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剛子家。一筆閣 www.yibige.com
楊秋與剛子,在炕桌前相對而坐,桌上是幾瓶啤酒,和幾碟小菜。
「你為什麼要裝成傻子?」
剛子問道。
楊秋不答,只是喝酒吃菜。
「今天這二人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感覺他們來者不善。」
剛子追問。
楊秋不語,剛子嘆了口氣,也就不再說了。
只見楊秋把髒兮兮的手指蘸到酒杯里,嘴上咿咿呀呀地攪弄起來。
剛子正欲出言制止,又見得楊秋用濕手指在桌子上畫起畫來。
剛子看楊秋天真得像個孩子,便兀自地喝起了悶酒,想着心事。
「好看嗎,嘻嘻……」
楊秋傻笑着問剛子。
剛子不抬頭,只隨口應付了一句,道:
「好看,好看……」
忽然,楊秋篤篤地敲了兩下桌面。
「你再看看,還好看嗎,嘻嘻……」
楊秋又說道。
剛子不耐煩地搭眼瞧去……
楊秋面前的桌子上赫然寫着四個大字:
「隔牆有耳」
剛子心神一晃,欲朝四處張望,忽見楊秋眉頭微蹙,眼珠子朝左右急促地晃了幾晃。
剛子心領神會,挺直了腰板道:
「好看好看,你快吃飯吧,好不好?」
言辭之戲謔,像是在逗一個嬰孩。
窗外,細碎的腳步聲漸遠……
楊秋將杯子裏的酒倒於地上,重新斟了一杯,舉杯說道:
「下次換雪糕吧,麻花兒真的吃不動了……」
剛子心中大喜,連忙舉杯說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二人相視,均熱淚盈眶,舉杯共飲,豪氣干雲……
「秋子,你混成今天這樣,這是在做啥呢?」
剛子夾了個花生豆兒,放到口中,含糊地問道。
「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於你十分有害,相信我,我不會害你。」
秋子敘道。
「嗯,你不說我便不問,喝酒喝酒!」
二人又幹了一杯。
「痛快,哈哈!」
剛子笑道。
「剛子,今天來那倆人,啥情況?」
楊秋沉吟半晌,忽然問道。
「哪個,今天打聽你家住哪兒那兩個?」
剛子眉毛一挑,問道。
「嗯,想必你也看得出來,這倆人與我有些交集。」
楊秋敘道。
「嗯,他倆可夠猖狂的了,到了廠子裏就和王老闆起了爭執,後來還是紀小姐出面調停的,幾人才肯罷休。」
剛子敘道。
「哦……」
王老闆便是胡老二的化名。
「最後咋樣了?」
楊秋連忙追問道。
「最後……不知道了,他們一起進了老闆辦公室,我下班時還都沒出來。」
「哦……喝酒吧,來……」
楊秋沉思片刻,舉起酒杯敘道。
二人推杯換盞,好不暢快。
…………
楊秋睜開惺忪睡眼,腦子尚有些昏漲,天已大亮,陽光照射在窗前的地面上。
他吃力地爬起身來,見剛子已經走了,炕桌上擺着一碗尚有些溫熱的米粥,和幾碟小菜。
吃過早飯後,他又出了門,準備像往常一樣去小賣店門前裝瘋賣傻。
剛出大門,楊秋又似想起了什麼一般,退回到院中。
昨天那腳步聲……
是誰在窗底偷聽。
楊秋移步到窗前,彎腰在窗沿下尋覓了半晌……
有了!
在窗子下沿的縫隙中,夾着一封信……
楊秋忙展開查看,他越看越心驚,後背冷汗涔涔……
楊秋忙把信疊好了,塞入懷中,朝村中奔去。
來到熟悉的位置,楊秋調整呼吸坐了下來。
奇怪了,村里靜悄悄的,竟一個人影都沒有,就連小賣店都鎖門了。
楊秋隱約聽得石頭粉廠的方向人聲喧譁,機器磨粉的聲音卻消失了。
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兄弟……
楊秋在心中祈禱着。
…………
過了一小時左右,村民們開始陸續地從石頭粉廠方向回來了。
「這也太嚇人了……」
「是啊,好端端的倆大活人,就這麼沒了?」
「咱村子咋淨出這嚇人事兒,太平兩年就出一把大案子。」
「……」
大家邊走邊聊,楊秋不敢抬頭,只是低頭聽着,心中慌亂無比。
「給你,吃吧!」
一塊雪糕,被遞到了楊秋面前。
楊秋未及多想,忙抬頭望去……
這人不是剛子。
「吃吧,傻子……」
馬老大拿着雪糕,笑着說道。
楊秋接過雪糕,突然跳起身來,重重地扇了馬老大一個大耳光……
由於距離太近,出掌迅捷無倫,馬老大又全無防備,竟被結結實實地抽中了。
楊秋狂笑着,握着雪糕拔腿便跑,馬老大愣了一會,破口大罵道:
「你這瘋子,看爺爺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說罷,馬老大邁開了腿狂奔追去。
小賣店門口的村民皆哈哈大笑,心想這傻秋子,是真的傻透了。
馬老大發足急追,一直追到了村東頭,楊秋家已經擱置了無人住的草房子處。
「你打我幹什麼,真瘋了嗎?」
馬老大喝道。
「這兒沒人,說吧,你找我幹啥?」
楊秋問道。
「明知故問!」
「我真的啥都不知道,你到底要問什麼!」
楊秋無辜地說道。
「顧無極和雷二偉,昨晚兒被人毒死了……」
馬老大敘道。
「毒死的?」
楊秋一愣,問道。
「嗯,千真萬確,山埃中毒,發現時候已經死透了。」
馬老大敘道。
「山埃」即氰化鉀,礦粉提取銀的時候必須用到的,廠子裏有,但由於具有劇毒,
「好事兒,大快人心,挺好!」
楊秋笑着說道。
「姓白的小子,躲哪兒去了?」
馬老大問道。
「我……我不知道……」
楊秋言辭閃爍,回答道。
「昨晚胡老二都看到了,姓白的小子,趴在你窗下好一陣兒……」
「你怎麼知道,你監視我?」
楊秋盯着馬老大的雙眼,凜然問道。
馬老大臉色一紅,應道:
「只是怕你壞我們的事罷了。」
「壞你們什麼事,找寶貝嗎?我勸你收手吧,白銀礦現在啥都沒有,已經是廢礦坑了。」
楊秋搖着頭,冷笑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勞您操心,我就問你一句話,姓白的小子在哪兒?」
馬老大狠狠地道。
「你跟一個瘋子廢什麼話,我說什麼你都不信,那好我告訴你,就在這間破草房裏,你進去翻吧!」
楊秋也不甘示弱,敲着身後破敗的門板,狠狠地道。
「好吧,好……」
馬老大氣呼呼地邊退邊說道。
「你要記住,不老老實實地待着,你在城裏的兒子,安全便沒了保障了。」
馬老大說完,轉過頭去,便村里走去。
「你是真的想為大毛報仇嗎?」
楊秋朝着馬老大的背影喊道。
「兇手已經死了,報不報仇,又當如何……」
馬老大聲音漸遠,身影也終於拐走不見了。
「是嗎,未必吧……」
楊秋望着瓦藍的天空,喃喃道……
當英雄,要與孤獨為伍,要隱忍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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