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天氣就漸漸地涼了,蘇付氏提前便準備着叫人提早準備了,請了裁縫進來替朱景先和朱元縫製衣裳。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他們原本在京城便於這些上頭不甚講究,日常並沒有專門請針線上的人,只是在鋪子裏或是買成衣,或是讓裁縫定做。
何況朱元和朱景先這個年紀都正是長身高的時候,一天一個樣兒,從京城帶來的原本便不多,見了馬氏的態度之後,蘇付氏總不願意再低頭俯就。
馬氏那趾高氣揚的態度令人覺得難堪,好似把他們當成逃難來的麻煩,一副施捨的模樣,雖然如今還要在這裏住着,可是能夠自己辦的,蘇付氏便沒有打算麻煩馬氏。
倒是馬氏,聽說有人要進朱元她們住的院子,忍不住便皺起眉頭來有些許的不耐煩「這又不是他們的京城宅子,這裏是有女主人有長輩有人教導的,時時刻刻便讓外人隨意出入,這哪裏是大戶人家?這分明就是!」
陳嬤嬤知道她這是因為這幾天太多事,加上蘇付氏態度比之前冷淡了許多的緣故,咳嗽了一聲便一面給她倒茶一面輕聲勸她「夫人也知道,她畢竟是鄉下長大的,在京城也是潑辣無禮出了名的,哪裏有什麼規矩可言呢?她不懂事,夫人何必跟她一半計較,也麻煩不了我們多久了」
她看着馬氏的臉色,見馬氏接過了杯子去,便笑着道「沒聽說過外家養外甥女兒一輩子的理兒!老太爺跟老爺遲早會想明白的,現放着咱們自家的姓付的姑娘們不疼愛,倒把這些外四路的姑娘放在心裏,也怪不得夫人生氣。」
癥結所在就是這裏。
馬氏自問嫁過來到現在也對付家盡心盡力,付家的男人們一個頂一個的不知道好歹,付清雖說戰功不錯,可卻偏偏是頭倔牛,假清高,十分不會跟上峰處好關係,以至於一直都不大得重用,有時候明明打了勝仗,論功行賞也沒他的份兒。
這麼多年就這麼不死不活的,眼看着都年過半百了,才終於得了個參將的位子,可展眼就又出了事。
付泰就更別提了,跟他老子一個樣兒。
這兩人連自家女兒們的前程都還顧不過來,竟然還有閒心去操心朱元的事,一個個的吧朱元當成寶貝。
想起這件事馬氏便覺得生氣。
當初付泰去京城的時候,她已經千叮嚀萬囑咐讓付泰警告朱元別再鬧出什麼事來,以免耽誤家裏女孩子們的婚配。
可結果呢?
結果孩子們的婚事還是被她給影響了。
她見到朱元就知道這個丫頭為什麼不惹人喜歡了-----這個時候來付家,竟然也沒有一點兒寄人籬下的自知之明,還真以為自己是多高貴的了。
她一個人倒是痛快了,得了個縣主的封號,可想過付家的女孩子們沒有?
光是想到這些,馬氏便覺得心裏辣的痛。
她哼了一聲,譏誚道「可不是,現如今都快落得個家破人亡了,要不是我在這裏撐着,她們還能請裁縫進家門來做衣裳?!早就已經去老太爺的墳前哭了!」
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有閒心讓裁縫來做衣裳。
繞過她這個主母,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這分明就是在打她這個主母的臉面!嫌棄她這個當舅母的沒有做好本分,沒有招待好客人,竟然連衣裳也要客人自己裁製。
馬氏這一輩子最重視的就是禮數和名聲。
她嫁過來付家正這麼多年,從未被人說過一句不是,那都是她辛辛苦苦幾十年的功勞,蘇付氏這麼做,分明就是上門怪主人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見過了裁縫之後,便吩咐陳嬤嬤「你跟着過去,等到量完了身形,取了布料,便讓裁縫到賬房那裏結賬。若是她們推辭,你就說是我說的,讓客人自己付賬,沒這個道理,倒是顯得我們不會做人了,讓姑奶奶也心疼心疼我們,別叫我們被外頭指責說是不會做人。」
這話說的其實已經算是很重了,隱約有撕破臉的意思,陳嬤嬤知道這是因為馬氏越發心浮氣躁的緣故,也不敢多勸,應了是答應了,便轉身跟了出去。
她前腳才走,後腳經常在外頭行走的、馬氏真正的心腹嬤嬤馬嬤嬤就回來了,見了馬氏先跪了下來。
這是馬氏的奶娘,因為跟着家裏一道挨過戰亂逃荒,在最難的時候,寧願自賣自身也要保住馬氏的娘親,所以在馬家格外的有臉面,後來被賜了馬家的家姓,又讓她一家人都陪嫁到了付家,馬氏對她極為仰仗,見她跪下,急忙便伸手去攙扶「媽媽快起來吧,每每跟您說,讓您不要如此,您總是不聽。」
這語氣里雖然是埋怨,可卻也帶着撒嬌的意思,馬嬤嬤微笑搖頭「禮不可廢,太太愛惜我,我越發要懂得分寸。」
馬氏便忍不住在心裏點頭。
這才是真正的大戶人家出來的下人,跟朱元身邊那幫根本不知道規矩為何物的妖魔鬼怪一比,就比出來了高低了。
也難怪,畢竟上樑不正下樑歪。
她厭煩的皺了皺眉頭,才溫和的去看馬嬤嬤「嬤嬤,這回那邊怎麼說?可有了消息?我我心裏實在是怕的很,雖然說阿莊沒事,可到底是受了傷,我這個當娘的不能在跟前照應,哪裏能夠放心呢?」
她生了三個女兒,只有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是以後的依靠,而且自小就跟着祖父父親上戰場,是個知道疼人的,跟那些紈絝子弟敗家玩意兒全然不同,她心裏最疼愛這個兒子。
之前在朱元跟蘇付氏面前的那些淡然怎麼可能是真的?
只是不願意在她們跟前表露出來罷了。
馬嬤嬤也知道她的擔心,急忙便安慰她「太太放心吧,哥兒好着呢,再過些天也就能坐起來了,到時候便讓哥兒給您寫信寄回來,也好讓您安心的。」
馬氏微微嘆氣「阿彌陀佛,只要他好,報不報信的,又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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