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紅袍輕聲道:「可能讓我一觀《陰陽決》?」
陸酒香輕笑道:「此事多謝你和你家師兄還有老夫子,借你一觀當然不成問題。你且等我一下。」
說罷躍下屋頂,朝後院走去。
月下紅袍微動,月光流轉,灰白頭髮輕揚,葉紅袍抬頭望月,「父親母親,你可還好?」
片刻,陸酒香回了屋頂,遞上一本羊皮紙所釘裝的冊子。
葉紅袍接過書本,打開第一頁。
「竊陰陽而知生死,奪赤光可凌雲霄。」
葉紅袍看了一眼,默默思考,「陰陽?生死?赤光?雲霄?」
腦海中靈光一閃,這四個詞讓他想到了一個人,想到了一個死了多年卻一直橫在劍道上的一座大山般的人物。
王夫之。
想到這裏,葉紅袍將書本飛快的翻動,一目十行,越看越驚,書本所記載修行方法天馬行空,狂言道:不知陰陽,不窺大道。
他人修行法決,無一不是從九品境界說起,而這陰陽決卻以二品竊陰陽為基本,對大道有獨特見解,不以常人思維方式思考。
「並非不是從二品開始修煉,而且從九品就開始感悟陰陽,以致入二品如水到渠成,果然比一般修行法決高明得多。」葉紅袍將書本翻到最後一頁,隨手又遞迴給陸酒香。
「你看完了?」陸酒香驚訝道。
葉紅袍搖頭道:「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並沒有領悟其真意。」
陸酒香苦笑道:「若是這樣就能領悟真意,那也就太打擊人了。尋常人等,就算讀上幾遍也不知能否記住,更別論能否領悟了。」
葉紅袍笑笑沒有多說,只道:「今日一別,日後不知何時能夠相見?」
陸酒香嘻嘻一笑,「你才多大年紀,說話老氣橫秋。且不說日後時光漫漫,就說這江湖,遲早要去闖上一闖,何愁不能相見?」
兩人先後下了屋頂,一個走向西廂客房,一個走向東廂閨院。
月出東山落西山。
是日,秦夫子師徒三人離開圭吾城,駕着牛車改道向正東,奔向東海岸。
葉紅袍想着昨日的《陰陽決》開篇,隱隱和王夫之有些關係,而這王夫之卻是秦夫子的師弟,便開口問道:「師父。我昨日觀看《陰陽決》,只覺這篇法決不簡單,這書開篇便道『竊陰陽而知生死,奪赤光可凌雲霄。』恕徒兒愚昧,這兩句並非修行法決,請師父解惑。」
秦夫子摸摸鬍子笑道:「這兩句話是我師弟說的,他向來持才傲物,說自己入二品竊陰陽境時便以堪破生死,入二品便戰知天命強者,第二句將的是他的劍,散發赤光可凌雲霄之上,遇仙殺仙。」
葉紅袍心中一驚,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測,「難道這《陰陽決》是小師叔所著?」
秦夫子哈哈大笑:「以他的性格,死了也不會安生,當然得留點東西在這世上,以來娛樂世人。不過這《陰陽決》只是上部,還有下部,叫做《生死決》」說罷秦夫子又捋了捋沾着酒水的花白鬍子,接着道:「不過說來也巧,這下半部恰好在西楚境內,怕是十字門被人挾持了。」
帝仲儒忍不住問道:「十字門雖說不曾位列十大門派之一,想來一個二流宗門,怎麼可能說讓人挾持就讓人挾持了呢?」
秦夫子又哈哈笑道:「仲儒,你且仔細想想看。西楚境內,能以一人之力破千軍的人是誰?能保住《生死決》的人又有誰?得到《生死決》又欲指染《陰陽決》為的不就是那一把赤霄嗎?」
「你說是誰?」
「林神鳳?!!」
帶着一點驚疑又有一點驚訝,帝仲儒還是說出了這個名字。
位居十大高手,排列在丑王之上,李玄殊之下,天下第二的西楚劍聖,林神鳳。
葉紅袍也曾聽聞,劍道有三人,神鳳雖居末,亦可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當然前面兩人都已在這世間找尋不到了,因為兩人一個叫做王夫之,一個叫做葉逍遙。
一個劍神,一個劍仙,還有一個劍聖。
其實看守劍劍墳的萬劍山,已經好久沒有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里程碑式的人出現,這一輩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新一代劍魁吳爾身上。
而吳爾出生時吳家大長老便為他定下了接手吳家萬劍山家主的最後一道歷練便是擊敗林神鳳。
萬劍山也叫做葬劍山,江湖中很多前輩臨終之前都帶劍入葬劍山,將劍留在山上,所以很多不是吳家的江湖人都可以入葬劍山選劍,不過三年才開啟一次,歷時一個月,名劍可擇主,吳家不過是看墳人。
亦可入十大門派!
