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龍山。
天生地象,蜿蜒起伏,宛若龍盤,故而得名,遠遠望去鬱郁青山,肅穆千載,那峻拔的峭壁猶如壯士的傲骨,挺拔天地。
山巔一處極為寬闊的裸露石地,只見一名衣服完全被鮮血侵染的身影倒在地上,男子面色蒼白如紙,氣息萎靡,透過臉龐前散落的亂發能隱約看出男子大約十五六之齡,男子容貌雖普通但此刻眼中卻是透出一抹強烈的求生之色,身軀在此刻微微一顫,似乎是想爬起來,不過任其如何身軀卻是不聽使喚,不知是不是先前的動作過大觸動了傷口,原本血液結痂的衣服再次滲出殷紅血液。
此人正是失蹤的孟小凡,前三天出師的他為了彰顯自身修煉成效硬是要與村中的獵人小隊進入盤龍山歷練,不過沒想到的是孟小凡第一次進山碰到的不是野獸而是難得一見的妖獸,而在逃跑的時候他更是和其他人脫離被一頭實力強橫的碧眼巨蟒重創,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蟒口脫險的孟小凡也已是奄奄一息,身上眾多傷口無法得到處理令其失血過多,能撐到如今已然是孟小凡那堅韌意志力苦苦支撐着。
此刻孟小凡心中充滿了強烈的不甘,眼中不由泛出一抹霧氣,心中嘶吼着:難道真的要死在這了麽?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與此同時,似上天聽到了孟小凡心中的吶喊,頓時山崖之上迎來了一批神秘的不速之客,孟小凡也沒看清這些人是如何出現的,原本逐漸模糊的意識陡然清醒了幾分,好像是抓住了救命草,不過想開口卻硬是發不出聲音,而下面發生的事情更是令得孟小凡難於置信。
為首的老者一縷青衫,白髮蒼蒼,慈眉善目,三尺鬍鬚垂於胸前,給人一種仙風道骨模樣,而其身後還跟着七名十五歲左右的男女,這些孩童雖年幼,身上確是透着一股不同於凡人的氣息——仙修!
眾男女望向這名神秘的慈祥老者時都露出一抹崇敬之色,不過更多的卻是懼意,而望向孟小凡的目光卻是顯得十分淡漠。
「你姑且說說該如何處置?」隨後青衫老者望着周身被血痂覆蓋奄奄一息的孟小凡,眉頭一皺不知想些什麼,不過看其模樣並未有出手相救之意,而後轉身朝其中一名身材最為矮小的男子問道,從頭到尾老者臉上一副雲淡風輕、超然世外之態。
只見那被問道的男子支支吾吾的說道:「此人尚有一絲氣息,若師尊出手必將有活命機會。」
噗!
怎不料,男子話音未落那神秘青衫老者眼中神光一閃而過,先前說話的男子身體陡然一僵,頃刻間倒下已是生機全失,男孩此刻眼中依舊停留着詫異之色,而對於這般情況,其餘六名男女卻是無動於衷,似乎在他們面前死了一個人是那般的習以為常,若是細看之下都能擦覺到眾人眼中的懼怕之意,有的竟是身軀微微顫動起來,不過卻是被極力克制着!
「黑擎,你覺得應如何?」目光掃了眾人一眼,老者再次恢復和藹之態,隨後對着另一名身穿黑色長袍面容俊朗的孩童問道。
聽到老者的話,名叫黑擎的男孩眼中陡然閃現一抹冷色並未開口,而是緩步走到孟小凡身旁,只見黑擎腳上陡然間覆蓋上一股渾厚真氣,殘影掠過,被血痂包裹的孟小凡,身體如同死狗般被踹飛而出,徑直朝着萬丈懸崖方向飛射而去,半空中的孟小凡噴出一口鮮血眼中滿是震驚之色,頃刻間湮沒在雲海之中!
