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逐漸甦醒,塞拉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對面一張擺放着雜亂書籍的桌子,一縷陽光從窗戶中照進來,投到了這張桌子上面,讓塞拉斯看到了最醒目的一個件東西:時鐘!
四月二十五日,7點12分……
盯着這個時鐘跳動的秒表好一陣後,塞拉斯才回過神來,第一時間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束縛,於是拼命地掙扎。
以他的力氣,原本想要掙脫身上的繩索應該是很輕鬆的,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那繩子竟然有古怪,越掙扎越緊。
「別白費力氣了,那上面有專門用來囚禁惡魔的咒文!」
車庫中一個聲音響起,妮可打着哈欠走了進來,順便把自己的眼鏡戴上,梳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頭髮後,也不顧塞拉斯注視的目光,走到車庫門口,將捲簾門拉了起來。
陽光照射進來,刺得塞拉斯不禁扭開了頭,而妮可則是沐浴在陽光中伸了個懶腰,道:「啊,天氣真是好!」
「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塞拉斯瞪着眼睛問這個奇怪的女人道:「那個紅衣服的壞蛋呢?是他把我綁起來的嗎?」
妮可走了回來,在塞拉斯面前拉過一條椅子反坐着,雙手趴在靠背上望着塞拉斯道:「小朋友,你的問題可真多,不過可以理解,我像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也對世界充滿了好奇。」
一邊說着,妮可一邊掏出香煙,彈了一隻叼在嘴上,用打火機點着後猛吸一口,然後愜意地吐出一口煙霧。
塞拉斯被她的動作吸引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只是在妮可吐出煙霧的時候,他只覺得好嗆人,於是忍不住問道:「你在做什麼?」
「抽煙啊,你不知道嗎?」妮可又嘬了一口道:「還是說,你沒見過別人抽煙?」
塞拉斯搖了搖頭,他的確沒見過。
雖然昨晚討論的時候,眾人就覺得塞拉斯沒準是來自一個他們所不知道的世界,但眼下塞拉斯竟然連抽煙這種事情都不懂,這更是讓妮可越發覺得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她眼珠子一轉,問塞拉斯道:「你想不想試試?」
塞拉斯雖然對妮可抱着警惕心,但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好奇心真的重,聽到妮可的話後,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於是妮可也不廢話,重新抽出一支香煙點着後,就想要往塞拉斯的嘴裏塞。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突然從旁邊伸了過來,一把抓住妮可手裏的香煙,使勁將其捏做一團,往地上一甩。
「教小孩子抽煙?妮可你是認真的嗎!?」出現的人是尼祿,他一臉頭疼地望着妮可,總覺得這位大姐頭實在難伺候。
妮可聳聳肩,也沒有答話。
而被綁着坐在椅子上的塞拉斯,在看到尼祿出現之後,頓時瞳孔一縮,再次掙紮起來同時吼道:「混蛋,真的是你們!你們把我綁來做什麼!?快放開我!」
尼祿站在塞拉斯面前,居高臨下地望着他,道:「放開你不是不可以,但這是在你保證不亂來的前提下才行,同意嗎?」
塞拉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尼祿走到他身後,將他反綁的雙手給解開來,但是解開之後,尼祿也還是一臉警惕地望着塞拉斯,生怕他突然逃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雖然塞拉斯來歷不明,而且似乎還懷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他畢竟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子而已,但丁和尼祿他們一幫大人也不好真的拿他怎麼樣,總不可能就這麼一直把他綁着吧?那可是虐待兒童呢。
好在塞拉斯也說話算話,被鬆開之後也的確沒有奮起反抗,他只是揉着自己發疼的手腕,轉頭四處看了看,問尼祿道:「那個紅衣服白頭髮的男人呢?」
