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平堡待了三天,朱植帶上馬隊去雙台子河北岸的淺泥地走了一趟,四月中旬天氣回暖,泥地開始長滿野草,一不小心,馬腿都陷下去老深,行走十分艱難。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但到了南面靠近出海口地勢又稍高一點,正是後世的盤山縣,這裏也有個縣城可通往杜家屯,但人口非常少,只設為千戶所,屬廣寧右護衛。
從盤山縣到出海口的河面寬闊很多,據說可行四五百料的大船,這裏若經營好可建立碼頭甚至造船廠,因此朱植格外重視。遼河套治理較難,但雙台子河要治好還是容易得多。
於是,對廣寧右護衛的驗收巡視,朱植也懶得去了,交給徐元炳代為跑一趟,自己又帶着人馬跑到雙台子河上游的付家莊台住下,準備親自進遼河套考察一番。
付家莊台只是靠近沼澤邊緣的一個百戶所,還分出了一個總旗在北面三十里的地方駐紮,因此周圍也就聚居着一百多口人。
一大早,朱植全副武裝,挾弓挎刀,背上掛了箭囊,戰馬上馬鞍兩邊另掛了火銃和角弓弩,牽馬走出營地時,黛文牽着一匹棗紅馬跟在蘭登馬後,她現在換上了一身紅色怨鴦戰襖的軍服,背上也掛着弓箭,看起來英姿颯爽,神采飛揚。
「這麼多軍卒,就你一個女子,如果你不想被大家小瞧的話,你應該射一箭給大家看看,這樣你更能得到他們的尊重。」
朱植笑着招呼,這些天下來,晚上閒着沒事的時候,他會召蘭登父女過來閒聊,主要了解北元小朝庭的情況,不過這卻有點失望,蘭登是五年前從和林出逃到察罕爾部的地盤上做了兩年馬賊,然後遭到察罕爾幾個小部落的追剿,被泰寧衛的人救了。
這樣一來,泰寧衛阿札失里究意有沒有和北元小朝庭有聯繫,朱植又沒辦法確定了,不過每年四五月間卻仍有貿易關係,但這在蒙古人各部處之間都比較普遍,就算是敵人之間也會有交易,很難說清楚。
而黛文有一半蒙古人血統,從小在蒙古人中長大,又從父親口中了解過歐洲各國,所以對蒙古人和大明都不怎麼喜歡,但相對來說,大明文明度更高,更被她接受。
朱植這麼一說,蘭登對此笑而不語,他背上的圓盾,右手二十多斤重的渾鐵矛已經說明了一切,只是年近六十歲,力氣不行了。
而王府圍子手們卻開始起鬨,黛文卻並不在意,轉頭看了看遠處七八十步外一顆白樺樹,微微揚了揚下巴,有些挑畔地說:「你說得不錯,但你也是他們的王,如果我們同時射中是不是更好呢?」
「可以!這是你要拖我一起的,如果我做到了,你是不是有什麼獎勵?」朱植的心理是有點小矛盾的,既希望黛文對自己能馴服一點,表現得溫柔一點,但是又不怎麼真想征服她。如果真撲倒收納一個色目美女,老朱也可能會不大高興。
黛文笑了笑,一邊張弓搭箭回道:「你先做到再說,或許我高興的話可以再為你跳一支舞!」
「脫衣舞可以麼?」朱植低聲說完壞壞一笑,也摘下馬背上的角弓弩裝填弩矢上弦,上次馬上獵鷹有僥倖成份,這次地面他可有把握多了。
黛文冷哼了一聲,口裏開始數一二三,三字剛出口,她穿着小牛皮靴的兩腳扎了個弓步,拉弓如滿月就直接放箭了。可朱植兩腳就站了個丁字步,比她更快的速度扣下了懸刀。
