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又一次從山崖上墜落。不過這次懷裏抱的是林子月,不是鷹侍。
&紫月,你怎麼樣?」無忌急急的問道。
&沒事。」林子月也有些慌張,她和無忌面對面,能聞到無忌嘴裏濃烈的血腥味。與無忌相識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更讓她揪心的是無忌受傷,全是為了救她。如果不是無忌,她很可能被殷郊一掌拍死了。
想起殷郊那凌空一擊,林子月心有餘悸,被碎石擊中的地方又隱隱作痛起來。她也有神骨在身,可是殷郊一掌拍出,僅是激起的碎石就讓她痛不可當,如果正面挨他一掌,哪裏還有活路。
他怎麼會這麼強?
&趕緊跑,不要再出手,一出手就會暴露。」無忌說着,突然化身為鷹,雙爪抓住小紫月,展翅滑入黑暗之中,無聲的掠向一道山崖。
&怎麼辦?」林子月驚聲問道。
無忌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完。他轉身掠過一塊巨石,借着翅膀遮住的機會,將林子月扔了出去。林子月落在巨石之後,看着無忌俯衝而去,翅尖掠過湍急的水流,激起一片水花。
兩息之後,子鷹緊隨其後,掠過巨石。他沒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林子月,眼中只有不遠處斜身疾飛的無忌。
林子月捂住了嘴,不敢哭出聲來。她知道,無忌這麼做,是為了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讓她有脫身的機會。她不知道無忌為什麼要這麼做。兩人在一起,還有取勝的可能,她逃了,他一個人怎麼面對?
林子月很想衝出去,可是她又放棄了,化身為貓。轉身鑽進了旁邊的石縫。她不是想扔下無忌獨自逃生,她只是願意相信無忌自有脫身之策。
片刻之後,殷郊飛掠而至,蹲在巨石旁,吸了吸鼻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他聞到了一縷淡淡的香味,那個羽民少女應該在這裏停留過。不過,她現在消失了。有這樣的一個箭手在暗中窺探,絕不是一個好消息,即使殷郊。也會覺得後背發緊。
殷郊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任何蹤跡。看來這個少女又是一個擅長潛伏的命系。他嘆了一口氣,凌空邁步,繼續向前追去。
殷郊很快看到了子鷹。子鷹站在一塊巨石上,盯着對面黑黝黝的山崖。殷郊掠到他的身邊。「怎麼樣?」
&對面的山洞裏。」子鷹說道,聲音平靜,卻藏不住濃濃的恨意。不到半個時辰,八個兄弟死在無忌手中,再加上死在白馬寺的三鷹。十三鷹如今只剩下他和玄鷹二人,他如何不恨。
不過,即使恨意滔天,他也沒有衝上去。足見他還沒有失去理智。
殷郊淡淡的說道:「小心點,那個箭手是箭宗巔峰。她就在暗處。」
子鷹吃了一驚,頭皮一陣發麻。箭宗巔峰等同於玄境大圓滿,箭手又在暗處。就算他是玄境九階,也沒什麼勝算可言。
怪不得寅鷹他們死了。遇到這樣的對手,他們的確沒什麼不死的理由。
子鷹大惑不解。他是殷郊身邊的心腹。對當前的形勢非常清楚。無忌是最重要的目標,已入道境,這沒什麼疑問。可是什麼時候又冒出一個箭宗巔峰,還是個少女?
作為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多年的悍將,他們最頭疼的就是這種出乎意料的事。
殷郊沒有再說什麼,一步邁了出去,幾乎是瞬間就到了山洞前。
他聽到了無忌的聲音,也聞到了鮮血的味道,嘴角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
陰差陽錯,無忌受傷了。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殷郊手掌一動,大量的元氣湧向掌心,絲絲有聲。
&真想殺我嗎?」山洞裏傳來無忌的聲音。
聲音有些沙啞,卻不慌亂,其中的從容讓殷郊一愣。他征戰多年,看到無數視死如歸的英雄,可是在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身上,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忽然間,他有一種想和無忌說幾句的欲>
&很欣賞你,但是我必須殺你。」
&不想看看道境以上的境界是什麼樣子?」無忌的聲音越發的空靈,隱隱有一種不悅,就像是看到一個不求上進了弟子一樣。殷郊忽然有一種錯覺,仿佛突然回到了童稚時的學堂,正面對先生恨鐵不成鋼的失望眼神。
他怔了怔,笑了起來。「沒有你,我一樣入了道境,焉知以後就不能百尺竿頭,再進一步?」
&入道境有十幾年了吧?」無忌笑了一聲:「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十幾年,你都無法再進一步?」