做完這一切黑擎再次回到隊伍之中,而老者此刻眼中爆射出一抹凌厲之色直盯着黑擎問道:「為何這般作為?」
雖然面對老者的目光時如同一柄利劍撞擊在胸口一般,但黑擎眼中狠色湧現,他可是十分知曉師尊的脾性,若是一個回答不好那便是只有死這條路可走,想到這裏黑擎頂着強大威壓艱難吐出十二字:「凡體劣根,半死不活,救之無用!」
「哈哈哈,好,好,好個救之無用,你果真沒讓為師我失望啊。」
在黑擎話音剛落,老者釋放而出的壓力頃刻間煙消雲散,下一刻竟是狂笑起來,看着狂笑中的青衫老者,黑擎微微鬆了口氣也不知什麼時候背後已然被冷汗侵濕,緊接着青衫老者大手對着眾人一揮,數名男女孩童瞬間消失在原地,老者雙手負立,腳踏虛空,閒庭若步,縮地成寸,瞬間消失在半空之中,周遭只剩下呼嘯的勁風,以及地面上殘留的一塊還未乾涸的血灘。
距離盤龍山數里之外有一座小山村,名曰:小田村,民風質樸,不過卻也十分崇尚武學,村里小孩從小修習武術,除強健體魄之外,更是為了能一沾仙緣,雖希望飄渺,不過對於這山野之村卻也算是個不錯的期盼。
砰砰砰!
清晨,柔風吹拂而過,空氣中赤,幾縷長發垂於臉龐之前,亦遮擋不住其那略顯稚氣的清秀面容,這名莫約十六之齡男孩揮拳動作絲毫不弱於周遭其他人,似攜帶着陣陣清涼之意,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這處僻靜的小田村時,一道道如悶雷般的吼聲接連傳出,不過在這眾多叫聲之中卻是透出一抹稚嫩,只見塵土飛揚的空地之上站滿了十多名揮拳的孩童。
眾孩童揮拳間,雙臂配合一腿並發,拳風呼嘯,空間震盪,雙拳在衝擊而出之際空氣陡然傳遞一聲悶響,旋即上身與下盤一呼而應,開闔之間如同一張滿月狀的長弓,蓄勢待發,動靜之間透出一股猛虎捕食的迅猛之意。
十幾名孩童體型高大壯碩,身上的布衣早已被汗水侵濕緊貼身體,不過並未受此影響,動靜之間拳風依舊,在眾人之中有一道較為醒目的身影,這是一名身形單薄的少年,好似一陣風便能將其颳倒一般,與周邊眾人形成鮮明對比。
少年也許是激烈揮拳的緣故而面紅耳乎隱有略勝之像,只見男孩雙臂曲張,腰盤彎曲如猛虎獵食,推拳之間拳風如螺旋般纏繞,旋臂出拳、動似龍腰、靈若神猴,男子打出的拳更是突出唯快不破、勁氣突兀、出其不意的拳法意境。
「好,很好,你等已然能初步領會這套虎形空門拳,該拳講究一觸疾發、勁力突然;發如猛虎、力能排山,從今日起你們夠資格參加半月後的靈根測試了,日後這拳法便靠你等自行體悟其中奧義了。」
正在這時,一道如山洪暴發的聲音陡然在空地上傳開,令人心神不由一震,只見一名身形高大的白髮老者緩緩來到眾人前方,老者如標槍站立着,給人如山嶽之感,完全沒有垂暮之年的死沉之氣,此刻其嘴角不經意掀起一抹弧度,但目光卻如炬的望着眾人。
「哈哈,太好了,終於有機會見到那些仙人了。」此刻一名體型微胖的男孩一聽頓時拍手叫好,每五年在青葉城便有一些仙道門派之人前來招收弟子,若是能被這些仙人門派看中或者去當個打雜的,日後這家的生活也便是不用愁了,自己習武就是為了自家的母親能過上好日子。
「切,胖墩,你就這點出息麽?若能進入仙門你也就不必羨慕了。」這時另一名身段魁梧、身穿綢緞的男孩有些不屑的說道,在這彈丸之地能穿上綢緞衣服想來家中倒也算是富裕之家了。
