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邪!你老人家怎麼有空大駕光臨吶!」
老鴇一眼看到妓院門口穿着獸皮衣的,十六七歲的少年,面目表情的變化尤為精彩。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先是臉色一僵,然後發白鐵青,嘴角抽搐,最後極力擠出笑容並刻意使笑容看起來自然。
諸葛邪,這個名字她一想起來就做噩夢。
自從四年多以前這傢伙第一次出現在她眼前,她的日子就沒一天過得舒坦。
諸葛邪大搖大擺地走到老鴇面前,兩眼微微眯起,笑嘻嘻地問:「大姐,今天有什麼熱鬧可湊?」
「哎喲!小邪啊,你就別叫我姐了,這不是折煞我嗎。」老鴇說着忙從口袋裏掏出一錠銀子塞到諸葛邪手裏,「今天這裏可冷清得很吶,都沒什麼客人,你到別處去瀟灑得了啊。」
諸葛邪掂量着手中的銀子,地說:「怎麼,那些老主顧都不來賞臉嗎?也太沒良心了,做人怎麼能忘本呢……」
老鴇心想,你就別提了,還良心呢,我求求你把良心餵狗吧,你的良心我消受不起。
上次,是誰把東街的王員外灌得爛醉如泥,還忽悠別人豪賭,害得人家差點傾家蕩產。
上上次,是誰把南巷的李大官人哄得神魂顛倒,騙人家把女兒叫過來,害得人家女兒差點甘願為娼,陪你喝酒作樂。
上上上次,是誰幾杯酒就逼得縣官一怒為紅顏,舉刀自斷手指,還差點割了命根子。
……
諸葛邪乾的那些破事,老鴇現在想起來都後怕,這傢伙讓她的春宵樓可算出了大名,莫說是望川縣,就連十里八鄉,加上附近的幾個縣,無人不是談及色變。
有諸葛邪在的時候,春宵樓儼然就是一個魔窟。
誰會缺心眼主動往魔窟里跳?老鴇有苦難言,整天燒香拜佛求老天保佑諸葛邪不要再出現。
「大姐,別見外嘛,怎麼臉色這麼難看?」諸葛邪笑道,「我來又不缺你銀子,我拿到的銀子,不全都分給你和樓里的姑娘們了嗎?」
老鴇暗道:「你那些燙手的銀子我可不敢要,明明是你硬塞給我的。你知道我拿着那些銀子,得罪了多少人嗎?我這條老命,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人家提走,求求你放過我吧。」
「大姐,你咋了?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
老鴇回過神,再次將那可憐的笑容擠出來:「小邪啊,今天這裏確實沒什麼好玩的事情。我聽說西街有一大戶人家的家裏鬧鬼,正請來幾個修行人士降服,估摸着有好戲看,你不如去瞧瞧。」
諸葛邪眼睛一亮:「當真?」
老鴇苦口婆心道:「我的小祖宗,我敢騙你嗎?」
「那我真要去瞧瞧才行。」
諸葛邪轉身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忙忙就往西街趕去。
看着諸葛邪離去的背影,老鴇長舒一口氣,整個人一瞬間癱軟下來。
望川縣的西街不大,大戶人家倒不少,具體是哪一家鬧鬼,老鴇又沒說清楚,諸葛邪急寥寥趕來,一時間找不到地方。
正自躊躇,見得前方有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緩慢行來,女的年方二八,男的二十出頭,都是背上負劍,腰懸玉佩,一身服飾華麗非常。
諸葛邪三天兩頭在青樓妓院裏混跡,什麼樣的達官貴人沒見過,卻仍是一下就被這兩人給吸引。
他敢用老諸葛的陽根發誓,長這麼大,他見過的最瀟灑的男子,就是眼前這位,他見過的最漂亮最脫俗的女子,就是眼前這位。
這男子的衣物,比他身上任何一塊布料都名貴,就連那塊曾作為襁褓裹着他的,如今縫在獸皮衣夾層里的繡着蓮花的布,似乎都有所不及。
這男子的腰帶,鑲金戴玉,豈是他腰上那根拇指粗的繩子能夠比擬。老諸葛竟還說這繩子是他親生父母留給他的,他一琢磨,自己的親生父母也太貧寒了吧。
再看女子,除了驚艷,無法用其它言辭來表達。
諸葛邪流連花叢,縱覽群芳,自認為見過的女人比吃過的飯還多,眼下竟有種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感覺。
在這個女子面前,他覺得從前左擁右抱的日子是何其乏味,那些所謂的花魁,全他媽都是庸脂俗粉。