殷郊沉默片刻,嘴角微挑,語氣中多了幾分譏諷。「為什麼?」
&為你沒有我這樣的對手。沒有對手,就沒有壓力。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你已經無敵於天下,當然不需要再努力,除非出現了一個對你有威脅的對手,你才會重新振奮起來。」
無忌頓了頓,又道:「所以,沒有我做對手,你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有寸進。」
&以?」黑暗中,殷郊臉上的諷意更濃。他心中湧起一陣快意,不管無忌如何鎮靜,如何從容,都掩飾不了他求生的**,改變不了眼下雙方強弱懸殊的局面。在這種時候,他不介意看看無忌如何掙扎。
他有點累。為了追殺無忌,今天一天時間消耗的元氣比過去十年都多。凌空飛渡,掌若驚雷,都需要大量的元氣作為基礎。
原本以為一掌擊碎天書塔的時候就能擊斃無忌,沒想到無忌居然跑了。為了儘快殺死無忌,將這件事做得圓滿,他不得不將境界發揮到極致。
一次奇襲變成了追擊,而且次次全力以赴,這是他入道境以來最辛苦的一次。無忌說得沒錯,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對手了,心理上有些懈怠,根本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
不過。他並不打算因此放過無忌。他只是利用這段時間吸收天地元氣,多積聚一些能量,到時候一掌把無忌拍成肉泥,為死在他手下的十一鷹陪葬。
在殺死無忌之前,欣賞一下無忌的掙扎,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享受。他甚至想聽到無忌的求饒,雖然他不會因此放過無忌。
&際上,你自己心裏也清楚,你想殺我,是因為你怕。」無忌笑了起來。「雖然你知道沒有了天書塔。我很難再取得什麼進步,可你還是怕。」
&怕?」殷郊心中一動,順着無忌的話說道:「我怕什麼?正如你所說,沒有了天書塔,你以後很難再有什麼進步。」
&的,可是你還是怕,對不對?」
殷郊面色一寒,閉上了嘴巴,掌心凝聚元氣的速度更快。
&的確應該怕。」無忌呵呵笑了起來。「雖然都是道境。可是你不如我。你強大,只是一個人強大,我強大,卻可以造就無數強者。」
殷郊眉頭一皺。突然有些不安。
&才那小姑娘怎麼樣?」無忌的口吻中多了幾分得意。「我用成堆的歸元丹餵出來的。她現在是箭宗巔峰,用不了多久,就會躋身箭聖,也許就是一兩條命的事。比如……殷從周。」
殷郊眼中寒光突現。他明白了無忌的意思。在他與無忌糾纏的時候。那個箭宗巔峰,隨時可能跨入箭聖境的小姑娘很可能正趕去咸陽。以她的箭術,狙擊殷從周易如反掌。
可是殷從周不能死。他是下一任大國師的指定人選。
殷郊二話不說,飛身掠進山洞,一掌擊出。
風聲大起,掌風如雷,掌影如電。
&山洞口的石頭被擊為齏粉,煙霧瀰漫,無數石塊嘩啦啦的落下,沿着峭壁滾了下去,砸入崖下的流水中,擊起沖天的水柱。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殷郊撲了進來,身形在瀰漫的塵埃中撕出一個通洞,隨即又被翻滾的塵埃吞沒。不過,他的身體周圍有三尺見方的空間透明清澈,沒有一粒塵埃。
殷郊背着手,敏銳的雙目緊緊的盯着山洞深處。雖然這裏伸手不見五指,可是他卻能聽到無忌的心跳聲和呼吸聲,知道無忌的位置。他再次舉起了手,無數的元氣在掌心凝聚。
&了你,我就去殺她。」殷郊微微一笑。「很快的。」
黑暗中,無忌輕笑一聲:「事不過三。你擊了我三掌,都沒打死我,還這麼自信?我都不知道你這信心是從哪兒來的。」
殷郊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他不待元氣凝聚完畢,一掌拍出。
山洞裏狂風大作,強勁的掌風拍向無忌。無忌抽身急退,卻仍然被一掌擊個正道。
無數道微光閃現,又被霸道的掌風拍碎,無忌飛了起來,狠狠的撞在石壁上,又摔落在地。「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山洞裏瀰漫着一股新鮮血液的味道。
&你受傷了。」殷郊緩步走了過來,步履從容,神態優雅。「神骨不是萬能的,你,還是會死的。」
&無雙也這麼說過。」無忌慢慢坐了起來,抬起手臂,抹去嘴角的血跡,又盤起雙腿,冷笑一聲:「我今天就坐在這裏讓你打,看你能不能打死我。老人家,拳怕少壯,我擔心我沒死,你先累死了。」
&話!」殷郊不屑的哼了一聲:「沒想到你會這麼天真。」
&嘿。」無忌同樣報以冷笑。「沒想到你會這麼愚蠢,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怪不得這麼多年都沒什麼進步。當初入道,也是瞎貓碰到死老鼠吧?」
&說什麼?」殷郊愣了一下,舉起的手掌又悄悄的放了下來。
-(未完待續。。)