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虛列宛若放棄的話語,司空華面上帶了幾分冷意,站起身來道:「我沒什麼想問的,倒是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並非傻子,虛列幾次三番的利用他,他並不是不知道,只是這些都無傷大雅,虛列和當初剛入宗門的他有幾分相似,讓他有幾分境遇相似的相惜之感,所以他才多次相助虛列,甚至把他帶來靜心院。
但如今發現虛列有可能是魔宗弟子,為了某種目的才潛入玄元道宗,司空華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被背叛的憤怒,他性子素來孤冷,平日裏少有人來往,好不容易有一個想要關心的「弟弟」,這個「弟弟」卻是魔宗弟子,他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他歷來最厭惡背叛,如果虛列真是魔宗弟子,他絕對不會有什麼心慈手軟的想法,而是會直接把虛列送進六道閣,由他們審訊,此刻他沒有直接把虛列抓起來,也只是想聽聽虛列的解釋,如果虛列的解釋不能令他滿意,結果可想而知。
看清楚司空華言語間的冷淡後,虛列心中冷笑不止,原本的心中升起的那點暖意瞬間被拋之腦後,面上卻不露分毫,故作一嘆,無奈道:「師兄,請給我一份紙筆墨。」
司空華見虛列被發現『身份』後毫不驚慌,心中的那點懷疑散去幾分,聞言,又是袖子一擺,木桌上頓時出現一套文房四寶。
撐着虛弱的身體,虛列緩緩坐到木桌前,提筆開始默寫一篇口訣。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虛公逸的摘星宮,司空華二人走了一個時辰之後,摘星宮的宴會漸漸結束,諸人三兩成群地退了去,雲玉瑤隨虛公逸來到後殿。
「瑤兒,我這樣處置,你可還滿意?」說話間,虛公逸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自然而然地握住了雲玉瑤潔白如玉的雙手。
雲玉瑤不着痕跡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雲玉瑤溫婉如玉般的面容輕聲道:「虛師弟機緣巧合下救了我一命,師兄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馬,師妹感激不盡。」
俊美的面龐閃過一絲慍怒,虛公逸凝聲道:「今日虛師弟雖然接下了虛家的道歉,但我怕他心中仍有芥蒂,還望師妹出面開解一番。」
虛公逸言語間對虛列多有關心之意,似乎真的要與虛列和解一般。
「恐怕要讓師兄失望了,今日回去之後,師妹就打算閉關,暫時無法處理外界之事。」
「閉關?」虛公逸先是有些疑惑,繼而就是滿臉掩飾不住的驚色,對於金丹境的修士,值得他們閉關的就只有破境,雲玉瑤才踏足金丹二轉多久,這就要突破了。
過了好半響,虛公逸才整理好情緒,沉聲道:「也好,東海妖族近些年越發的猖狂,我也要帶眾位師兄弟趕去東海邊坐鎮,師妹你儘快突破,也好來助我一臂之力。」
「那朱雀宮的諸位師妹就有勞師兄照看了,師妹這就告辭了。」說完雲玉瑤起身離去,絲毫不作停留。
虛公逸沒有挽留,反正二人早有婚約,他也不急在這一時。
雲玉瑤走後不久,一名老僕帶着一位青年走了進來,青年神情木然,雙目失神,正是剛剛在殿中給虛列道歉的虛起。
虛公逸擺了擺手示意老僕下去,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虛起。
「怎麼,不服?」殿中沒人,虛公逸收起了他那淡淡的笑容,神情變得冷漠無比,說話間一股駭人的氣勢湧向虛起。
沉默半響,虛起臉色發白,再也承受不住虛公逸的氣勢,澀聲開口道:「虛起,不敢。」
曾經,他是何等的傲氣,強大的背景,卓絕的天賦,無不令他感覺自己高人一等,可在面前這個男人的面前,他的一切驕傲顯得那麼可笑,被踩的一文不值。
