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就住院啊,治療了一個多月才控制住了那個病菌,出院後大概是想開了,才建了這個度假村,你不要看她現在每天挺清閒的,她前幾年是忙得命都不要了,開了好幾家網店,賣衣服的,賣果醬雜糧的,賣手工藝品的,還有連鎖飲品店,送貨上門的蔬果園業,很能幹的,我們同屆最能幹的女生,就是她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陸焉識抿住薄唇,漆黑的瞳孔里逆着光有些看不清情緒,「我問你,她家人現在怎麼樣?」
當年他收到過一條短訊,說是外婆康復出院的,但是那時候恨她,就沒有回覆,再後來他不想自己心情總不好,就換了手機號碼,隔絕外界對他所有的干擾,一心拼事業。如果沒有那幾年不要命的拼搏,他現在也不可能那麼快走到這個位置。
蔣青弈說「都挺好的,吳桐做了生物藥劑師,生物學家,很出色的。安安目前在讀初一,重點校,成績非常好,常叔在首都照顧她,將來肯定也優秀。」
「外婆呢?」
「她老人家四年前就過世了呀,你不知道嗎?」
陸焉識心一沉,「四年前?」
「嗯,當時第一次得肺炎,沒事,可是出院半個月後她又開始寒咳了,體溫上不去,送到醫院,又了肺炎,最後用了抗癌藥,不良反應引起心衰,人就走了。」說起這個,蔣青弈也挺感慨的,知枝的前二十年,真的沒有一年是好過的,苦命到可以寫成一本一百萬字的長篇小說了。到了二十歲,她的人生完全逆轉,賺到錢了,也終於能給家人好的生活了,可是那些長輩,又一個個的早就都相繼離去了。
前半生艱苦,後半生勵志,只是外婆跟母親都沒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她的所有成就。
兩人說到這裏,吳知枝就從廚房裏出來了,手裏端了盆酸菜魚。
「來啦,好燙好燙的,讓開一點。」她把酸菜魚放到蔣青弈桌上,「知知牌酸菜魚,滿足你的願望。」
剛才說不做飯,但終究還是為他親自下廚了,蔣青弈感動得差點掉金豆豆,「寶寶,你們真是太好了。」
吳知枝「……」
陸焉識也是一個眼刀過去,嚇得蔣青弈正襟危坐,「經常叫粉絲們寶寶,口頭禪一時改不過來。」
吳知枝唇角抽動一下,「忒不靠譜。」說完,轉過頭去陸焉識說「吃飯沒有,要是還沒吃,就跟青弈一起吃吧,裏面我還多炒了兩個菜,我去端出來。」
陸焉識剛聽完蔣青弈那番對知了的感慨,現在再看她的眼神,都莫名地帶了幾分憐惜,「行吧。」
「那我去把兩個菜端出來。」吳知枝笑笑去了,回頭把菜擺好,又問「景念能吃辣嗎?我只炒了蟹黃雞蛋,夠不夠他吃?要是不夠的話,我在去給他做個蘑菇面。」
「夠吃了,別去做了。」陸焉識望她,眼底有幾分複雜之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陸焉識的態度好像一下子好了很多。
「那我去拿碗筷,你們先聊。」她風風火火又去。
陸焉識自覺地想為她分擔點什麼,就帶景念去洗手,順便把許薔遣走了,別留在這裏礙手礙腳。
他一離開,蔣青弈就偷偷對吳知枝眨眼放電,「告訴你個秘密哦,陸神,至今還是單身呢。」
吳知枝一愣,眼睛瞪大起來,瞬間滿世界鮮花怒放,心情好到像嗑了興奮劑。
「我看他如今也混得不錯,要是還喜歡的話,就大膽去撩吧。」
吳知枝笑道「回頭給你做牛肉餃子。」
「真好!」蔣青弈這個吃貨,為了吃的和知知的終身幸福也是憑了,拉着知知的胳膊磨蹭,「太愛你了。」
這一幕剛好被進來的陸焉識撞見,他眸色一冷,差點要上去踹死蔣青弈。
吳
知枝看見陸焉識,倒是笑得更明媚的,漂亮的眼角微微挑着,還似乎帶了點曖昧。
陸焉識有點莫名其妙的感覺,剛還含含蓄蓄的,現在忽然一下子專注地看着他的眼睛,倒讓他有點不自在了。
幾人聚在桌前吃飯。
陸焉識抬手,袖子就被吳知枝抓住了。
他一臉不解。
吳知枝迷妹一樣地沖他笑,「你這個袖子啊,差點弄到湯了,袖口你沒有調好。」
衝鋒衣的袖口是需要調整的,吳知枝直接雙手伸過去,纖細是指間就在他眼下,反客為主地把他的袖子微微調好,還碰了他的手背一下,「這個袖子弄好了,那隻手也伸過來,我幫你調整一下。」
「……」陸焉識差點要倒抽一口冷氣。
這是在撩他嗎?
