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她也是太子的孩子,年紀小,又沒有婚配,完全可以和哥哥住一起,但是,臣子們全都反對母女三人住一塊。一筆閣 www.yibige.com
說,宮中就沒有這樣的規矩,公主們過了七歲,全都和皇子們分開住了,到她這裏,更加不能改規矩。
所以,朝中另設了府邸給陸子燕和陸大娘子二人住。
雖然母女合住,卻是一個住東府,一個住西府,像兩家人一樣。
陸子燕十分的不滿,但不滿又能怎樣?連哥哥都成了傀儡,何況她個小丫頭?
母親也愁苦,卻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改變這種局面。
陸子燕回到離着東宮有一條街遠的永安縣主府,她依舊錶現得像一個天真爛漫,心無城府的鄉下小丫頭那般,提着哥哥送的禮物,就去找她娘。
因為太子已死,陸大娘子就不能叫太子妃了,封為了國公夫人。
身份一如當年那樣尊貴,卻少了許多自由,她知道,她的身邊總有人在暗裏明里的監視她。
陸子燕給人的映像是,沒什麼心計的人,加上年紀小,所以,她的身邊,反而跟着的人少些。
就算有老嬤嬤監視着她,也過不了多久,嬤嬤就分心玩自己的去了。
她將禮物給了陸大娘子看後,伸手拉過陸大娘子的手,在她掌心寫了幾個字。
陸大娘子心頭鬆了一口氣,女兒見着兒子了,兒子除了鬱悶不自由外,一切都好。
陸子燕又接着寫字:想出府一趟。
接着,她寫了自己的計劃。
兩人華麗的大袖子遮擋着,兩雙手在袖子裏面活動,外人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陸大娘子擔了捏女兒的手心,表示明白了。
她看着女兒,唇角彎了彎,「你這丫頭,又想來騙好吃的?」
陸子燕輕哼,「娘的女兒很多嗎?娘吃的用的,將來不都是給女兒的嗎?早一天得,晚一天得,有什麼區別嘛,再說了,我找的只是吃的。」
「好好好,給你吃。」陸大娘子愛憐地捏捏陸子燕的小臉蛋,她轉身對身邊人說道,「把府上的好點心,每樣裝幾塊上來給縣主償償。」
一個嬤嬤答應了一聲,帶着兩個小宮女退下去了。
不多時,四個宮女在嬤嬤的帶領下,各端着一個大托盤,朝陸大娘子和陸子燕走來。
陸子燕站起身來,抬目往四人的盤子裏看去一眼,沒一會兒又皺起了眉頭,「沒有哥哥說的那種點心嘛,這幾種我全都吃過了,也吃膩了。」
陸大娘子便問道,「你哥哥說的是什麼樣的點心糕點?」
「玫瑰色的,玫瑰香的,卻是透明的,」陸子燕撇着唇角,一指四個宮女手裏的托盤,「這些都是普通的米糕,誰要吃呀?」
陸大娘子伸手拍拍陸子燕的肩頭,安慰她,「好好好,我叫人去買。」
「不要嘛,我要自己去買!」陸子燕開始撒嬌耍賴。
「你個姑娘家的,怎麼能隨意出門?不行,我不同意!」陸大娘子拉長着臉,滿臉寫着不贊成。
「我難道不會裝成小廝去?我不說話,只拿手指指,誰知道我是個小姑娘?」陸子燕輕哼,「叫宮女買東西,總是買錯,跑了十來趟,也還是錯的,所以我這今天決定,親自去買!」
陸子燕無聊時,就愛折騰人。
當然了,這也是為她能將來出府採買打好基礎。
十幾趟的折騰宮女,一次二次勉強讓人能接受,三次四次,誰吃得消?
所以後來,大家聽說她要買東西,誰都不想替她跑腿了,都蠱惑她叫她親自去。
大不了派人跟着麼!
一個小丫頭而已,還能跑出府去作妖?
這會子聽說她要吃糕點,還要親自去,陸大娘子身邊那個嬤嬤馬上說道,「奴婢會派人好生跟着縣主的,夫人不必擔心。」
管事的嬤嬤一開口,陸子燕心中樂開了花。
陸大娘子和陸子燕正求之不得呢!
