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信仰還是有好處的,至少這些年輕人都天真的一位,他們死後一定可以上天堂,所以對於死亡的畏懼也就少了很多。
作為法國南部最大的港口,德國人對土倫的防禦還是非常重視的,在土倫外圍修建了數量眾多,且位置險要的密集碉堡,土倫炮台上口徑最大的的岸防炮達到340毫米,這原本是法國人為「黎塞留」級戰列艦準備的,現在卻被德國人拿來對付可能出現的盟軍艦隊。
這種級別的防禦,只能從內部攻破,於是抵抗軍的作用就愈發重要。
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游擊隊員們按照計劃離開公寓,準備對德軍發起襲擊。
這時候大約凌晨四點,就是通常意義上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游擊隊員們沿着街邊,利用建築物掩護小心翼翼向港口前進,德國人在城內是有巡邏隊的,通過前期偵查,游擊隊員們已經掌握德軍巡邏隊出現的規律,為了提高行動成功率,路易斯甚至弄來了德軍軍服作為偽裝,可以只有兩套。
這兩套軍裝現在穿在路易斯和亨利身上,因為整個隊伍只有他們兩個會德語,如果意外遭遇德軍巡邏隊,他們至少不會語言不通。
亨利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缺失的眼睛並不會引起德軍懷疑,駐紮在土倫的這支德軍是二線部隊,有些士兵甚至參加過上一次世界大戰,年齡超過五十歲很正常。
之前的偵查還是很有效的,德國人的警惕性也不高,一路平安無事,游擊隊員們順利抵達預定攻擊位置,再往前就是德軍的哨卡,無法繞過,只能強攻。
德國人也確實很放鬆,哨卡上兩名德軍士兵在抽煙聊天,鹹濕的海風帶着聲音斷斷續續。
「——我們這邊好多了,諾曼底那邊才是真的慘,聽說南部非洲人一次性出動了上萬架轟炸機——」
「——我有個親戚在南部非洲——很有錢,給我叔叔發過一封電報,希望我叔叔也能去南部非洲——」
「噓,這個話題還是不要聊——」
能聽得出,德國人對於南部非洲的消息嚴密封鎖。
同時德軍的士氣真不高。
這也正常,現在已經不是兩年前了,北非戰場徹底失敗,俄羅斯方向節節敗退,意大利國內一敗塗地,盟軍又在諾曼底開闢新戰場,幾乎所有方向都是壞消息。
雖然德國高層嚴密封鎖,還是無法阻止軍心浮動,畢竟戰線不會說謊,雖然宣傳部長戈貝爾在報紙上吹噓德國正在贏得勝利,可是戰線正在越來越接近德國本土,德國人並不傻,相反受教育程度還比較高。
6月份的土倫,晚上還是有點涼,貝內特整個晚上都很興奮,衣服穿的有點少,現在海風一吹,嗓子眼就有點發癢。
雖然貝內特極力控制,身體自然反應還是控制不住,壓抑的咳嗽聲在黑夜裏聽的特別清晰。
不遠處正在聊天的德軍士兵也聽到了。
德軍士兵反應快,扔掉香煙馬上就舉起步槍厲聲喝問,旁邊沙包壘成的機槍堡壘里傳出拉動槍栓子彈上膛的聲音。
貝內特臉色慘白,一瞬間六神無主,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是我,我們抓到了兩個鬼鬼祟祟的傢伙——」亨利大大方方走出來,不緊不慢迎上去。
這情況很正常,就算宵禁,也總是會有人違反命令,德國人的巡邏隊每天都能抓到,有些是因病求醫,有些是小偷,當然也有反抗軍,法國南部游擊隊活動非常頻繁。
「還帶回來幹什麼,直接就地處理多好——」亨利的軍裝起到效果,對面馬上就放鬆下來。
「這兩個傢伙洗劫了一個富翁,弄到不少好東西。」亨利得意洋洋不加掩飾的笑聲,對面馬上就熱情起來。
