事,趙桓的日常起居就是趙英,還有那五個隨着他北上的太監負責。
所以文德殿內並沒有扎眼的人物,趙桓相信這群太監不會把今日的話,傳的哪裏都是。
但是接下來討論太上皇的事,根本連第三個人都不能知道,即使是趙英。
「你不怕朕殺了你嗎?朕都說了,不當講,就不要講。李太宰這麼聰明的人,還用我多說嗎?我知道你想說太上皇的事。」趙桓冷氣森然,他看着李綱問道。
李綱稍微感受了一下大殿裏的溫度,笑着說道「官家不會殺我,一是捨不得,找個宰相哪有那麼容易。二是這事臣覺得官家心裏也在猶豫。」
「太上皇真的不能死。」
「昔有楊廣弒父殺兄,得煬帝千古罵名。官家乃是我大宋不世明君,北伐金人定鼎之功,無出其右。官家,不可因小事而廢了自己的英明。他趙佶不配。」
李綱是真的什麼都敢說,直接把趙佶的名諱都說出來了。
「這說服不了朕。」趙桓搖頭,他不在乎名聲,趙佶不死,代表着守舊勢力不死,趙桓不希望自己人亡政息,大宋再陷入過去的死循環里。
「趙佶他必須死,他不死,我大宋沒有未來。朕意已決。」趙桓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個因為青史留名的問題,而不殺趙佶。
大宋需要的是一場徹頭徹尾,沒有任何餘地的改革。
而趙佶就是守舊派的代表,只有把他物理消滅,則大宋才有未來。
李綱搖頭說道「前唐太宗文皇帝李世民,也只是逼迫高祖李淵退位而已,軟禁在宮裏就是。太上皇一個失去了權勢的廢人,能翻得出什麼浪來?」
「朝政非議,群臣心思不穩,官家,不利於朝政啊。大宋亦民心不穩,天下百姓莫不視官家為君父,君父弒父,朝綱崩壞,不利於我大宋。」
「還請官家三思。」
趙桓還是搖頭,脫離任何歷史背景討論歷史人物,是立不住任何的跟腳的。
李世民的時候是新國初開,一切都在蒸蒸日上,李世民什麼文治武功,李淵能翻得出什麼浪花來?
自己這是北宋末年,不徹底清除守舊派,如何繼續做事?
「官家,可知前宋太祖劉義隆?」李綱再次開口說道。
李綱,你等一下,宋太祖不是趙匡胤嗎?你這直接給宋太祖改名換姓是不是過分了?
【歷史事件提醒劉義隆中國南北朝時期,南朝宋的第三位皇帝,廟號太祖,諡號文皇帝。一生殫精竭力北伐,意圖終結大分裂時代,但是晚年的北伐失敗,導致劉宋國力蕭條。】
【而劉義隆也被二十年的太子劉勛所殺,開啟了劉宋朝政混亂,帝王更迭頻繁,最後被權臣蕭道成所取代,成立了南齊。】
趙桓看着劉宋的資料,就覺得了不得。
劉宋居然是一個有寒門庶族建立的朝代,是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寒門掌機要的朝代,而且像謝靈運、祖沖之都是劉宋的人。
還有《世語新說》、《後漢書》也是成書於劉宋年間。
嘖嘖,了不得啊。
「官家,劉勛弒父取而代之,朝政崩壞,帝王更迭極為頻繁,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氣運,而這劉勛後世也稱之為元兇勛,賊勛,逆勛。任何前宋的史書,都未曾承認過劉勛的帝位。」
「弒父之惡名,窮弒極逆,開闢未聞,生民以來,未聞斯禍,官家三思。」李綱俯首說道。
趙桓搖頭說道「朕不在乎史書給朕安排什麼名頭。朕不在乎。朕要的是國泰民安,四海昇平。百姓富碩,勞有所獲,安居樂業就夠了。」
李綱仿佛猜到了趙桓要說這個,愁容滿面的說道「那官家,趙構南方謀算自立,太上皇身死,趙構豈不是有了為父報仇的大義?授人以柄之事!不能做呀。」
趙桓沉思了很久,點頭說道「有理。」
即使再不滿趙佶二十六年來的所作所為,他也不能拼上大宋價值觀崩潰,物理消滅趙佶。
他趙佶,真的不配拉着大宋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