不過呢,為了不讓人起疑心,陸大娘子的臉色,依舊是難看的,「她出府?走丟怎麼辦?她才來京城幾天呀?」
那嬤嬤又下着保證,「夫人放心好了,奴婢定叫人寸步不離的跟着縣主,也不准縣主在外逗留太長時間的。」
陸子燕催着她娘,「娘,您同意嘛!女兒又不是三歲小孩,女兒都快十四歲了。」、
陸大娘子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這才不太情願地點了下頭,「就依你這一次吧,下不為例!」
「是,多謝娘!」陸子燕高興得一蹦老高,總算將傻子騙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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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燕這樣嚷着出府的事,也不是頭一回了,跟在她身邊的嬤嬤們,早已司空見慣。
陸子燕回到自己的住處,略一收拾後,就帶着嬤嬤和侍女往街市上而去。
當然了,是裝成小廝出的門,為了不引人注意,出行坐的不是縣主平時坐的華麗大馬車,而是一輛十分普通的馬車。
走到街上,一點兒也不起眼的那種車。
馬車裏,中間坐着陸子燕,左邊坐着一個會武的大丫頭,右邊是一個嬤嬤,也是孔武有力之人。
微服出行,不能帶太多的人,為的是不讓人懷疑上,這是陸子燕的要求。
看着一左一右兩個瘟神氣黑黑的臉,陸子燕的心情分外的好。
她發現,自打她來了京城後,她的眼界放寬了,心兒也變大了,她不像哥哥那樣,整天愁苦着她和娘的安危,而娘呢,同樣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睡不好,吃不好,人都瘦了。
她相反,什麼也不擔心。
她們面對的是權勢滔天的皇權!
以及各種勢力的牛鬼蛇神。
他們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擔心就能改變一切嗎?
當然是吃好玩好,養精蓄銳,賺點錢,順便捉弄一下身邊人解解悶呀。
她們反正不敢殺她!
所以陸子燕今天出門,心情是格外的好。
她唇角揚了揚,看一眼左右,心中輕哼,雖然她們會武,但她不怕她們。
林園說過,對付壞人,得用計,不一定靠打架。
馬車穿街走巷。
一路上,陸子燕都挑帘子看向外面,而且嘴裏不停地說着,嘮叨的程度,不亞於那廟裏的和尚念經。
嬤嬤和侍女都快被她念瘋了。
可陸子燕呢,偏偏依舊我行我素,嘴巴說幹了就喝水。
喝完水繼續說。
侍女有一種想陸子燕扔下馬車的衝動。
嬤嬤恨不得拿根針將陸子燕的嘴巴縫起來。
可不管怎麼說,陸子燕是縣主,她們可不敢這麼做,最多在心裏厭惡着,罵一句鄉下丫頭着實可恨!
陸子燕卻更加的得意了。
她這麼做,是故意的。
而且陸子燕又不讓馬車走快,說走快了,她看不清街上的鋪子。
她出門是來看找鋪子的,可不是兜風的。
嬤嬤和侍女看她一眼,雙雙閉了眼,裝死,不理她。
沒人理的陸子燕,心情更加好,吃着東西,喝着茶,好不快哉!
也不知走了多久,陸子燕終於喊了聲,「停停停停停停——」
「停車!」嬤嬤侍女同時喊道,心裏更是雙雙鬆了口氣,可算是停車了。
那個侍女將頭伸向車外,目光打量了一番馬車外的情形後,朝那嬤嬤點了點頭。
「小主,請下車。」嬤嬤伸手來攙扶陸子燕。
陸子燕沒有伸手,冷着臉說道,「我現在不是縣主,我是陸小公子,你見過哪個小公子,出門時扶着嬤嬤手的?」
每回,不管她走到哪兒,這個嬤嬤就要伸手扶她。
其實她明白得很,這哪裏是扶?這分明是抓着她的手,怕她跑了!
如今她是個少年,看這嬤嬤還好意思抓手不?
