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克勒斯?有點熟悉。一筆閣 www.yibige.com那是誰?
烏鴉的第一反應,就是腦海里一陣迷茫。
我認識這個人嗎?
在神秘酒保面前不動聲色的看看玫瑰,玫瑰還是那副淡漠的神情,一點反應都沒有,嗯,看得出來,她也覺得很陌生,不知……
啊,想起來了。
烏鴉推推眼鏡,臉上堆出招牌式的笑容,和神秘酒保相視點頭,一副大家心照不宣的樣子。
當然熟悉了,十三神聖家族的一員,侯爵領的主宰者,齒輪城的主人,克勒斯家族的克勒斯侯爵大人。
也就是此行的收貨人,就是要把元素之心送到他的手中,才有了這段時間的行動。
不過……他要死了?
是人終究是要死的,克勒斯要死了不是問題,問題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烏鴉神色如常,像是胸有成竹一般和神秘的酒保對視。
他為什麼要告訴我這種和我完全無關的消息?而且還擺出吃了大虧的樣子?
不對,不是擺出樣子,看得出來,他是真覺得自己吃了大虧,認為這個消息對我非常重要,嗯,他是代表黑暗工會,真心實意在對我示好。
烏鴉眯着眼睛,大腦瘋狂運轉,幾秒的時間內,半個月來的大事小事,在他的腦海里飛快的閃回着。
然而,一無所獲。
不對,不對,酒保的態度還不是關鍵,關鍵是……米馨在做什麼,她為什麼要阻止?
烏鴉慢慢的把視線轉向米馨,米馨一言不發,臉色陰晴不定。
所以,你也覺得克勒斯要死了這件事和我有關?不止是你,你身邊那兩個來自克勒斯身邊的人,也是理所當然的態度,好像你的反應才是正常現象一樣。
收回探尋的目光,烏鴉垂頭沉吟了片刻,皺着眉低聲道:「米老闆,我覺得咱們需要談談了。」
「的確需要。」米馨憤憤的瞪了神秘酒保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樣子永遠記住一樣,不過酒保卻一點都不在意,自顧自的擺弄着調酒的設備,連頭都不再抬,根本不和米馨的視線接觸。單方面怒視了幾秒,米馨才輕輕點頭道,「很好,真是多謝了。」
「客人,您太客氣了。」
「你們過來一下,是時候好好談談了。」米馨咬着嘴唇遲疑了一陣,招招手把烏鴉三人叫到身邊,掏出一枚戒指戴在手指上轉了幾圈,一道微不可查的光線從戒指里射出,化作一道光幕,把幾人都籠罩在裏面。
「這是以本地科技改良而成的隔音屏障,效果很好,就算是一級控能者的聽力也能瞞過。」米馨掩着嘴,手掌擋住了嘴唇的開合,「所以可以儘管放心,只要防備着有人讀唇,就不用怕有人偷聽到咱們的談話內容了。」
「到底怎麼回事?」雖然也學着米馨的動作掩住嘴唇壓低聲音,但烏鴉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米馨的臉上,不放過一絲神色的變化,「克勒斯……」
「克勒斯的確要死了,這點那個酒保沒有說謊。」米馨的臉上已經看不到笑容,罕見的嚴肅鄭重,「十幾年來,他一直重病在身,最近實在撐不住了。最後這幾年,他和他研究團隊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和他疾病有關的課題。」
「這次交易的元素之心,其實對他的實驗很重要,算是最後嘗試的機會了,如果能成功,那他的壽命還能多延續三四年的時間,如果失敗了,那他連三個月都撐不下去。不過他自己也想開了,就算真失敗了,有機會深入研究其他世界的能源,嘗試跨世界技術融合,也算是一種臨終的榮譽了。」
「那個幾乎沒有情商,眼睛裏只有數據的女人,你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研究人員?」米馨指了指隔音屏障外的女人,艾德琳並未注意這邊的交流,依然盯着自己的屏幕,偶爾敲打着鍵盤,「那就太小看她了,她是克勒斯家族三個高級研究員之一,生物技術分類的總負責人,這些年全權負責老克勒斯的治療研究。能讓老克勒斯把事關自己生命的任務全部交託給她,足以證明她在老克勒斯心理的地位了。」