法國南部還是比較富裕的,尤其土倫這樣的港口城市,幾百年來法國人就是從土倫出發前往北非掠奪財富,這個城市也因此發展壯大。
幾句話功夫,亨利和路易斯帶着兩名游擊隊員已經靠近德軍哨卡,路易斯手裏的衣服,完美遮住他的金伯利,表面看上去收穫確實挺大。
亨利經驗豐富,距離還有好幾米,先一包香煙扔過去,對面忙不迭去接的時候,亨利勐然發動。
老兵很清楚,近身搏鬥,生死就在一瞬間,這時候步槍還沒有匕首好使。
亨利雖然也帶着槍,但是槍聲在夜間會暴露行動,所以能不用還是別用,現在距離行動發起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呢。
接香煙的傢伙毫無防備,被亨利一刀捅在胸口,滿臉的難以置信,扔掉香煙緊緊抓住亨利的手,卻在兩秒鐘之後就軟綿綿倒下,只剩下無意識的抽搐。
另一名德軍士兵剛從機槍堡壘內站起來,就被路易斯撲倒在地,另外兩名游擊隊員也撲上去,刀刀到肉。
讓亨利沒想到的是,這個哨位還有第三個人。
亨利剛解決了哨兵,一名德軍士兵就從旁邊街角走出來,邊走邊扣扣子,看到這邊的情況,德軍士兵第一反應不是端槍,而是去抓胸口的哨子。
亨利抬手就是一槍。
這時候槍響不響都沒意義了,哨子響起的話,一樣會驚動德軍。
寂靜的凌晨,槍聲無比悽厲。
還有回音呢——
感謝上帝,這時候天空中已經響起航空發動機的聲音,這是對軍營和炮台執行轟炸任務的轟炸機。
土倫德軍對於盟軍艦隊最大的威脅來自炮台上那兩門340毫米口徑,射程達到22公里的艦炮。
這兩門艦炮是為「黎塞留」準備的,德軍繳獲的時候還帶着炮塔。
德國人直接把帶着炮塔的艦炮吊到炮台上,圍着炮塔修建碉堡,碉堡上方再覆上沙袋,除非是被大口徑炮彈或者航彈直接命中,否則很難被摧毀。
很難摧毀,並不代表就無計可施。
航空兵們辦法多得很,燃燒彈煙霧彈甚至毒氣彈都可以用,艦炮這東西其實操作起來也很困難,在軍艦上都是使用供彈系統自動供彈的,德國人沒辦法把供彈系統也安裝在炮台上,所以威脅有限。
跟城內的槍聲相比,明顯天空中的轟炸機更具威脅。
隨着轟炸機的出現,土倫幾乎一瞬間就活過來,無數探照燈瞬間打開,瘋狂搜索轟炸機的身影。
各種口徑的高射炮也瘋狂射擊,能不能擊落轟炸機先不說,最起碼也能給飛行員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
當然德國人的反擊也只是到這個程度,由於土倫不是主要戰場,德軍在土倫並沒有佈置戰鬥機,所以轟炸機就肆無忌憚,第一波幾乎貼着海面,向炮台直衝過來。
「沖沖沖——把德國老全部幹掉!」亨利開槍後才意識到行動已經暴露,這時候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全力以赴,盡可為德軍製造麻煩。
德國人也在瘋狂射擊,mg42特有的超高射速,槍聲連起來就像電鋸一樣,所以mg42又被稱為小鬍子電鋸。
這個晚上,土倫配合行動的游擊隊員有數百人之多,他們分成三十多個小隊分散在土倫城內,任務各不相同,有些隊伍的任務是進攻港口,有些進攻炮台,還有些根本沒有具體任務,隨機在城內製造混亂,以打亂德軍的防禦部署。
亨利率領小隊向港口發起進攻的時候,心存死志,根本沒打算活下來。
德國人反擊力度卻比想像中小很多。
也就在亨利暴露的同時,沉洺和他的突擊隊員們乘坐潛艇已經順利突入港口。
路易斯沒吹牛,他憑藉着高超技術駕駛潛艇成功潛入港口,沒有觸發水雷,甚至連德軍的防護網都輕鬆越過。
幾乎就是在意大利海軍蛙人成功襲擊亞歷山大港之後,各國海軍都加強了對軍港的防禦力度。
土倫也一樣,水底密佈水雷的同時,港口內外還有三道安裝了預警設施的防護網,如果盟軍潛艇不慎觸到防護網,會直接觸發預警系統。