果然,陸子燕的話一落,那嬤嬤的臉色也變了,忙訕笑着說道,「是,是,是老奴糊塗了,一時忘記了縣主穿着男兒裝呢。」
「那好,我自己下車了,你們要跟着,隨意哈。唉,話說我這麼大個人兒,你們怎麼總是怕我丟了?像跟個三歲小孩兒似的,顯得我多麼沒有用!」陸子燕搖搖頭,走下了馬車。
嬤嬤和丫頭都沒有說話,而是趕緊跟上。
進了糕點鋪子,陸子燕一會兒看看這個,搖搖頭,看看那個,沒一會兒就皺起了秀眉。
沒一個滿意的。
「小……公子,您看中哪樣了?老奴讓人裝起來。」緊跟其後的嬤嬤,開口問道。
陸子燕淡淡瞥她一眼,轉身就走,「沒有,去別家吧。」
嬤嬤:「……」心中忍着怒火呢,可再厭惡,對方也是主子,她只得點頭,「是。」
出了這家鋪子,馬車又轉道去了別家。
陸子燕去的地方是北城門。
但她聰明,她偏往南城門方向尋糕點鋪子。
一直尋到第三家,看看差不多了,陸子燕假說自己要上茅房,獨自一人進了茅房。
這個時候,那嬤嬤和侍婦就不好跟着了。
陸子燕也鬼,她去的是男子茅房。
嬤嬤起初不同意,但陸子燕自有一套說法,「我穿的是男子衣,怎能進女子茅房?被人發現了,將我關了起來,丟的是誰的臉?你們想到後果沒有?」
她沒爹,但有個厲害的爺爺,還有個天都敢捅的奶奶。
她惹了事,當然是全都將目光盯上那二人身上去了。
那二人發了火,這兩個僕人,還能好過?
陸子燕的話剛一說完,嬤嬤的臉色馬上跟着一變,她正要尋思一下再換個法子,陸子燕已經溜進了茅房。
嬤嬤想跟進去,就沒法跟進去了。
主子如廁,是不能窺視的,這是宮裏的規矩。
她只好站在外面等着。
哪知,她左等右等,也不見陸子燕出來。
嬤嬤心下發慌,一是擔心陸子燕掉茅廁里去了,二是擔心陸子燕跑了。
哪一樣都是大事。
她吃罪不起的。
嬤嬤咬了咬牙,提起裙子擺就往茅房裏沖。
剛跑一步,就聽身後有男人大聲嚷道,「那邊那個婆子,你走錯地方了,這是男子的,隔壁才是女子的。」
嬤嬤的臉臊得一紅。
她轉身過來訕訕一笑,「這位公子,我不是進去上茅房,我是想進去看看我家小公子,她進去都快一刻時間了呢,這裏頭又沒有聲音,又不見人出來,我這心裏頭慌得很呀,才才才……。」她朝那青年男子俯了下身,「能不能請公子進去幫我老婆子瞧一眼,喊聲話出來?」
陸子燕是假扮身份出的府,所以,她也不能自曝身份,她此時穿着一身平常婦人的衣衫,求起人來,當然是客氣再客氣了。
青年男子揚眉看他一眼,大步走進了茅房。
嬤嬤哪甘心只守在外面?
萬一這男子看到小縣主不該看到的地方,她一腳將這男的踢下茅房,讓他永遠地閉上骯髒的眼睛。
青年在後面走,嬤嬤在後面跟着。
青年的身影進了茅房。
沒一會兒,茅房裏忽然響起了女子的尖叫聲。
嬤嬤以為青年看到了陸子燕不好的一面,大怒着,抬腳就去踢他。
但這青年也不並是個文弱的青年,身手很好,腳步一閃,躲開了。
着人暗算的他,大怒着揪起嬤嬤就打。
因着茅房窄小,不宜打架,青年擔心打着打着,兩人一起掉茅房裏去,那可太虧了。
他便將婆子往外推打。
打到外面的空地上時,從穿堂門那兒走來好幾個人。
「怎麼回事?怎麼打架呀?」其中一人嚷道。
「三哥,這婆子狡猾得很,想害死我呢!還將這件事情,告訴給了另一個女人。」那青年男子大聲喊道。
「嗯?什麼?他誣陷你什麼?」為首的男子問道。
青年男子咬牙切齒,「婆子誣陷我闖女廁,是想偷窺女子。」
「什麼?」為首男子更怒了,「給我一起揍這老虔婆!」
「是,大哥!」另外兩個男子,一起擼了袖子,衝上來一起暴揍嬤嬤。
侍女本以為是嬤嬤和青年男子的小恩怨,加上她和嬤嬤有些小矛盾,有心叫嬤嬤吃吃虧,所以沒有剛開始時沒有出手相幫,眼下看見四人打一人了,這才走上前來勸架。
「人多欺負人是不是?還有沒有王法了?想吃官司?」侍女抬起腳,踢一腳這個,踢一腳那個。
更多是,她怕嬤嬤被打死了,她也會擔一份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