「瑪麗安到沒有那麼重要的身份,但是她是老克勒斯最信任的僕人,克勒斯家族的第三女僕長,家族私事方面的對外安排,都是由她負責統籌安排的。能讓她親自出面的事不多,如果不是元素之心事關老克勒斯的生命,她也不會早早跑到凱頓市等候咱們。」
「至於其他人,幸虧之前那位酒保先生一一點出了他們的身份,我才能區分出每個人的目的,比如兩位蒸汽法師男爵,他們就是……」
「為你而來?」烏鴉下意識的順着米馨的思路想了下去。
「可以這麼說,至少大部分原因是為我而來。埃斯頓和克勒斯兩個家族之間有着上百年的同盟關係,如今我帶着如此重要的貨物向克勒斯領移動,克勒斯家族甚至連瑪麗安和艾德琳都出動了,埃斯頓家族作為最親密的盟友,又怎麼可能坐視不管。」
「恩?克勒斯家自己的秘密部隊呢?」
「分散在各個通道上故布疑陣啊。」米馨嘆了口氣,低聲道,「克勒斯家族克不只有盟友,明處暗處還有無數敵人,一個只能活三個月的老克勒斯,和還能活好幾年的那個比起來可是可愛多了,所以他們當然想要阻止我把元素之心送過去了。所以老克勒斯向進入齒輪城的各條途徑都派出了大量人手,把敵人的注意力分散到其他方向。」
「原來他們才是真正的敵人。」烏鴉眯着眼睛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說道,「來自教會的壓力反而不那麼大了。」
「不,在制定計劃的時候,教會才是最重要的敵人。因為教會和家族間雖然也有合作的傾向,但他們更希望看到十三家族中的一個陷入權利爭奪之中,只要在他們面前露出破綻,他們一定會第一個撲上來把元素之心搶走。又能對其他世界的能源進行研究,還能導致老克勒斯早早病逝,讓克勒斯家族亂作一團,等克勒斯家族亂了以後,教會說不定還能取代克勒斯家,成為元素之塔新的合作夥伴,呵,他們的算計也精明得很呢。當然了,教會裏的派系很多,也有些人,比如貝爾蒙德樞機主教,更傾向於和家族精誠合作,但我不知道教會裏的派系歸屬,所以只能把整個教會也視為敵人。」
「恩……」烏鴉面沉似水,輕輕點了點頭,米馨這些話說的很誠懇,也都合情合理,但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有哪裏還存在問題。
不過,米馨並沒給他時間多想,很快就繼續說道:「所以,你在蒸汽之都的那些行動實在出乎我的意料,我必須承認,之前低估你們的能力了。尼古拉斯公爵會站在克勒斯家族這邊,這我倒是有心理準備,畢竟他和老克勒斯沒有利益衝突,而且也希望看到兩邊能順利合作,但我從沒有想過,你們那麼簡單的就讓立場不明的貝爾蒙德樞機主教也表明立場,甚至願意親自出面,幫咱們和教會那邊斡旋,這可是意外之喜,有他的支持,能省去一多半的麻煩,至少來自教會的反對聲音,一般都能被擋回去。」
「一般……所以那位查林傑男爵先生,就是負責那些來自鋼鐵教會一方的,不那麼一般的反對聲音嘍?」
「不,有貝爾蒙德樞機主教親自操作,教會一方沒有多少人還敢有所行動了,根本不需要再特意派人坐鎮,剩下的主要阻礙,還是來自家族一方的敵對家族。這些敵人確實挺難對付,在用疑兵分走了一批之後,本來是準備從剩餘的敵人之中強行突破的,但你臨時起意,和教會合作利用東方快車這個特殊途徑,估計徹底打亂了敵人的安排,他們再想上車搞事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咱們離開。」
「唔,我明白了。」烏鴉覺得,自己似乎找到違和感的根源了,「不過,這些信息,你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呢?如果之前告訴我的話,完全可以安排的更巧妙,連一點風險也沒有。根本不用像現在這樣提心弔膽的,還要有兩個意圖不明的勢力在身邊窺伺。」