他狐疑地把另一隻手遞過去。
吳知枝把另一個袖口調整好,眸光盈盈,「好了,吃飯吧。」
這次怎麼沒有碰他的手了呢?
當然剛才的撩不是故意的,只是他的錯覺?
可是下一秒,吳知枝就開始給大家夾菜,給景念夾,給蔣青弈夾,還跟他夾。
這完全不是她的性格啊,很可能是為了給他夾菜,才故意把桌上的人都夾了一圈,為了掩蓋自己雀躍的心情?
而且,夾完菜,她還害羞地低下了頭。
陸焉識挑起眉,總算在她臉紅後猜到了她的心思,她確實是在撩他。
什麼意思?想舊情復燃啊?
想到「舊情復燃」幾個字,陸焉識的心情都莫名好了幾分,她對自己獻殷勤,這體驗確實很不錯。
他克制住自己想直接撲過去的衝動,心想不行,我要矜持,不能那麼容易原諒她,不然她就學不會珍惜。
既然他是被她拋棄的,那她就自己憑本事追回來吧。
陸焉識想到自己被人追了,這個人還是吳知枝,頓時心情更好了,但是臉上依然維持着平靜,無波無瀾,夾了口魚肉,慢慢吸進嘴裏。
吳知枝笑眯眯地說「味道怎麼樣?」
態度比昨天殷勤了十倍!
就跟以前每次哄他不生氣的時候一樣。
他面無表情地想着我要矜持,硬是不搭理她。
一頓飯,吃得最苦逼的就是蔣青弈,他得罪誰了?要讓他這麼吃狗糧!
吃完午飯,陸焉識回到自己房間,坐在沙發上,還有點在剛才輕飄飄的體驗里回不過反應來。
他撐着下巴,隨後,緩緩嘆了一口氣。
有人來按門鈴。
陸焉識房間沒別人,便自己起身去開門。
門外居然是吳知枝,手裏拎着個精緻的麻棉袋,裏頭是兩瓶梅子酒。
「我給你送酒過來。」她想在他走前的最後時光下,刷一波好感度,看他回頭會不會回來找她。
「嗯。」他應了一聲,轉身走回去,門沒有關,酒也沒有接,估計是讓她進去的意思。
吳知枝感覺自己的計劃又進了一步,屁顛顛跟進去。
這種多年後重遇舊愛死灰復燃的感覺,沒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懂的,就像一個生了鏽的齒輪,得到了一些油,重新啟動起來的感覺,會不由自主地想微笑,心跳變快,尤其現在,對方還單身,她也單身,又彼此都事業有成了。
吳知枝默默地想現在才是最佳談戀愛機會啊,哦不,也是最佳結婚機會。
陸焉識讓她進去,把酒放在茶几上。
吳知枝輕輕放了上去,他坐在沙發上,視線看着她的側臉,沒有說話。
她望過來,兩人是視線不偏不倚對上。
吳知枝綻開笑容,「今晚是幾點走?」
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