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的沈度就將脖子一縮,把今年過年他爸媽一咬牙一跺腳給他新買了一件班尼路的羽絨服帽子往頭上一扣,就在黑搓搓的縫隙之中,特別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阿里巴巴,呼啦啦變身,召喚神秘物……」
這特別蠢又中二的咒語還沒念出一半兒呢,他就覺得自己的腳趾頭方位傳來了一陣劇痛。
就好像有誰踩在了他的腳趾頭上,並且跟他有仇一般的,以打樁機的速率在拼命的提打着他的腳尖兒。
大爺的,不用想,肯定是那神秘力量聽到了他的祈禱,並用這種方式給出了能夠幫助他的提示。
但是問題是,對方到底給了什麼提示啊。
下意識的一低頭的沈度,就看到了那個被反覆的踢踢踹的腳尖兒……現如今正指向了一塊碎磚頭的所在。
對啊,當正面硬剛的過程中發現完全不是對手之時,當然應該改變策略啊。
北京人民干架的時候,最喜歡使用的武器是什麼?
那必然是板兒磚無疑啊!
嘿,我怎麼就把自己彈無虛發的轉頭給忘記了呢。
充分的接收到了神秘力量的想法的沈度,嗖的一下就將地上那半拉磚頭給撿了起來,朝着半空之中小小的拋了一下,嘗試了一下重量,掂量了一下觸感,然後就甩開了腮幫子的,往那為首的偷兒身上一丟。
『嗖……』
這磚頭裹着風兒的就砸了過去。
而就在這個過程之中,沈度的嘴也沒閒着,他給周圍的父老鄉親們提了一個醒,為大家找到了一個既安全又可以見義勇為的途徑。
「大爺大媽,叔叔嬸嬸,幫個忙啊,用轉頭淬他們丫的啊!」
而就這一句話,就像是水庫開了閘,這喜好多管閒事兒且特別富有正義感的京城人民們,就自發的尋摸着腳底下的石頭、磚塊,如同丟沙包一樣的,照着那被圍的兩個小偷所在的場內丟了過去。
『砰!』
『乒乓砰!』
『嘩啦啦!』
「嗷!」
「哇哇嗷嗷!」
這慘叫此起彼伏……這是被砸中了。
嘿,這可比砸娃娃好玩多了嘿,兄弟們快上。
不花錢呢!
這圍觀群眾扔了第一塊就想着扔第二塊。
當他們玩兒的不亦樂乎的時候,就從他們的身後奮力的擠過來了幾個穿着藍灰色制服大衣,大衣上還圍了一圈廉價的人造毛領子的人民警察。
他們一瞧就是從巡邏警亭當中被前去報信的常大川和苗偉庭給拉出來的。
幾個人手中拎着一種黑漆漆的長條警棍,大衣的口袋之中鼓鼓囊囊的,據目測應該是更加有效的制敵工具,諸如電擊棒此類的東西。
然後這群還沒搞清楚具體情況的片警們,一入眼就看到了一群人在圍毆兩個極其可憐的傢伙。
那倆傢伙現如今鼻青臉腫,灰頭土臉的不說,片警黎子瑋覺得,他若是再晚來十分鐘,這二位絕對會被磚頭給埋了。
所以,為了拯救這兩個無辜的生命,他也必須要做點兒什麼了。
這個從天而降的救兵,就衝到了包圍圈的邊緣,對着周圍特別興奮還在不停的扔磚頭的大爺們大吼了一聲:「住手!!」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欺負人嗎?尋釁滋事了解一下?都想去警局喝茶嗎?」
誰成想這群都能當黎子瑋的爹媽的大爺大媽們卻是一點都不怵這位年齡不大的小警察,一個兩個的雖然停了手,可嘴上的嚷嚷卻是不帶停的。
「警察同志,冤枉好人了啊。我們這是積極配合警局工作,自告奮勇擒獲偷錢二人組呢!」
「對對對!警察同志,他們兩個偷倆小姑娘的包,被那個矮個子特別白淨的男孩子給發現了。」
「人家見義勇為,這倆賊眉鼠眼的不但不束手就擒,還掏了刀子了。」
「那我們作為熱心的市民,可不就得幫這孩子一把嗎?」
「警察同志,抓小偷這不犯法吧!」
聽着周圍七嘴八舌的說明,這後趕過來的黎警官才弄明白了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這二位瞧着悽慘的人,實際上卻是自作自受啊。
但是這種過度的行為卻是不可取,為了避免這場外的人沒輕沒重的造成更大的麻煩,黎警官覺得有必要趁着這個機會給大家進行一次免費的普法課程。
於是他一邊兒扒拉開手邊的圍觀群眾,一邊用自己最大的氣力吆喝着:「同志們,大爺大媽們。」
「見義勇為,配合警察的日常工作是一種極好的行為。」
「但是我們要知道,什麼叫做執法有度,什麼叫做適當的合作。」
「今天,大家這種方式可真的不可取啊。」
「若是這兩個人一旦受到了什麼過重的傷害,比如說,眼睛,鼻子,甚至於是生命的時候,那咱們這種行為就構成了故意傷害罪了。」
「所有今天丟過磚頭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會成為我們的犯案嫌疑人的。」
「這場內的這兩位小偷,雖然在前面的偷竊案件之中是犯罪嫌疑人,但是現在,他們卻可以在故意傷害罪的這個案件當中成為原告人了啊!!」
「所以,大家聽我的,以後要適度的幫忙,千萬別因為他們是小偷,就不管不顧的死命的砸啊!」
這黎警官的話還沒吼完呢,周圍聽明白了其中含義的熱心市民們,那是刷拉拉的退的飛快。
「哈哈哈,路過,路過!」
「哎呦,這發生了什麼?我完全不知道啊?」
「就是,哎呀,這都幾點了,咱們逛完了應該回家了……」
在一片嗡嗡嗡的聲音過後,前後兩半的街道依然是人山人海,卻給這一片留下了一個空蕩蕩孤零零的抓捕空間。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就能看出來了,這扔磚頭是多麼的有效。
在黎子瑋小心翼翼的拎着棍子打算跟他對面繞過來的哪位同事來一次裏應外合的雷霆一擊呢,誰成想那兩個砸的如同剛在工地搬完了一天的磚的小偷,就把手裏的刀子啪的一下給扔到了地上,帶着一股子極其委屈的味道,朝着黎警官的方向伸出了自己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