德國人的警惕性確實比較低,現在的防護網也沒有視頻監控之類的高科技,在之前盟軍潛艇滲透土倫的時候,三道防護網都已經遭到破壞,這麼長時間德國人居然都沒有發現。
德軍對土倫的防守是外緊內松,如果盟軍試圖從陸地方向,或者是海上對土倫發動進攻,那麼盟軍或將遭受巨大損失。
內部的話就很輕鬆了,德軍佈置在土倫港的部隊只有一個營,不僅不滿員,而且武器落後,全部裝備的是栓動步槍,mp38、44之類的先進武器還輪不到這支二線部隊。
整個土倫,德軍都只部署了6個營。
甚至將範圍擴大到整個法國南部,德軍駐防的第19集團軍,一共也就只有8個步兵師、1個坦克師、120餘輛坦克、200多架飛機和30餘艘艦艇。
這其中唯一的主力部隊是德國第11裝甲師,這個裝甲師也不是主力師,全部坦克只有100多點,而且還是老式的三號居多,四號都沒幾輛,五號想都不用想。
相比之下,盟軍這邊僅第一波攻擊部隊就有近400輛坦克,作戰飛機近5000架,不管是從數量上,還是從裝備水平,盟軍都佔據絕對優勢地位。
槍聲響起的時候,沉洺和他的手下的突擊隊員們其實還沒有做好攻擊準備。
這時候肯定也沒時間按部就班,槍聲響起之後,沉洺就帶着手下的突擊隊員,按照預定計劃,撲向各個重點位置。
所謂重點位置,就是德國人在土倫港重點部位安放的炸藥,一共有六十多處。
這麼多炸藥,一旦順利起爆,整個土倫港就將徹底癱瘓,要發揮補給作用至少需要兩三個月。
好消息是德國人的起爆技術比較落後,所有炸藥都需要人工點燃,這就給突擊隊員們留出發揮的餘地。
德國人在港口內也有巡邏部隊的,不過巡邏隊的人數並不多,每一支巡邏隊都只有三五個人,主要就是起到一個預警作用。
突擊隊員們除了精確射手,裝備的武器全部都是在中近距離可以發揮最大威力的自動突擊步槍,這種突擊步槍可以調節射速,既可以連發,又可以單發或者三發點射。
沉洺的射擊成績是優秀,突擊步槍上雖然沒有瞄準鏡,第一發曳光彈確定彈道之後,隨後一個三發點射就順利擊倒一名德軍巡邏士兵。
曳光彈也夜晚確實很好用。
副作用其實也有,敵人同樣能通過曳光彈確定沉洺的位置。
消滅倒霉的巡邏隊之後,不需要沉洺下令,突擊隊員們就以最快的速度撲向自己的任務目標。
為了更好地完成襲擊任務,指揮部也是煞費苦心,在阿爾及爾模彷土倫港修建了一個訓練場,沉洺和他手下的突擊隊員,之前在訓練場整整訓練了半個多月,對於任務的關鍵環節早就爛熟於心。
沿着石板鋪設的碼頭棧道,沉洺快速向港務大樓推進,從運輸公司門口經過的時候,一大群德軍士兵突然從運輸公司衝出來。
沉洺來不及調整,調轉槍口連續扣動扳機,子彈就跟水潑的一樣撒過去。
二線部隊的德軍士兵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這甚至都可能是他們遭遇的第一次戰鬥,卻就是如此殘酷的場景。
十幾挺突擊步槍一起開火,收割效率高的很,沉洺換上新彈匣之後對面就已經全部倒下,這邊無一傷亡。
也不能說無一傷亡,機槍手馬西在臥倒射擊的時候,胳膊肘磕在石板上青了一塊,這讓馬西很難受。
只是青了一塊,連皮都沒破,疼痛程度卻比破皮高很多,這種硬傷得好幾天才能好。
如果破了皮,那麼馬西就有了獲得勳章的資格。
現在連皮都沒破,沉洺就算想幫他申請,底氣都不夠充足。
當然突擊隊員們只要能順利完成這個任務,勳章肯定是不會少的,每個人都有機會獲得。
消滅了運輸公司的德軍,沉洺繼續向港務大樓衝鋒。
德國人確實是毫無準備,負責港口防務的德軍軍官,甚至連衣服都還沒穿好,就被突擊隊員們堵在臥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