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聲音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瞬間愣住。一筆閣 www.yibige.com
「說的還不清楚嗎?我舅舅叫你們把所有病人都殺了,然後屍體全部焚燒,直到化為灰燼為止。」看見眾人的呆樣,何雲扯着嗓子大聲喊道。
吳官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他一路快跑,連雨點掠過雨傘滴到衣服表面都顧不上,來到車廂前,輕聲問道:「何神醫,真的要殺?馬上就殺?不能等他們自己死嗎?」
吳官,普通農民出身,花了大半輩子時間,才坐上清水鎮鎮長的位置,說來上天對他真的不薄,在他剛上任兩個月的時候,先來了一次百年一遇的大洪災,然後賞了一場恐怖瘟疫,最後送來了這麼一種怪病,這一系列災情接二連三地打擊着吳官脆弱的心靈,給他的官途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
就在剛才,他聽說大名鼎鼎的妙手回春何青松路過附近,不知怎的要來清水鎮,開心地連午飯都沒吃,直接出城百里相迎,然後又塞錢又送人,懇求他能來幫忙治治這種怪病,如果能把這病治好,非但全鎮百姓對自己感恩戴德,朝廷更加會給自己記上一大功,從此飛黃騰達不是夢,升官發財近在眼前。
但是所有美好的憧憬隨着何青松簡單的一句話徹底破碎。
親手殺死這麼多人,自己這官還能做得下去嗎?
這是他心裏唯一的擔心,所以他不死心,一定要親口再去確認一遍。
聽到吳官的話,車廂窗戶從裏面打開,只見何青松坐在一張貂皮軟墊上,斜着眼睛看了吳官一眼,冷哼道:「你覺得我會下錯藥方嗎?看在你先前的熱情款待上,我再送你一句良言,他們中了一種奇毒,這種毒的傳染性極強,無色無味,只要患病的人還活着,身上的毒隨時有可能傳染給別人,即使你離他的距離不近,而且人死後這種毒也能在屍體上長期存在,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就地屠殺,燒毀屍體,以絕後患。」
說完這句話,何青松砰地關上窗戶,不再去理會吳官糾結的臉色。
按照何青松的說法,如果不殺死病人,即使把他們關在衙門裏,清水鎮上的百姓仍然有被感染的危險,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沒出現這種情況,但為了以防萬一,只能狠下心來。
你們幾個死總比拉上全鎮的人賠命的好。
吳官一咬牙,迅速組織起那群全副武裝的官兵,拿好長槍長刀,立在衙門門口,防止裏面的病人逃出來。
然後叫來一排弓箭手,搭箭上弦,準備遠距離射死衙門裏的病人。
一場血腥屠殺一觸即發,僅僅是因為某人的一句話。
眼見此景,元詩蝶忽地一個閃身,來到吳官面前,拿出無涯閣令牌,大聲說道:「全部給我住手!」
盯着令牌,吳官面有難色,說道:「這位大人,我這也是為了大局着想,再說人家何神醫都說了,只有就地殺死,才能杜絕病根,防止傳染給其他人,還希望大人諒解。」
元詩蝶說道:「請暫且出手,讓我先和這位何神醫說幾句。」
吳官心想這樣最好,免得我夾在中間不好做人,讓你們之間好好溝通去,講不通也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與我無關。
於是點點頭,示意弓箭手暫且收起弓弦。
元詩蝶走到馬車旁,大聲說道:「在下無涯閣飛鷹堂元詩蝶,請問車上坐着的可是妙手回春何青松?」
吱嘎一聲車廂門被打開,何青松滿臉笑容地說道:「原來是無涯閣的元大人,失敬失敬。」
元詩蝶抱拳回禮,說道:「請問何神醫,這些病人當真無藥可救了嗎?」
無涯閣在朝廷中的地位很高,特別是飛鷹堂是僅次於盤龍殿的存在,因此何青松對元詩蝶的態度相較之前恭敬許多,笑道:「連老夫都想不出治療的法子,我想應該是無藥可救了。」
聽見何青松的話,元詩蝶內心一沉。
何青松的名聲元詩蝶在無涯閣早有耳聞,當今皇上李廣浩曾經在脖子上長了一顆肉瘤,看遍宮中御醫,沒有一個人知道病因,更是試遍各種藥方,都沒有效果。
最後宮裏花重金請到了何青松,他看完之後只開了兩味藥,一個外敷一個內服,一個月後,肉瘤便乾癟枯萎,掉落不見。
經此一事,何青松便有了神醫之稱,更被李廣浩賜予金匾,上面由其親筆題詞「妙手回春」。
從那個時候起,妙手回春何神醫的大名,響徹天下。
所以既然是何青松說了無藥可救,那便真的是無藥可救。
想到犧牲少數人,可以換得大部分人的安全,元詩蝶心中的抵抗也漸漸弱了下去,但她最關心的包旭陽卻不能死,即使死也要在死之前先讓他開口說幾句話。
「得了這種病的人,嚴重的時候會陷入昏迷,無法言語,請問何神醫有什麼法子可以讓他們在臨死前恢復意識,回答我幾個問題嗎?」元詩蝶表情凝重地朝何青松問道。
何青松想了會,從腰間拿出一顆藥丸,遞給元詩蝶:「這顆保命丸是我花費數十種珍貴藥草煉製而成的,可讓將死之人迴光返照片刻,但時間有限,還望元大人多多包涵。」
元詩蝶接過藥丸,滿臉感激:「多謝何神醫,日後一定登門拜訪,重金感謝何神醫賜藥。」
何青松揮揮手:「能幫上無涯閣的忙是我的榮幸。」
元詩蝶微一鞠躬,然後迅速衝進衙門,等她出來的時候手中已多出一人,正是包旭陽。
看到元詩蝶帶着包旭陽出來後,吳官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弓箭手準備!」
一排弓箭手齊刷刷地舉弓拉弦,鋒利的羽箭閃着寒光,一股強大的箭勢噴薄待發。
雨越來越大,豆大的雨滴無情地砸落到地上,向四周濺起水花。
雨聲嘩啦,蓋住了世上其他一切聲響,帶來另一種寧靜,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緩緩地走到衙門大門前,拿着那把永遠沾滿鐵鏽的斷劍,往前伸到空中,指着那輛裝扮華麗的馬車。
「他爺爺的,什麼狗屁神醫,要想殺人,得先問問發爺我的劍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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