帝仲儒回過神來,輕聲問道:「師父,小師叔是不是也將赤霄留在葬劍山?又拋出《陰陽生死決》。是想又掀起江湖大亂嗎?」
秦夫子看了帝仲儒一眼,「你小師叔做事全憑喜惡,他可能只是只想為赤霄找一個好主人而已。」
帝仲儒碎碎念,「希望如此,希望如此。」
葉紅袍適宜開口道:「怕是只有《陰陽生死決》上面才記載了赤霄的真正的位置,葬劍山方圓千里,一個月根本不可能那麼容易找尋得到,怕是有些人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了,也不見得能帶的走。」
葉紅袍乃葉逍遙之子,雖然年幼,方一紀之年,卻也見多識廣,養成了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遇事極為老成持重,思維轉換極快,又時是天生劍體,秦夫子是越看越喜歡。
秦夫子笑道:「後山之中,你二師叔抄書無數,這本書後山的藏經洞也有珍藏,等回後山時,你可自行找找看,離那葬劍山開山之日,還有兩年光景,切莫着急。」
葉紅袍雖坐在牛車之上,也拱手行禮,「多謝師父,徒兒定當不遺餘力,取回小師叔遺物,讓赤霄,衝破九霄。遇仙殺仙。」
復行數日,行之東海之濱,歸還牛車與一漁村,這牛車本是平日裏用來拉魚進城販賣的代腳,不然一個漁村世代與海為鄰,哪裏又用得到牛車呢?
等了一日,碰到小天涯山的出外購物的貨船,三人跟隨貨船回到小天涯山。
小天涯山乃十大門派之一,底蘊深厚,門下弟子已傳三代,加上當今掌門,一共四代。
小天涯山有峰十三座,最隱蔽,最可望不可即的便是虛無峰,世人稱之為:大天崖峰。
說到這小天涯山與大天崖峰之間的關係可謂是親密無比。小天涯山當今掌門天衣相如是秦夫子二師弟徐夫人唯一弟子,安年齡就算是秦夫子大徒弟吳崖見到也得稱一聲師兄,可是這天衣相如見到秦夫子的幾個徒弟,不論大小,一論稱為師兄師姐,不管怎樣,徐夫人實實在在是秦夫子的師弟,這一點無法改變。 .
天衣相如五十餘歲,卻面如而立之年,全頭黑髮,只有發梢有二指長的白髮,不喜他人不尊師重道,最重禮儀,想來和帝仲儒脾性相差無幾。
除了天衣相如自主一峰外,他的十個親傳弟子各主一峰,還有一峰是為思過崖。
秦夫子崇尚儒道,卻又不僅限於儒道。世人道,大道千萬,唯有夫子融會貫通。
小天涯山門下數千人,雖遠離海岸,亦然有很多人不遠千里前來求學。門人雖多,大多都是三代四代弟子,若是到時候和葉紅袍比起輩分來,怕是比他年長數十歲的都可能要叫他一聲師叔祖。
貨船極行將近二十個時辰,才到小天涯山。走的時候是午時時分,到的時候卻是天亮時分。
三人下船登岸,貨船繞行,不得從正門入。
守在主峰,天衣相如所在峰下時,便開始有守門的四代弟子扯開嗓子吼道:「有客來訪!」
聲音恢宏響亮,驚起海鳥一陣陣。
秦夫子輕笑,抬步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