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實在是熱,中午時分,更是悶熱到了極點。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火辣辣的太陽,高掛中天,樹葉和雜草都縮成了捲兒,蟬聲嘶鳴,周遭乾燥無風……
楊秋滿身是汗,白襯衫的後背處位置已被汗水打濕,變得透明。
他在灼熱的土地上狂奔着,腳底板處傳來難當的溫度,鞋底與地面摩擦,似要搓出火來。
抬眼望去,熟悉的白銀村,已在這熱浪的包裹下,變得飄渺且扭曲……
一口氣奔到門口,楊振超已把大黑的屍首解了下來。
這大黑是楊秋在別村朋友處討來的,從小狗養到大狗,從小黑叫到大黑,如今竟慘死,楊秋心中肯定不好受……
楊秋定了定神,環顧四周見鄰居國老頭也圍在狗旁,便問道:
「國大爺,你住在我家旁邊,剛才聽到大黑叫了嗎?」
國大爺吸了一口煙袋鍋兒,沉思片刻,說道:
「邪了門兒了,我整日坐在家裏,也沒見得異常,我這剛去後園子鋤了鋤草,約莫也就不到三十分鐘的光景,這大黑咋就死了呢……」
「沒聽見狗叫嗎?」
楊秋追問道。
「好像叫了一聲,大概是我剛到後園子那會兒吧,影影綽綽聽到那麼一聲兒。」
楊秋點點頭,正欲繼續追問,忽然發現八郎並不在身邊,忙轉過頭,問楊振超道:
「八郎呢,怎麼沒見到他?」
「啊,我看這大黑死狀太慘,八郎再嚇壞了,就讓剛子在回去叫你的時候,順道給送回了楊夏家。」
楊振超回答道。
楊秋頓時鬆了一口氣,這楊振超膽大心細,確實是個得力的幫手。
「秋子啊,你是不是惹到誰了,這怕不是個警報吧。」
楊振超附在楊秋耳邊問道。
楊秋心下一凜,下意識地摸了摸兜中的那塊血眼玉。
要說惹到誰了,生意場上,難免與人起些摩擦,但這都屬正常情況,不至於被人下如此重手警告。
忽然,一個念頭在楊秋腦中閃過。
不好,白洪升……
「楊哥,快跟我來!」
楊秋說着快步跑到院中,發動了車子,楊振超二話沒說,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車子啟動,倏地竄出,車尾處揚起厚厚的塵土,楊秋二人朝村東頭,也就是白洪升離開的方向駛去。
正行着,見剛子正朝自己家方向走着,楊秋連忙停下車子,搖下車玻璃,對剛子說道:
「我倆出去一趟,你在家一定要看好八郎,保護好他。」
話音未落,車子又已啟動,剛子也不怠慢,急向楊夏家走去。
車子駛出了白銀村,卻不見白洪升身影,楊秋繼續朝東開,打算去吉盛鎮瞧瞧。
「秋子,明天我想回家待一段時間,現在機器都停了,存量也發走了,留我在這也沒啥用了,正好回去看看我姑娘。」
楊振超搖下車窗,點着一顆煙,說道。
「嗯,行,回頭把頭髮剪剪,鬍子刮一下,換套衣服,乾乾淨淨地回家才好。」
楊秋目視前方,笑着說道。
「嗯……」
楊振超沒再說話,眼睛不住地向四周望着。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吉盛鎮,一路上並沒發現白洪升的身影。
實在奇怪,這白洪升,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無影無蹤了……
楊秋心頭焦慮,將車停穩後,便到鎮內唯一的小旅館以及客運站里去打聽,還是沒有尋到。
「那哥們兒該不會走了吧?」
楊振超說道。
「可能性不大,他腳程再快,也不至於比咱們開車都快吧,這一路上,你可看到人影嗎?」
楊秋問道。
「沒有,沒人。」
楊振超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雖沒細問,但心中已經猜到了大概,見楊秋愁眉緊鎖,忙安慰道:
「這事兒你也不必太在意,眼下那個姓白的兄弟也尋不見了,我感覺啊,這把火燒不到咱們頭上來。」
楊秋笑了笑,心想眼下也只有自己多留神了,這件事他完全算是局外人,興許這真就是個單純的警告……
楊秋再一次在心中告誡自己,從今天起,別趟這渾水,無論是樊六還是白洪升,都不再與其相見,只盼着這恐怖事件到此為止……
是楊秋膽子變小了嗎,不是。
楊秋心想,八郎的母親已然人間蒸發了,無論這孩子是誰的,八郎也只喊他作「爸爸」。
萬一自己遭了不測,八郎便是孤兒了。
他只想平平安安地照顧八郎長大。
有了孩子後的人,會變得膽小,會畏首畏尾,會瞻前顧後。
「對了楊哥,來都來了,你正好剪個頭髮,置身衣裳。一切妥當了,咱們再回村兒吧
楊秋說道。
「嗯,頭髮倒是真得剪剪了,衣服不必了,有很多洗乾淨的,這天太熱,新衣服穿出去就是一身汗,現在我就穿這一套出來,禍害這一個,出門了自然就換衣服了。」
楊秋乾笑了兩聲,領着楊振超,去了一家自己經常光顧的理髮店。
