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書夜談 第二章 紅袍白衣

    一輛馬車出了太安城，先是緩緩行走，離太安城有數十里之後便開始奔跑，在官道上掀起塵土。官道上車馬來往如洪流，每日不知進出多少。馬車往北極速前進，超過一般行駛的車馬。過了兩個時辰，馬車盡走一些小道，避開人流。到了無人區，馬車極速狂奔，一躍而起，竟踏空而行，而後越升越高，進入雲層，穿梭於雲間。

    南轅先生坐在車中，飲這小酒，面帶陶醉，喃喃道「葉逍遙，你可得等等我啊！」　……

    黑龍城，黑雲壓城。這裏偏近極北之地，不似太安城靠近南方，就是冬天也不會太過寒冷。黑龍城以及百草關方圓百里到了九月份，便有肅殺之相。

    黑龍城的祭祀台是城中最高的地方，一個老人坐在上面，旁邊還放這一旦石土，而台下有幾百士兵，這個奇異的場景看上去極其彆扭，卻又合乎情理。

    自葉逍遙宣佈要開天門以來，整個中原武林便掀起驚濤駭浪。而葉逍遙將地點選在黑龍城雖然讓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不妨礙每天都有高手前來。或者是遊俠，又或者是苦行僧，還有雲遊天下的道士，甚至有的門派舉派前來。

    很多人都待在百草關，導致邊關的少有的幾間客棧人滿為患，當挑擔的幾人來後，幾位上了年齡的老人驚呼的不得了，也有不識者嗤笑。挑擔人的身份也沒幾個人說得清楚。

    挑擔老人坐在祭祀台上，短短兩個時辰便有數十波人在遠處觀望。其中不乏高手，而黑龍城的將軍府也派人送來一壺水，放在老者身邊便默默退下，這更是人看出送水之人來自將軍府的人大吃一驚，讓人沉默。

    或許將軍府的人之前人們不太了解。但是現在因為葉逍遙要在這裏開天門的緣故，來這裏的人早已打聽到了黑給龍城的將軍是誰。實打實的二品竊陰陽境，讓很多人望塵莫及，甚至許多宗派的掌門都自嘆不如。

    離祭祀台很近的一間客棧，叫做來福。早在一個月前就被一白衣男子包了一間上等房，至今未退。老闆看來人氣質不凡，又出手闊綽，便好生招待。只是那人的妻子讓人過目不忘，初來那日竟讓他這個年近花甲的老人都產生一種難以說出的感覺。還有他們的兩個孩子，年齡稍大的那個和女子穿一樣的紅袍，而較小的那個則和男子穿一樣的白衣，讓他誤以為是神仙。

    來福客棧的老闆看了看外面的街道，似乎天要黑了，便招來小二道：「去催一下掌廚的，讓他將飯菜做好，一會你將飯菜送給那個白衣俊公子哥。」他當然不敢說那個紅袍美人，似乎多說一句都會玷污她一般，連自己想到她都覺得自己為老不尊，活了一輩子，到越活越回去，想到這裏，老闆不禁搖了搖頭。

    小二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聽到白衣公子哥便想到了那個美麗的如神仙一般的女子。老闆但是看出來了，笑罵道：「那般神仙一般的人物，你這小子也只有多看幾眼的份。」

    小二將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哼哼笑道：「老闆，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日你看見了那紅袍神仙，老臉都紅了，羞不羞？」

    老闆拿起算盤，作勢要打，笑罵道：「你這個月打掉我六個盤子，看我不從你工資里扣！」

    像是被這話嚇到了一般，小二捂住耳朵往廚房跑去，嘴裏念叨着「沒聽見，沒聽見…」

    老闆又好氣又好笑，又想到了最近這些天出現了很多新面孔，感覺有什麼事好像要發生了。

    二樓靠里的一間廂房中，一紅一白兩道身影趴在窗戶上，紅袍孩子年齡稍大，他問旁邊年齡稍小的白衣孩子，道：「你說那老爺爺挑土往那高台上走是要幹嘛！」

    白衣孩子大眼睛轉動了兩下，道：「肯定是那高台壞了，他是去修的！」

    紅袍孩子搖搖頭道：「肯定不是啊，他上去之後一直坐在那裏，動也沒有動，一句話都沒說過。」　白衣孩子嘟了嘟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一個紅袍女子出現在他們身後，摸了摸他們兩的頭，輕聲細語道：「那個人哪，他是在等一個人。」　白衣孩子忙問道：「娘親，他是在等誰啊？」

    紅袍女子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笑道：「那得去問你的父親。」　白衣孩子連忙又朝坐在桌子旁邊的父親跑去，兩人七分相似，到是紅袍孩子與女子更相似一些，怪不得這般穿着打扮。白衣孩子問道：「父親，那挑土的老爺爺到底是在等誰啊！」

    白衣男子道：「紅澤，他在等天下第一。」

    紅澤正是白衣孩子的名字，年長的叫做紅袍。兄弟二人名字取自「袍澤」二字，為兄弟之意。又或者當初只生一個孩子時，紅袍女子喜歡穿紅袍的緣故吧。到底如何，白衣男子自己也說不清楚。

    葉紅澤追問道：「那天下第一是誰呢？」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正是在下。」

    女子微嗔道：「就沒聽過這麼夸自己的。」

    葉紅袍也笑道：「父親還是那麼自戀。」女子摸摸葉紅袍的頭，很是同意他的看法。

    白衣男子就是那個劍道第一人，葉逍遙。一個自戀至極的奇葩存在。女子是他的妻子，胡莫愁。葉逍遙常道「後宮佳麗有三千，不及胡家有莫愁」。不管在世人眼中還是在他眼中，胡莫愁都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美人，一家兩個天下第一，但也傳為一段佳話。

    葉逍遙收斂笑容，輕聲道：「明天父親和你們娘親就要走了，到時會有人來接你們。以後不管你們要走那一條路，都要過得開心。」

    葉紅袍與葉紅澤面面相覷，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儘管他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來調節，但畢竟年齡尚小，沒有經過太大風浪，也沒經過太大離別。葉逍遙又道：「紅袍你是哥哥，要照顧弟弟。」葉紅袍忍着眼淚點點頭。葉逍遙繼續道：「紅澤是弟弟，要聽哥哥的話，知道嗎？」葉紅澤一聲大哭鑽進葉逍遙的懷裏，使勁抱着他。

    胡莫愁也抱住葉紅袍，輕輕撫摸他的頭。一家人如此，默默不說話，等待離別……

    便是由萬種風情，也只是悽美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