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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午膳時間,宋元寶跟着趙熙去玉堂宮瞅了眼自己的住處。筆神閣 bishenge.com
偏殿很大,有他家裏的房間兩倍還不止,裏間擺放着一架描金拔步大涼床,據說有冬暖夏涼的功效,黃楊木材質,中間鑲嵌了骨木,富麗堂皇中,處處透着精緻。
老實說,這麼富貴的地方,宋元寶是頭一次見,他不是什麼淡泊名利清高自守的名人志士,直接用亮晶晶的眼神向大皇子展示了自己對於新房間的喜愛程度。
趙熙對這位新伴讀的印象不怎麼好。
還沒見着人的時候,他從崔公公口中總結出對方很混蛋。
如今見着人,他發現這位跟他同歲的新伴讀不僅混蛋,還貪財。
可不管是混蛋還是貪財,這位新伴讀都是他閉着眼睛自己挑的。
逆光站在門口,少年皇子大半容顏隱在昏暗中,唯獨望向宋元寶的那雙眼睛,已經初具成年人的深邃,「看好沒,我要去校場了。」
宋元寶「哦」一聲,戀戀不捨地離開那張大床,出了玉堂宮大門跟上趙熙。
趙熙常年習武,走路時步伐矯健,快而穩,他以為那個小混蛋早被自己遠遠甩在身後了,誰料一回頭,跟對方來了個眼對眼。
宋元寶確實在他身後,不過僅有一步之遙。
小混蛋面色紅潤,氣息平穩,並未像當初的蘇家少爺那樣,多走一段路就得喘上幾喘。
同歲,身量相當,就連那張臉,雋秀的程度都平分秋色,兩人四目相對的場景便顯得有些尷尬。
趙熙眉峰微微地擰緊,「你走路不出聲的?」
宋元寶問:「殿下喜歡聽多大的聲,一會兒我給您弄出來。」
趙熙:「……」
他沒答話,轉過身繼續朝前走。
宋元寶繼續跟上,這回跟得可聽話了,一路上踢踢踏踏,數他動靜最大。
剛開始,趙熙還忍着,到後來實在忍無可忍,黑着臉轉過頭,「你安靜點!」
宋元寶一臉無辜,「殿下到底是想聽聲兒還是想安靜?」
趙熙眼眸越發深暗,他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十三年的良好教養就得敗在這個小混蛋手上。
深吸口氣,他道:「反正你也不會武,乾脆就別跟着了,回去歇着吧!」
宋元寶搖頭,「我是不會武,但是我可以看着殿下武。」
趙熙:「我練武的時候不喜歡別人看着。」
宋元寶立場堅定,「我不是別人,是殿下親自挑選的伴讀。」
趙熙:「……你到底回不回去?」
宋元寶:「既然殿下堅持要體恤我這個小老百姓,那我……配合一下?」
得虧趙熙平日裏受的都是高等教育優良教養,否則這會兒一個「滾」字少不得要脫口而出。
宋元寶走了之後,趙熙感覺耳根子清靜,眼睛也舒坦了。
平復好情緒,他快步去往校場。
……
宋元寶回到偏殿,別的啥也沒幹,專程去那張冬暖夏涼的大涼床上躺了躺。
還別說,真有冬暖夏涼的效果,正午天熱,平躺在上面,背部就有一種涼悠悠的感覺,不會太寒,剛剛好。
「皇宮裏的東西就是妙!」宋元寶喟嘆一聲,舒服地睡了過去。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傍晚,睜眼就見床邊立着條人影。
宋元寶仔細瞅了瞅,發現是趙熙,他抱着雙臂,後背倚在床柱上,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宋元寶激靈了一下,睡意全退,掀開被下床給他行禮,又問:「大殿下已經從校場回來了嗎?」
趙熙盯他半晌,緩緩開口:「你倒是睡得挺香。」
宋元寶點點頭,「殿下親口命令的,小老百姓莫敢不從呢!」
趙熙面無表情,「既然睡飽了,晚上換你去聽課。」