「喲,小鬼,你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啊?那我還真是榮幸!」但丁的聲音傳來,很快出現在塞拉斯面前,他手裏拿着一個盤子,裏面有煎好的雞蛋和火腿,食物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一邊調侃地說着話,但丁一邊將盤子放到塞拉斯面前的桌子上,道:「餓了吧?這是你的早餐……」
塞拉斯看了一眼盤子中的食物,那是他以前從沒見過的,雖然聞起來很香,但塞拉斯還是控制住了自己進食的衝動,盯着但丁道:「你……我看到你變身了,你也是半魔人嗎?」
「對,和你一樣,都是半魔人!」但丁也很坦誠,在對面坐下來將腳翹到桌子上,然後指着旁邊抱着雙手的尼祿道:「而且不止是我,他也是半魔人!」
尼祿翻了白眼,猶豫了一下,還是向着塞拉斯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惡魔右臂。
「所以你不用太擔心,塞拉斯!」但丁攤手,儘量用輕鬆的語氣道:「我們其實是同類。」
塞拉斯總算是明白,他第一次見到但丁時那種熟悉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了,於是忍不住開口道:「你們也是禁忌之子,那惡魔和人類有……有追殺過你們嗎?」
對於這所謂的禁忌之子的身份,塞拉斯在當時被那個上位惡魔掐住脖子的時候,可是記憶猶新,他知道很多惡魔對於他這種禁忌之子可是恨之入骨的,所以他十分好奇,眼前這兩位同類是否也遭遇過和他一樣的事情。
然而,塞拉斯所說出的這個詞語,卻讓但丁和尼祿都不由得面面相覷地對視了一眼:「禁忌之子?」
但丁小時候的確是遭受過惡魔的追殺,但那是惡魔們為了報復他父親而導致的慘劇,在那之後,但丁也時常遭受惡魔的襲擊,但他一直覺得,都是跟他父親有關。
可是現在聽到塞拉斯所說的這個詞語後,但丁才意識,可能他的理解有偏差,於是忍不住問道:「禁忌之子?這是什麼意思?」
塞拉斯一愣:「你們不知道嗎?」
但丁和尼祿都齊齊地搖了搖頭。
塞拉斯低頭看向了桌子上的食物,忍不住用手抓起來吃了一口,發現還挺美味的,於是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左右開弓地往嘴裏送,一邊吃,他還一邊解釋道:「義父曾經和我說過,惡魔與人類是很不同的生物,所以很難有後代誕生,但機緣巧合之下,也是有很小几率出現後代的,但是這樣的半魔人後裔是不被惡魔所容許的,惡魔們一方面會眼饞半魔人的天賦,一方面又恨不得殺死半魔人,維持惡魔血統的純潔性,所以將半魔人稱之為禁忌之子……」
但丁和尼祿面面相覷,說實話,他們這些年來一直在和惡魔戰鬥,雖然每一次遇到的惡魔,都對他們十分憤怒,然而但丁他們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覺得惡魔的憤怒或許是和他們一直獵殺惡魔有關,卻從來沒想過,這其中還有這樣深層次的原因存在。
「塞拉斯,照你這麼說,你也被惡魔追殺了?」但丁問道。
「我也不知道……」塞拉斯有些茫然地仰起頭想了想,好像除了那一次遇到上位惡魔被識破身份以外,其餘的時候,義父都將他保護得很好,所以也說不上被惡魔追殺過……
看着塞拉斯這幅茫然的樣子,但丁也有點頭疼,說真的,塞拉斯雖然和他們一樣是同類,但這個歲數的小孩子還是有點難得交流,因為大人不見得能跟得上他的思維。
倒是這個時候,旁邊的妮可突然開口問塞拉斯道:「好吃嗎?要不要再來一點?姬莉葉的廚藝還是很不錯的!」
塞拉斯趕緊點了點頭,他還是第一次吃到人類的熟食,當然覺得好吃。
妮可笑着拿過塞拉斯的盤子,回身去往廚房,在經過尼祿旁邊的時候,給尼祿打了個眼色。
這是他們一幫人昨晚商量後得出的決定,因為但丁他們出手攻擊過塞拉斯,所以塞拉斯對他們是懷着敵意的,但是對於塞拉斯這樣的小孩子,一味的硬來很容易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反而會得不償失的,所以妮可認為,採取一些柔和的手段,儘量以朋友的身份來和塞拉斯相處,或許能夠有意外的收穫,至少這孩子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樣,從他口中套話應該會容易一些的……
這就是為什麼一大早的,最先出面的是妮可這個女性,而後但丁和尼祿又以同類的身份出現的原因,現在再輔以姬莉葉那高超的廚藝,很容易地便降低了塞拉斯許多心理防線。
得到妮可眼神的示意,尼祿撓了撓頭,對塞拉斯道:「吃完東西以後,去洗個澡吧,你身上一股子硝煙和血腥味。」
但丁也點頭道:「沒錯,小鬼,你現在既然沒地方可去,那就先在這裏住下來吧。」
一聽到但丁的稱呼,塞拉斯忍不住又有點惱火:「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鬼!」
「哈哈哈!」但丁大笑着,伸手使勁揉了揉塞拉斯的頭髮,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