「別小看其他陣營的滲透能力,沒有不會泄露的秘密,如果咱們這邊太順利了,那其他途徑的疑兵不就起不到效果了嗎,反而會起到反效果。像現在這樣,看似未竟全功,但疑兵們反而會起到最大作用,等到最後一刻,咱們這邊圖窮匕見,登上東方快車揚長而去之後,那些敵人才知道被耍了,咱們這邊才是真實的,這樣一來疑兵也安全了,咱們這邊也安全了,最關鍵的是,不用進行無謂的爭鬥,給今後留下了充分的餘地。」
「是……這樣嗎?」很有說服力的理由,就連玫瑰的表情都所有舒緩,顯然已經接受了這種解釋,不過烏鴉心理還是帶着幾分疑惑,但他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淡淡的問道,「所以,他們兩方就是沒有被疑兵調開的那部分了?」
「不,剛才已經說了,埃斯頓家族的兩位法師男爵,是埃斯頓公爵派來的支援,克勒斯侯爵的特殊部隊已經沒有多餘的人手,就連瑪麗安和艾德琳兩人都親自上陣了,埃斯頓公爵為了女婿的安危,當然要派出精銳保護元素之心的安全。」
「恩?有這個必要嗎?」烏鴉意有所指的說道,「我怎麼覺得恰恰相反,他最沒必要派出精銳呢?」
「嘿嘿,如果老克勒斯沒有後代,埃斯頓公爵一定是第一個對我動手的,但是很可惜,那個老傢伙有三個兒子,其中兩個還不是侯爵夫人的血脈,而是老克勒斯前妻留下的。這種情況下,誰對老克勒斯獲取元素之心的幫助最大,誰就最有可能稱為伯爵領的繼承人,誰給他搗亂,誰就一定會被清晰。為了自己外孫的未來,埃斯頓公爵只能不遺餘力的插手相助了,呵呵。」
「而你就是另一位王子的助力嘍?」
「不,我可以保證,我和他們都沒關係,我只是運輸工具而已。」米馨暗中晃了晃手腕說道,「所以你可以儘管放心,兩位男爵閣下,幾乎不太可能對我動手,反而會用心的保護我的安全。」
「恩……」烏鴉輕輕點着頭,目光轉向一身白西裝的查林傑,「那這位……」
「呵,我知道你一直在奇怪,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車上,你恐怕一直在懷疑他的立場。其實我也一直在懷疑,直到剛才你們和兩位強者私下解決問題的時候,我和斯溫男爵聊了聊才明白。咱們的懷疑是有道理的,他的確帶着任務而來,但目標其實不是咱們,而是那兩位神聖家族的蒸汽法師閣下。」
「哈?」
「先有克勒斯家族的兩個重要人物突然出現,後有兩個神聖家族的秘密部隊傾巢而出,其中一個家族的兩位密探首領還親自坐鎮東方快車,再加上我這個焦點人物,你如果是宗教審判庭的樞機主教,你能做到安安心心的在教堂里遠遠觀望嗎?」
烏鴉用力搖頭,他當然做不到。
「所以查林傑來了,雖然我不知道他的具體任務,但極大可能只是監視己方的動向,防止斯溫他們有其他意圖。」米馨耐心的解釋道,「否則他也不可能只帶了兩個專業屬下,剩下的都是普通隨從了。」
「唔,我明白了。」烏鴉的眉突然舒展,似笑非笑的說道,「我終於找到哪裏不對勁了,米老闆,思路差一點就讓你帶偏了啊。」
「嘁。」
「嘖嘖,我突然明白過來了,你說的這些其實我一點都不關心。」烏鴉的身體前傾,盯着米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那傢伙會告訴我這種消息。」
「我怎麼會知道。」米馨歪着頭,神秘的眨了眨眼睛,「也許他覺得,烏鴉就應該對死亡感興趣呢,畢竟你是象徵死亡和不幸的烏鴉嘛。」
「我可是象徵愛與和平的……」烏鴉的聲音戛然而止,嘴角一陣抽搐,咬着牙愣了半天,才恨恨地說道,「見鬼,該死,上當了。」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