他玩女人,抱女人,摸女人,卻從未跟女人睡過覺,因為老諸葛不允許,老諸葛說一旦他破了童子之身,就永遠別想學法訣。
為了學法訣,他倒是憋得住,始終「潔身自好」。
現在,面對眼前這個女子,他連法訣都不想學了,就想抱着她睡一覺。
他的眼珠子左轉轉,右轉轉,暗自開始琢磨事情。
「師兄,沒想到這塵世如此熱鬧,你應該早些帶我下山才是。」
「師妹有所不知,塵世雖好,卻不如山上清靜,險惡之人太多,防不勝防,這一次我們也得多加小心。」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說着便在一戶豪宅的院門前停下,男子抬頭一看,言道:「應該就是這裏了。」
女子點頭:「此處怨氣衝天,確有邪祟作怪。」
兩人推開院門,直徑而入。
院門外,一個十六七歲男孩的身影正在鬼鬼祟祟地徘徊,賊眉鼠眼的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神州大地上有許多修行門派,大大小小,數不勝數。許多門派勢力都會時不時派弟子下山歷練,增長見識,有助修行。
尤其是那些名聲顯赫的大門派,下山歷練是每個弟子的必修之課,多多益善。
走進望川縣西街劉財主家的這兩位年輕人,便是來自四大門派之一的北芒派。北芒派弟子,這個名頭一旦亮出來,無人不敬重三分。
常遠舟,北芒派內門弟子。楚晴,北芒派內門弟子,常遠舟的師妹。
兩人此番造訪望川縣只是巧合,他們本來是要趕往南峙山,參加三年一度的仙緣大會,此次仙緣大會由南峙派主辦。
南峙山距離這裏僅有不到兩天的腳程,若是御劍飛行,則不用半天就能到達。
經過這望川縣,常遠舟經不住師妹的再三懇求,於是答應帶她進城走走。不料進到城中,聞聽有鬼怪作亂,身為修行人士,向來以斬妖除魔為己任,豈能坐視不管。
於是他們便來到這劉財主的家中,準備替天行道。
進到院子,四周寂靜無聲,鬼氣森森,地上枯葉鋪灑,已經有好幾天沒人打掃。因為鬧鬼,房子裏的人早就搬離,主人劉財主連自家的大門都不敢再邁進,一直住在親戚家。
常遠舟細細打量周圍,微微皺起眉頭:「奇怪,這妖物邪祟的靈力很是渙散,卻又使得滿屋子都是,難以分辨其修為是高深還是低微。」
楚晴輕聲道:「或許,我們正處在一個不易辨別靈力的位置……」
嘩啦啦——
兩人剛對完話,院子中忽然颳起一陣冷風,吹得地上的枯葉四處亂飛。
「無端起妖風,看來這妖物邪祟的膽子不小。」常遠舟竟有些興奮。
他雙目放光,手上靈力已是聚起,只待尋得妖物邪祟的藏身之處,便一擊將其斃命。
「師兄!小……」楚晴忽覺情況有異,急忙出聲提醒,話未說完,聲音卻戛然而止。
常遠舟霍然轉身,見楚晴在原地站定不動,只是神情焦慮,兩眼直往左側瞅。
唰!
常遠舟飛劍出竅,猶如一道霹靂,人未動,劍已斬去。
只聽「噹啷」一聲清脆響聲,常遠舟馭劍之間微一抬頭,見得一丈之外的房樑上,赫然聳動着一個巨大的頭顱,堪比井口。
飛劍劈在這頭顱上,未見傷其分毫。
陰風陣陣,腥氣瀰漫。
竟是一條千足怪,亦稱蜈蚣精。它的身軀跟頭顱一般粗,長度難以估計,穿插盤旋在院子四方的走廊和屋檐之上,已將院中二人團團包圍,無數條長足揮擺,身軀蠕動,頭頸豎起,甚是可怖。
難怪分不清靈力的源頭,原來常遠舟和楚晴早已在源頭之中。
先前楚晴發現這條妄想偷襲的千足怪,卻不料對方出手極快,口中不知吐出什麼事物,擊打在她背上,她又猝不及防,驚覺想要抵抗,身體已經動彈不得。
面對來勢洶洶的千足怪,常遠舟雖不懼怕,心中卻是駭然。他驚異於這太平地界,何以會有如此巨大的妖物,哪來的靈力讓它修煉?
千足怪身軀遊走,連帶整個院子都晃動起來。頭顱一拉一壓,猛然從口中噴吐出一大片黑霧。
常遠舟一躍而起,飛劍攻勢不停,他手中又捏起北芒派的落月訣,一道銀光護住自身,一道銀光護住楚晴,最後一道銀光打向千足怪。
千足怪腦袋一甩,極為輕易地將襲來的銀光打散,飛劍亦是被它連連拍飛。
這下常遠舟終於發現,原來千足怪的腦門上有一塊光滑堅硬的甲片,飛劍斬不破,落月訣打不爛。
常遠舟駕馭飛劍,轉而去攻擊千足怪的身軀,手上結法印,法訣連出,同是往身軀打去,尤其是其腹部,應為最柔軟脆弱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