面前這個男人與他同為虛家弟子,天賦和地位卻比他高得多得多,來到玄元道宗後,他才真正知道虛家的勢力有多大,他以前知道的不過是滄海一粟。
虛家分為十九脈,遍佈玄元道宗的每一個附屬國,每一脈都有不少金丹境修士坐鎮,更有天權峰主這位虛家老祖,這還只是明面上的,暗地裏虛家還不知道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勢力,他的父親虛一鳴看似地位極高,其實也不過是眾人推出來的一個傀儡,虛家大河國一脈真正的掌控者是那些家族密地中的那些金丹境老祖。
當虛公逸命他代替虛家給虛列公然道歉時,他甚至沒有拒絕的勇氣,也正是那一刻,他真正體會到真傳候補的分量,才知道自己與虛列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知道自己輸在哪了嗎?」虛公逸冷冷地開口問道。
「明年,明年我一定也能成為真傳候補!」虛起咬牙切齒道,他絕不承認自己不如虛列。
聽到他的話,虛公逸卻是冷笑道:「你當真傳候補是大白菜,想成功就能成功嗎?」
「可我今年就差一點,再來一次,我一定……」
「差一點。」虛公逸冷笑着打斷虛起的話,冷聲問道:「你當真以為就差一點嗎?」
「不是嗎?」虛起茫然問道。
「當然不是。」虛公逸斬釘截鐵道:「參悟真傳功法,差一點便是天差地別,別說一次,再給你十次機會,你也成功不了,宗門那麼多外門弟子為了參悟真傳功法,強留在宗內一年又一年,可你曾見誰失敗一次後再成功過。」
聽完虛公逸的話,虛起心頭震動不止,參悟真傳功法,一次不成功還能有下次,這是外門弟子的共識,如今虛公逸的話卻完全顛覆這個共識,但虛起細細回憶,發現還真的沒有聽說誰第一次失敗後再成功過。
「那宗門還為什麼要一次次給予機會,讓我們嘗試?」發覺這個驚天秘密後,虛起忍不住問道。
「自然有別的目的。」虛公逸緩緩解釋道:「能夠有機會參悟真傳功法的弟子都是外門弟子中較為優秀的弟子,是宗門金丹境內門弟子的預備弟子,宗門自然不希望你們沒有學到足夠的東西就急急的離開宗門,魯莽身死,但宗門又不願強行限制你們,所以就想了這麼一出,讓你們每個弟子留在宗內學習的時間都夠五年。」
「原來是這樣。」虛起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些慘澹,如今他細細回想,宗門的基礎課程極多,沒個四五年時間他還真的學不完。
這麼一想,虛起就知道虛公逸所言不假,如此一來,他僅存的那點超越虛列的希望就再次沒了,挫敗感湧上心頭,一想到曾經任意欺凌的人就這麼遠遠的把他甩開,不甘心,一股強烈的不甘心湧上心頭。
「不甘心嗎?」虛公逸轉身坐在了上首的座椅上,雙手扶椅,頓時有種威嚴霸道之感。
虛起沒有心思注意這些,咬着牙點了點頭。
「那我就給你個打敗他的機會!」虛公逸威嚴出聲,帶着一股居高臨下,就像是皇帝給臣子的賞賜。
「什麼?」虛起驀然抬頭,看向上首的虛公逸,言語間帶着一股不敢置信,先前在宴會上,虛公逸公然說出庇護虛列的話,而且讓他出面道歉,所有人都認為虛公逸是為了宗門而作出退讓,就此與虛列和解,虛起亦然,甚至後來,虛公逸又召見他,在他看來,也不過是為了安撫他,讓他放下與虛列的恩怨的手段,如今看來,卻可能不是如此。
好似知道虛起的疑惑,虛公逸淡淡道:「你父親曾向我稟告過虛列的事,所以我曾吩咐虛承平人殺了他,可是虛承平實在太不中用,沒能成功,而後我又命錢文卓出手一次,可瑤兒一心護着他,也沒能成功。」
「兩次都沒成功,但兩次出手,這仇是已經結下,你以為先前在大殿,他是真的接受和解了嗎?」
虛起默然,兩次下殺手,憑心而論,要換做他他也做不到釋然。
「既然不可能和解,我自然是要早早除掉他。」虛公逸言語間不見情緒波動,只有冷靜的判斷。
「我礙於身份不能出手,你是我虛家弟子,而且與他也是恩怨糾葛,找你來便是要你代我除掉他。」
沉默片刻,虛起抬頭,眼中鬥志昂揚,直接問道:「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