「秋哥來了,今天咋這麼有空呢?」
說話之人是個看上去約莫二十多歲的女人叫陳冰,容貌美麗,單身未婚,鎮上很多年輕的,或者不年輕的男人,都愛來這兒剪頭髮。
「別貧了,沒心情,快給我哥把頭髮剪剪……」
楊秋心頭思緒萬千,此刻這眼前之人縱然是貂蟬再世,他也不願與之多說一句話了。
陳冰自討無趣,朝楊秋做了個鬼臉,叮囑楊振超自己洗了頭髮。
待楊振超洗好並擦乾了頭髮後,來到壁鏡前坐好。
陳冰拿起理髮工具,朝楊秋方向望了一眼,只見他正直勾勾地盯着門外,愁眉不展……
哎,傻男人……
楊秋正自發愁,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開着四輪子,從門口路過。
此人正是楊冬。
一定是來賭博的,翠英已經跟自己告過這四弟很多次狀了,有了點錢便又開始賭博,越賭越大。
縱使坐擁金錢,也得讓他輸光了去。
「不行,我得去把他拽下來,孩子都生了,再不攢點積蓄,拿什麼養活孩子……」
「陳冰,你給我哥好好剪着啊,我出去辦點事兒,一會回來檢查。」
楊秋說道。
「還用你說嗎,快走吧,看你就煩。」
陳冰嘴也不饒人,算是報了剛才的一仇。
楊秋哪會在乎這些,沒等陳冰說完,便推開門快步走開了。
「哎,總算走了……」
陳冰嘴上說着,眼光中卻透露出無限的失落……
楊秋出了門後,飛快地朝楊冬的方向跑去。
今天恰逢鎮上有集市,街上的人比較多,楊冬的四輪子開得很慢,楊秋不一會兒便追趕了上來。
「老四,你站住!」
楊秋攔在四輪子前,喝道。
楊冬一看是三哥,連忙停下車問道:
「三哥,你咋在這呢,你找我有啥事嗎?」
「明知故問,趕緊回家,別玩了。」
楊秋道。
「我可沒玩啊三哥,你可別冤枉我,我是出來辦事兒的。」
「你可得了吧,翠英都跟我說了,你都好幾天不着家了,怎地,是不是輸沒錢了,現身出來借錢了?」
楊冬漲的滿臉通紅,三哥不拿他當外人,這四輪子平時他就把着開,幾乎成了他個人所有。
朋友和外人只道是楊冬自己買的,外加兩個哥哥非比尋常,一個哥哥是副鎮長,另一個是縣裏都排得上號的財主哥哥。
楊秋的猜測非常對,楊冬是出來借錢的,這四輪拖拉機已被他抵押給放貸的人了,這幾日不眠不休地「奮戰」,這借的錢也都輸了出去……
車是三哥的,決計不能被收走了,到時候真就沒辦法交差了。
眼下只得再借一筆錢,搏一把,贏了錢趕緊把窟窿堵住……
車被收走麻煩可就大了。
「哥,你有錢沒,借我1000塊,從我工資里扣,我急用……」
楊冬坐在四輪子上,瞪大了眼睛,雙手合十,央求道。
「我看你是要瘋了,老四你馬上下車回家,懂點事兒行嗎?」
「三哥,我保證以後不玩了,我知道你有都是錢,哥求你借我點兒吧,500……500也行啊!」
楊冬伸出五根手指,滿臉堆笑地說道。
「一分都沒有,你趕緊回家!」
楊秋怒道。
「好啊,你夠狠,你不借也就算了,還告訴所有人都別借我錢,我今天一分沒借到,都是拜你所賜。」
楊冬也上了脾氣,怒道。
「我告訴你,在這吉盛鎮,以後你一分錢都借不到,」
楊秋徹底生氣了,轉頭對圍觀眾人說道:
「諸位聽好了,誰再借他錢,就是跟我楊秋過意不去,他賭博輸的錢,我一分不幫還。」
「楊秋,你他媽夠狠,好,今天我還就不借了,四輪子還你,馬上就有人上門來收車了,我還就不管了呢。」
楊冬跳下四輪子,一蹦三丈高地叫嚷道。
「你……你把收糧車抵出去了?」
楊秋顫聲問道。
「對,抵了,咋的,你報警抓我啊,來啊,大義滅親啊!」
楊冬冷笑着說道。
「你個敗家子,今天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楊秋向前一個箭步,左手拽住楊冬的衣領,右拳輪圓了,朝楊冬臉上招呼過去……
「嘭……」
伴隨着眾人的驚呼聲,一記結識的重拳,招呼在楊冬的臉上……
一瞬間楊秋只覺得耳膜似被震裂開來,腳下的地面也隨之顫了幾顫……
什麼情況……
楊秋懵了,他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楊冬……
周圍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大家都拼了命地嚎叫着,四散跑開了……
楊秋愣愣地轉身,看着眾人狼狽的模樣。
忽然,楊秋只覺得胸口一痛,身體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噗通」一聲,他竟支撐不住,雙膝跪倒在地。
「啊……」
楊秋紅着雙眼,大喊了起來……
在前方不遠處,一間門市房內剛剛發生了劇烈爆炸,此刻已是火光沖天。
而發生爆炸之時,楊振超正在那門市房內,剪着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