「我?」宋元寶指了指自己。
趙熙說:「今天晚上先生講《春秋》,你去聽課,把重點記下來給我。」
宋元寶向他投去關切的眼神,「殿下是哪裏不舒服嗎?」
趙熙頷首,答案很實在,「見到你,心裏不舒服。」
宋元寶趁機道:「既然這樣,那往後我早上去陪殿下上課,下午就不去馬場和校場了,留在偏殿睡覺,晚上再代替殿下去聽課,給您劃重點,這麼一來,殿下每天只能看到我幾個時辰,不至於染上心病。」
趙熙:「……你想得美!」
宋元寶鬱悶了,「殿下親自選了我,又說不待見我,不讓我出宮,還不讓我為您着想,小老百姓很惆悵呢!」
趙熙瞧着他那樣,向來少有情緒的俊臉上,唇邊肌肉微微抖動幾下。
光熹帝召見宋巍的時候,趙熙偶爾會在場,沒少見識過那位說話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不過現在趙熙覺得,眼前這個小混蛋比他爹還厲害。
……
這天晚上,是宋元寶一個人去尚書房聽的課,趙熙留在寢宮休息。
大皇子在沒生病的前提下不親自去尚書房,可謂是七年來難得一見,崔公公過來的時候見到,愣了愣,問他,「殿下今晚沒課?」
趙熙如實道:「我不舒服,讓宋皓去代聽了。」
崔公公沒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皇上讓奴才來問問大殿下,覺得新來的伴讀如何?」
趙熙微笑,「好極了。」
三個字,更像是從齒縫間強行擠出來的。
崔公公嘴角微抽,低聲問:「殿下,您該不會被他給損了吧?」
皇上都說了,宋皓就是他爹的縮小版。
但這個縮小版,可能全都是精華。
又精又滑。
聽說剛入國子監的時候有人故意碰瓷跟他吵,被他三兩句話直接給整蔫兒了。
皇上對宋翰林那是又愛又恨,愛他的才華,恨他的毒舌。
至於縮小版……
崔公公覺得,大殿下的感受不會比皇上好到哪去。
知道大殿下是個不喜歡與人囉嗦的性子,崔公公問出那句話來也沒指望着小主子能回答,很快行禮告退。
……
凌晨要起得早,夜間的課時便不長,才半個多時辰。
宋元寶回來的時候,手中捏了個羊皮冊子,他第一時間交給趙熙。
趙熙接過一看,臉色有些古怪。
冊子上哪是摘抄的什麼重點,簡直就是把先生講課的內容原封不動給筆錄下來,就連宋皓向先生提出的問題以及先生給的答案,全都有詳細記錄。
趙熙指了指手中冊子,「這就是你所謂的重點?」
宋元寶說:「先生講的內容那麼多,咱們倆的智力又不在一個檔次上,我肯定不知道哪句對於殿下來說是重點,哪句是不需要琢磨就能明白的,所以全給您記錄下來了,您要還有哪不明白的,可以再問我,先生講的那些,我都記在腦子裏呢!」
趙熙:「第二句,你再重說一遍。」
宋元寶:「說太多,忘了。」
趙熙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陽穴,將羊皮冊子扔在一邊。
宋元寶問他,「我辛苦抄了一晚上,殿下就不打算瞅一眼嗎?」
先生講課那麼快,他一邊聽要一邊抄,還得算上研墨蘸墨的時間,已經到極限了,到現在手腕還酸疼着呢!
「要看你自己看去。」趙熙撂他一句話。
宋元寶見他實在難受,「殿下多半是心疾犯了,還是早些洗漱歇着吧!沐浴更衣啥的,要不要伴讀伺候?」
趙熙:「出去!」
一個人在這偌大的皇宮裏無兄無弟孤零零生活了十三年,哪怕平時有宮妃說話難聽,他都沒什麼感觸,唯獨今日,他覺得十三年的好脾性,就快被眼前的小混蛋給逼到極限。
他甚至有些納悶,當初三百名學子,他是怎麼一眼點中這個名字這個人的。
宋元寶摸摸鼻子,「既然殿下不要伺候,那我回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