「啪」的一聲,白樺樹杆一陣搖晃,但上面只有一支箭杆在顫動。一群張大了嘴,鼓足了勁的侍衛們這下都有點尷尬了,一個個都發出粗重的呼吸,隨之有點嘆氣。
朱植恬不知恥地笑道:「我去!不好意思!看到美女本王有點緊張,手抖了!」
「噗哈哈哈……」眾人都大笑起來。
「走嘍!」朱植跨上一匹毛色雪白的戰馬,付家莊台的陳百戶忙帶着五十騎在前小跑,開路做嚮導。李子明這次沒在,他隨徐元炳、李子實去右護衛了,朱植左右是兩名百戶及蘭登父女兩百餘騎,副百戶們在後押隊及攜帶營帳乾糧和各種雜物用具。
出了村頭向東二三十里,進入沼澤地,路就很不好走了,一塊塊的爛泥地里到處是水坑,偶爾會有一片小湖泊,但湖中星羅棋佈着一叢叢綠草甸子,泥地水窪中不時會有幾棵枯死的樹木,這景象環境讓人看來特別煩燥。
晌午時分到了饒陽河附近,陳百戶找到一處略高的狹長草地建議紮營,指着遠處白浪滔天的一片水澤,說那邊地形複雜,不肯再往前走了,有羊皮筏子和竹排可以渡人,但戰馬走不了。
關鍵是水邊時有鱷魚、犀牛,皮筏竹排會被頂翻。人一旦落水,螞蟥、水蛭蜂擁而來,那就要命了。就算是乾燥處的草甸子裏,也是一群群蚊子、蚱蜢,個頭還特別大。有的士兵被叮咬了,皮膚上立馬就是一個個的大紅包,奇癢無比,得立即敷藥,否則不多時就會發高燒昏迷不醒。
士兵們三三兩兩地手舉燃着的艾草驅蚊,背着漁網尋找可以下網的地方,漸漸散開走遠了。朱植讓士兵們拖出幾條羊皮筏子在地上鋪平,架起一個大木箱子一樣的鼓風機,看着羊皮筏子一點點鼓起,手握鼓風機手柄來回推拉,做活塞運動特別的來勁。
這時,遠處幾名士兵們一陣歡呼,很快就拖着漁網小跑過來,朱植丟下手裏的活兒跑過去一看,網裏是兩隻肥碩壯實的動物,看上去有點像黃羊,像小鹿卻又沒角沒斑點,而且另一名士兵也拖了一隻。
「呀哈!這傻狍子!那邊兒還有沒?」陳百戶喜笑顏開地問。
「沒咧!這狍子看着俺也不跑,俺就下了一網,草窩裏還鑽兩隻出來看熱鬧,倒叫陳二撿了便宜。」那士兵有些鬱悶地說。
抓狍子真有這麼容易?朱植一臉懵然,後世常聽東北人說「傻狍子」,據說是這種動物不但不警覺,還非常好奇,初次看到人類或其他的動物它他們會走近看個究意,嗅嗅氣味,所以棒打狍子並不是神話。
朱植正猶豫着是不是也去抓狍子,就見來的路上那邊十餘騎馬隊過來了,一名小旗過來稟道:「小的從西寧堡過來,徐長史和李指揮差小的有要事報預王爺。」
朱植見此帶上那小旗遠遠走開到無人處,據那小旗稟報,昨天有一隊朝鮮使者宿在西寧堡,但因為有遼東都司的人引路隨行,徐元炳和李子實沒找到機會接觸,從遼東都司的人口中打聽,只說是貢馬。
而朝鮮使者今天可能到杜家屯北面的板橋驛停宿,徐元炳希望朱植親自趕去板橋驛試探一下,但要做得隱秘一點,因為這事是有風險的。一個就封藩王與地方高官私下接觸都不被老朱允許,更別說插手朝鮮這類藩國事務了。
這兒到板橋驛得有六七十里,時間有點緊,朱植立即找來兩名百戶繼續探查饒陽河與雙台子河的泛濫區,只帶上蘭登父女百餘騎回付家莊台會合大隊人馬直往板橋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