「小林子,你也別看不上胖墩的想法,想要進入仙門不是說進就能進的,你以為仙門是你家開的呀。」聽到那魁梧男子的話,先前那名身形單薄的男孩柴奎打趣說道,他們修武最終還是為了成為村中的獵人,減輕家裏的負擔,他也知道這林志要修仙的志願每天都掛在嘴邊念嘮,雖然青葉城每五年都有仙門降臨收取門徒,但能進入其中的也只是寥寥數人罷了。
「哈哈哈!」
憨厚男子的話頓時引來周圍其他人的鬨笑,而先前那名數落胖墩的男孩面色陡然一怒,不過望了望前方的那名白髮老者卻是沒有當場發作,這名教授他們拳法之人乃是村中德高望重之人,以前是在大城池當過家族護衛的厲害人物,最終由於上了年紀才歸隱於這小山村當起了訓練獵人這等差事。
場中男孩中卻是有一人未笑,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此人名曰:柴奎,往常他和這名授武的老者——宋濤來往的比較多,在外界看來老者十分嚴厲,不過經過接觸之後柴奎知道這老者表面一副嚴厲之態,但為人卻是不錯,很多時候對於拳法上的一些迷惑他會虛心求問,而對於如此好學的柴奎,老者也一一為其講解。
不過其中也是柴奎自身的領悟力不錯,能將這套虎形空門拳領悟的比其他人更為深,這也令其在十五之齡達到了武道四境,比起其他男孩更是足足高出一二重的境界。
武道分為十境,修煉凡間武術若是能達到十境也足以堪稱巔峰高手了,據柴奎所知,這宋濤便是一名武道九境的高手,年少時其也嘗試的要進入仙道門派,卻是因自身的靈根局限而與仙無緣。
「咳,能否與仙有緣過幾日便能知分曉,不論成否,只要懷着一顆對武道熾熱的心,相信你們依然能在這條路上走的比其他人遠,就算身無靈根若是好生修習武道也能成為一名優秀的獵人,今天就到此為止,散了吧。」正在此刻宋濤微微輕咳一聲,目光望向還在笑的眾人,察覺到老者的目光所有人頓時安靜下來,認真聽着宋濤接下來所說的話。
「是!」
待老者話音剛落,人群中傳出震耳的低喝聲,而後一副笑容朝着各自家的方向飛奔而去,想來已然迫不及待的要把這個好消息告之家中親人,在小田村能成為獵人是每位男子從小的心愿,相比進入仙門在村子成為獵人更為實際一些,若能成為合格的獵人家中的開銷便恩能夠得到巨大的助力,日子比起之前要好上很多。
「宋老,都兩天過去了,可有孟小凡的消息?」
望着離去的眾人,柴奎並未離開而是緩緩來到宋老身旁,目光望着遠處那被雲霧遮掩的盤龍山問道,孟小凡是他們這批習武最先出師的,三天前跟隨獵人小隊進入盤龍山歷練,沒想到眾人卻是遇到妖獸襲擊,而能回來的人不足半數,孟小凡也音訊全無,柴奎與孟小凡兩人打小玩到大,如今其生死未卜叫其如何不心急如焚。
「哎,這幾日上山搜尋的人毫無發現,而林中深處最近十分不平靜,他們也不敢貿然進入其中,希望小凡這孩子能逢凶化吉。」
在這批孩子之中柴奎和孟小凡乃是其最為看重的兩人,沒想到一次出師的歷練卻是令其陷入萬劫不復,在大山之中被妖獸追殺,十之.也很難倖免,宋濤老眼望着遠處隱秘於雲霧中那如謎般的盤龍山微微一嘆,聲音之中透着一股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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